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歷的日本學術待客

一九八一年七月十九日至二十四日，第八屆國際生物力學學會大會在日本名古屋召開。日本名古屋大學松井秀治教授是本屆大會組織委員會主席，他曾於一九八○年應中華全國體育總會邀請，來北京講學，受到高規格接待。這次，他主持國際生物力學學會大會，便透過中國官方特邀中國學者參加大會進行學術交流。國家體委派我等三人組團前往，是中國學者第一次參加該學科國際學術會議。我們於七月十八日從上海乘飛機飛向日本，當日上午十一點半，飛機著陸在大阪機場。我們下了飛機過海關走出機場大廳，迎面走來一位日本年輕女士，她自我介紹名叫小野滿翠，是名古屋大學綜合保健體育科學中心的人，代表松井秀治教授來迎接我們。她熱情地把我們領到大阪火車站，請我們進入一家餐館吃日本料理。服務員端上的幾道菜中，有一道菜叫天婦羅，是用麵粉、雞蛋與水和成漿糊，將新鮮小魚小蝦和蔬菜裹上漿糊，放入油鍋裡炸成金黃色，好看又好吃，吃了難忘。飯後，我們跟小野滿翠乘新幹線火車去名古屋。途中她告訴我們，本屆大會共二十三個國家、四百餘名學者參加，會址在愛知縣產業貿易館。大會除宣讀論文外，還組織代表們參觀儀器展覽等。我好奇地問她：「我們一走出機場，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從中國來參加會議的呢？」她說：「我一看你們的嘴型就知道你們是中國人，中國人與日本人說話的語言不同，所以嘴型也不一樣。」到達名古屋，小野滿翠把我們送到王山會館，我們就下榻這裡。傍晚，松井秀治教授來到我們住處，見面互相寒暄一番，之後我們隨他乘地鐵到東天閣中餐館赴宴，為我們接風洗塵。一進門，兩排身穿和服濃妝艷抹的女服務員鞠躬五十度歡迎，在中國從未見過這樣場面。我們和松井秀治教授落座後，有幾位日本教授到場作陪。我們吃的菜餚豐盛且上乘，喝的是日本啤酒，大家頻頻舉杯祝酒。席間，松井秀治教授一再提起去年到中國講學時受到的熱情款待。東天閣老闆來到包間與客人見面，他自我介紹是中國山東人，早年來到日本創業，現在經營這家餐館，說一口流利的日語。我童年學過日語，後來又進修過，但都封閉在腦海中，今天卻下意識地打開了記憶的閘門，交談得意。松井秀治教授等人在繁忙中如此招待我們，為的是促進日中友好，促進日中文化交流，促進國際生物力學學術活動的發展。略去論文報告會之事，單說待客。會議報到當晚，在厚生省年金會館舉行雞尾酒會，大家在鋼琴伴奏聲中，享受美酒佳餚和隨意交談，並欣賞日本武術表演。我看到有台灣學者與會，遺憾的是因紀律約束，不便與其交談。會議期間，大會組織代表們去愛知縣犬山市，遊覽明治村，是一處野外博物館，其中保留有明治時代的建築和文物，展示當年舊景。當日黃昏，我們到達犬山市的犬川，登上遊船，進行野餐。此前，我們怕晚間吃不上飯，便到餐館飽腹，野餐時就吃不下去了。天黑時，船到河心，打著「酒保」燈籠的小船給每條遊船送來鞭炮，頓時鞭炮齊鳴、響聲震天，好不熱鬧。接著，幾條點燃火把的船划到遊船附近，船前有十幾隻魚鷹不時潛入水中捕魚，大家看得盡興。這是日本人招待貴賓的一項表演節目。一天傍晚，小野滿翠接我們去名古屋大學綜合保健體育科學中心，她和池上康男先生陪我們參觀了每個實驗室和工作環境，並向我們介紹了該中心的任務、制度、人才配置與培養、當前的課題研究等，使我們對這所聞名的體育科研機構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受到一些啟發。此外，會議還組織我們參觀了豐田汽車總廠和兩個分廠，看到工人組裝汽車的流水作業，以及汽車碰撞試驗等。多家公司的儀器展覽都見識了。

會議結束時，全體代表在名鐵飯店參加了宴會，隆重、氣派、熱烈。松井秀治教授安排我們於二十五日早晨從名古屋乘新幹線火車去東京，小野滿翠代表他送行，還給我們每個人帶上兩個日式漢堡，作為午餐。中午，我們抵達東京，日中文化交流協會中野曉先生在火車站迎接我們，把我們送到東京新宿區內的城市旅館，並告訴我們在東京的活動安排。

當天下午，NAC公司柴山高子女士接我們到他們的公司，在這裡，我們參觀了影像技術展覽館。之後，公司佐佐木等幾位先生與我們座談，並請我們到四川飯店吃飯。二十六日下午，慶應義塾大學世島恆輔教授到旅館同我們見面，他先是請我們到國際飯店吃飯，飯後又請我們到兄弟飯店點心一頓，十分友好。他向我們表示，願意結識中國朋友，願意跟中國體育學者交流學術。在東京期間，我們自己逛了新宿區熱鬧街，觀看了燈火輝煌的夜景；還去了秋葉原一遊，看到了琳琅滿目的電子商品。在日本的十天，我們吃住免費，不僅於學術方面大開眼界、知道本學科的國際進展，而且會議主辦方、尤其是松井秀治教授等人的待客之道使我感動，難以忘懷。一九九三年松井秀治教授來中國進行學術訪問，他專程到瀋陽來看我。我藉機請他在我們學校做了學術講演，請他吃飯，陪他參觀了瀋陽故宮，學校領導出面在高檔飯店招待了他。二○一一年三月十一日，日本發生九級大地震，我為之震驚，當即詩作「牽掛」，其中言道：「朋友你我永遠是朋友，災難關頭心思總掛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