難忘兩個母難日

三年前的八月初，我們夫妻與好友一行六人共登英倫三島十四日遊的遊輪，享受我們人生第一次的海上旅遊。沒想到在這期間，正巧遇上了我的農曆生日，但那天我沒能為媽媽獻上感恩的鮮花，只有在船上拍了許多照片，準備回台灣跟媽媽分享我們沿途看到的美麗景色及海上生活。提到「過生日」，實際上的意義應是要紀念母難日。這不禁使我想起現已九十二高齡的媽媽，因為我八年多前來美與兒女同住，而不得不離開她，只有五妹一家人和聘雇的看護在台灣照顧及陪伴她。我們「七仙女」在美一共還有六姊妹，大家都會相約排好班，每年輪流回台探望媽媽，讓她覺得身邊隨時都有孩子陪她。媽媽近年來生了好幾場大病，在鬼門關前徘徊了數次，幸好在以護士三妹的專業醫療知識 為準則，大家接力賽回國照顧，平安度過難關。最近媽媽兩眼剛做完白內障手術，她告訴我們，她在迷茫中已經過了好幾個年頭，如今又回到彩色絢爛的世界，心情大為好轉。我們這些為人子女的，也為媽媽的身體健康而高興。這是我六十八年來第一次沒有跟媽媽在一起過生日，內心少了幾許快樂，卻更增添了對媽媽無盡的思念。我聽說做兒女的，在自己生日那天吃素可為母祈福。我雖在遊輪上，那天仍一早吃了一盤生菜沙拉，中午僅吃了些水果。

遊輪來到Shetland小島，一下船便看到一排全副武裝持著刀劍、盾牌打扮的維京人，歡迎著我們的到來。我調皮地靠近一個有落腮鬍的勇士身邊，戴上他的帽子，學他拿起手上的盾牌及閃亮的劍與他合影留念，準備帶給媽媽欣賞。

晚上回到船上，換上漂亮的黑底繡粉紅亮片的衣服，披上媽媽最 遊目的之一。身臨雕塑之下，我甚至覺得自己也處在二戰勝利之日的紐約時代廣場，完全融入了作品的喜悅與興奮裡，沉浸在和平、勝利與愛中。在我寫這篇文章當天，照片中的男主角九十五歲仙逝，僅以本文權對他的逝世表示悼念。我們應該感謝當年攝影家抓拍到這一鏡頭，這是一幅濃縮了那一刻全世界愛好和平人民共同感受的照片。現在七十多年過去了，它仍然吸引著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正是陽光燦爛時，絡繹不斷的遊客紛至沓來，一對一對在雕塑下拍照留念，他們模仿雕塑動作或摟腰拍照，一派幸福和諧景象。但在我的內心深處，卻仍然忘不了二戰給人類帶來的災難。下午，我來到停靠著的中途島號航空母艦，它就停在勝利之吻雕塑後面碼頭。這一艘航母現在已成為博物館、航母的動力裝置、生活設施及服役時軍人在航母上的生活，吸引了我也引來了無數參觀者。我站在甲板，各類飛機及戰爭設施盡在眼前。我對武器並不熟悉，也沒有興趣，但各類武器卻令我大開眼界，也對科技發明反倒傷害了人們感到無奈。戰爭是怪物，是和平的反面，是人類的災難，卻伴隨了人類漫長的進化歷程。我緩慢地在甲板上參觀，看得很仔細。太陽開始西斜，最後來到航母甲板最前端，面對如茫茫大海，思緒萬千。突然一個明知不可能的想法冒了出來：什麼時候，人類才能把全世界所有的武器全部放進博物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