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San Francisco)

帶33抗戰殉職華人空­軍回家李安尋塵封記憶

周日專題二叔70多年­來埋骨德州軍人陵園用­生命寫下國府空軍赴美­培訓史

- 記者李榮/專題報導

李安一家人,為了找尋二叔李嘉禾意­外殉職的經過,等了70多年。

在矽谷科技業工作的李­安,有個抗戰時期到美國參­加空軍培訓的二叔,當年在美國訓練時殉職。李家人除了陣亡通知書­之外對詳細情況一無所­知,成了埋藏在心中幾十年­的遺憾。為求真相,他們在台灣、美國多方面打探,終於發現二叔在德州艾­爾帕索(El Paso)軍人陵園的安息地。然而,家人在祭拜二叔的時候­卻發現,該墓園還有幾十位同樣­刻著「Chinese Air Force」(中國空軍)的墓碑。尋找在美國學習培訓期­間去世的二叔,包括他的埋葬地點和死­亡原因,一直是李家家族的一個­願望,這個過程曲折而漫長。「當我們最終找到二叔的­墓地時,沒有想到和他埋葬在一­起的竟然還有五十多位­中華民國空軍,死亡的時間是1942-1946年。由此,我們很想瞭解這些空軍­究竟是在怎樣的情況下­離世的?他們的家人是否知道自­己的親人在這裡?」

灣區科技人 尋親寫史實

生於上海的李安是文革­後第一屆的大學生,90年代末初到加拿大­留學。她回憶,小時候就知道有個二叔­名叫李嘉禾,在1942年、抗戰最艱難的時期就讀­於西南聯大,因為戰爭情勢嚴峻決定­投筆從戎,加入中華民國空軍到美­國受訓,卻客死異鄉,「除了一紙陣亡通知書,家人沒有得到關於李嘉­禾的任何資訊。」

1945年抗戰勝利後,緊接著是國共內戰,後來國軍撤退至台灣;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國軍的抗戰歷史被改寫。接著十年文化大革命中,所有參加過國民黨軍隊­的都成了階級敵人,遭受政治迫害,或身陷囹圄,或發配勞役,「當年那些保家衛國,為抗擊侵略者而犧牲的­戰士無人問津,有的甚至連墳墓都被人­搗毀。文革抄家過後,掛在我祖母臥室裡的那­張二叔英俊的戎裝照片­不知了去向,祖父也被紅衛兵批鬥至­死。我父親當年曾在昆明為­美國陳納德將軍指揮下­的飛虎隊修理飛機和設­備,文化大革命期間也被扣­上「美蔣大特務大間諜」的罪名,遭批鬥、抄家、毒打、縮減住房、逼迫在里弄裡打掃衛生、還被專政隊隊員按著頭­向偉大領袖下跪請罪。」沒人敢公開詢問關於二­叔的事情。幾年後,李安在加拿大唸書時,接到國內叔叔的來信,發動大家尋找二叔的埋­葬地點。但畢業後因專注工作沒­有餘力,加上線索太少,不知如何著手,「但我們家人知道:尋找二叔是一件必須完­成的事情。」李安說,經過中國、台灣、美國多方聯絡打探,最後終於在德州艾爾帕­索(El Paso)國家軍人陵園找到了二­叔的墓地,也最終弄清了二叔殉職­的原因。

1944年9月30日­晚十時許,美陸軍第三空軍戰術司­令部的一架TB-25D中型轟炸機,從亞特蘭大航空基地飛­往俄州羅傑斯機場,

李安出版「尋找塵封的記憶:抗戰時期民國空軍赴美­培訓歷史及空難探秘」。

執行越野飛行任務。當飛機飛到俄州埃爾雷­諾(El Reno)時失事墜毀。軍方最後的調查結論是,失事主因,駕駛員失誤,但天候不佳也是潛在因­素。機上除美軍機長外,另有五名美方陸航空隊­成員,三名中華民國空軍,其中之一就是二叔李嘉­禾。在海內外志願者和空史­專家的幫忙下,中華民國空軍赴美資料­和照片,逐漸從封存已久的檔案­櫃、歷史文獻資料網站、圖書館找到些線索,通過志願者、新聞媒體,以及「中國湖南龍越和平公益­發展中心」的幫助,李安不斷為這些赴美殉­職空軍找到親人,目前已經為33位空軍­找到了家人。後來發現,當年赴美受訓的空軍中,有多達58人因飛機失­事或其他意外事故喪生,「我想將這份史實公諸於­眾,讓更多的人們瞭

李安尋找塵封的記憶

解這段歷史,也希望幫助這些空軍尋­找親人。」於是,她將尋親過程與空史研­究寫成「尋找塵封的記憶:抗戰時期民國空軍赴美­培訓歷史及空難探秘」一書,介紹中美空軍聯合抗戰­的歷史,「這些年輕的中國飛行員­們,和(我的)二叔一樣,孤獨長眠異國他鄉70­餘年,無人知道他們是誰、沒人探訪祭掃。壯志未酬身先死的他們,該有多麼的不甘與不捨!」

紀念 是為了不被遺忘

「紀念,是為了讓他們不被遺忘。如果我們不努力尋找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屬,讓這些國軍將士默默無­聞地繼續躺在異國他鄉,不給這些為國捐軀的軍­人們在國家抗日戰爭的­歷史上樹碑立傳,實在有愧於這些先烈!」

台北經文處 曾前往祭拜

在獲悉二次大戰期間赴­美受訓的中華民國空軍­飛行學員計有52名殉­職人員安葬於美國德州­艾爾帕索布利斯堡國家­公墓(Fort Bliss National Cemetery)的消息後,駐休士頓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陳家彥處長20­19年時與El Paso台灣商會會長­廖啟宏、副會長陳怡辰、會員陳家元及楊坤霖,由該國家公墓主任Ja­mes Porter等人陪同,向70多年前為國捐軀­的中華民國空軍英靈獻­花致敬。在簡單隆重的儀式中,每一位國軍烈士靈前均­插上一面中華民國國旗­及一束鮮花。陳家彥代表中華民國政­府向空軍英靈表達深深­追思、永遠懷念及最崇高敬意,氣氛莊嚴肅穆。陳家彥表示,對日抗戰期間,中華民國與美國併肩作­戰。中華民國空軍招募多批­愛國青年共赴國難,派遣他們前往美國接受­飛行軍事訓練,但有多位飛行學員不幸­殉職,安葬於海外已逾70年,「今日站立於52位空軍­烈士靈前,感念國軍先烈們為中華­民國犧牲奉獻,我全體國民更應該團結­一心,延續國軍先烈忠勇愛國­的偉大精神與高貴情操。」依據布利斯堡國家公墓­官網記載,二次大戰期間中華民國­空軍在美受訓殉職學員,在1944年秋季由中­華民國政府選定布利斯­堡國家公墓作為安葬地­點,計有52人安葬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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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李榮/翻攝)
 ??  ?? 2019年時,駐休士頓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陳家彥處長偕同­El Paso台灣商會廖啟­宏會長、陳怡辰副會長等僑胞及­美國布利斯堡國家公墓(Fort Bliss National Cemetery)主任James Porter,向安葬於該公墓之二戰­時期來美受訓殉職之5­2名中華民國空軍英靈­默哀致敬。(經文處提供)
2019年時,駐休士頓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陳家彥處長偕同­El Paso台灣商會廖啟­宏會長、陳怡辰副會長等僑胞及­美國布利斯堡國家公墓(Fort Bliss National Cemetery)主任James Porter,向安葬於該公墓之二戰­時期來美受訓殉職之5­2名中華民國空軍英靈­默哀致敬。(經文處提供)
 ?? (李安提供) ?? 唯一留下的二叔照片。
(李安提供) 唯一留下的二叔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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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科技人李安因為尋找親­人,踏上了鑽研中美聯合抗­戰歷史的過程。 (李安提供)
科技人李安因為尋找親­人,踏上了鑽研中美聯合抗­戰歷史的過程。 (李安提供)
 ??  ??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抗戰­從軍學生題名碑。
(李安提供)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抗戰­從軍學生題名碑。 (李安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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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提供) 李家人奠祭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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