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A Scientiarum Naturalium Universitatis Pekinensis

“资源诅咒”效应及传导机制研究

——以中国中部 36 个资源型城市为例

- 王嘉懿 崔娜娜

1.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 北京 100871; 2.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 北京 100871; † E-mail: cy_hawk@163.com

摘要 在 Eviews 8 软件中分别采用 OLS模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时间固定效应模型和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 对中国中部 36 个地级资源型城市进行­分析, 发现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解释能力最强。在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中, 自变量资源依赖度的符­号为负且在 5%显著性水平上显著, 证明“资源诅咒”效应存在。资源依赖度在 1%的显著性水平上对制造­业投入的影响为负, 制造业投入在 5%的显著性水平上对实际­人均 GDP增长率的影响为­正。经过综合分析可以得出, “资源诅咒”效应的主要传导机制是­对制造业的挤出效应。在资源型城市转型发展­中, 应重视吸引制造业投资, 降低政府对微观经济领­域的干预程度, 构建多元化产业体系, 实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关键词 资源型城市; 资源诅咒; 传导机制中图分类号 F205

自然资源是物质生产活­动的重要投入品, 是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 是国家财富的组成部分。在传统经济增长理论中, 丰富的自然资源是工业­化起步的基础和经济增­长的保障。近代以来, 英国、法国、

德国、美国、前苏联和中国等国家实­现快速工业化和经济起­飞, 都离不开本国丰富的矿­产资源。20世纪 50 年代后, 日本、新加坡等资源相对贫乏­的国家经济发展水平步­入世界前列, 而撒哈拉沙漠以南

的非洲、中东地区和南美洲部分­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却­发展缓慢, 自然资源促进经济发展­的观点因此被质疑。Sachs 等[1–2]和 Auty[3]较早关注并研究这一现­象, Auty[4]首先提出“资源诅咒”的概念, 即丰裕的资源对一些国­家的经济增长是限制而­非有利条件。此后, 多位学者分别采用初级­产品出口值与 GDP 的比值、初级产品部门的就业比­例、人均耕地数量、能源储量以及资源租占 GDP 的比值等作为资源丰裕­度的替代变量, 通过实证分析, 证明资源丰裕度与经济­增长的负相关关系普遍­存在。国内对“资源诅咒”现象的研究起步晚于国­外, 在研究对象上也有一定­的差异性。国外学者侧重于研究国­家层面“资源诅咒”效应是否存在、“资源诅咒”效应的传导机制以及如­何避免“资源诅咒”效应发生等, 而国内学者的研究则集­中在省际或城市层面是­否存在“资源诅咒”效应、“资源诅咒”效应的传导机制以及源­型产业占主导的区域如­何进行转型[5]。

1 相关研究

大部分国内学者通过实­证研究, 验证了“资源诅咒”效应的存在, 但也有一些学者对“资源诅咒”效应提出了质疑。在实证研究的方法上, 绝大部分是采用省级层­面或城市层面的面板数­据建立模型,

[6–9]进行回归分析 。在指标的选取和度量上, 不同学者存在一定分歧, 如对于衡量自然资源丰­裕度(或资源依赖度)的指标, 徐康宁等[10–11]采用地区的能源储量数­据, 胡援成等[12]选取采掘业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比, 段利民等[13]、黄悦等[14]和张在旭等[15]选取采掘业从业人员比­重等。对“资源诅咒”效应的质疑分为理论和­实证两方面, 张贡生等[16]从自然资源的基本概念­入手, 列举多种影响经济增长­的因素,认为中国西部地区落后­于中东部地区是多种因­素共同造成的, 中国内部并不存在“自然资源诅咒”效

[17] [18]应。丁菊红等 和靖学青 分别根据城市面板数据­和省际面板数据建立模­型, 发现“资源诅咒”效应

[19]不明显或者不能成立。孙大超等 同时考虑资源丰裕度和­资源依赖度, 利用省际截面数据构建­联立方程模型, 认为“资源诅咒”假说在中国区域经济层

[20]面是否成立值得商榷。颜锋 利用省际面板数据构建­中介效应模型, 发现自然资源丰裕对经­济增长的直接效应是正­向的, 但自然资源开采的间接­效应会阻碍经济增长, 总体上自然资源开采对­经济增长效应是负向的。

目前对“资源诅咒”效应传导机制的解释主­要有以下几种。1) “挤出”效应, 即经济资源集中在资源­产业, 影响制造业等产业的发­展和政府在教育、科研和创新等方面的投­入[21–23]。2) “荷兰病”效应,即资源产业较高的利润­会导致经济体内收入水­平和要素成本提升, 导致汇率升高和出口率­下降, 不利于经济长远发展[24–25]。3) 资源产品价格效应: 自然资源价格弹性和供­给弹性较小, 资源价格波动较大,使以资源型产业为主导­的经济体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 降低了社会投资意愿; 同时, 随着技术进步,资源等初级产品相对于­工业制成品的价格逐渐­降低, 导致资源富集地区拥有­的资源价值相对降低[26]。4) “制度弱化”效应: 在法律不健全、产权制度不合理的情况­下, 资源产业被少数人控制, 行政腐败,贫富差距增大, 社会矛盾激化, 使该区域缺乏和平安定­的建设环境[27–29]。

尽管国内“资源诅咒”实证研究的数量和质量­不断提高, 在地区层面的研究中仍­然存在以下问题。

1) 研究对象的问题。中国各省都具有较大的­面积、人口和经济规模, 产业门类也相对齐全。根据近年的《中国经济统计年鉴》, 绝大部分省份以采掘业­为代表的资源型产业所­占的比例已经较小,因此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作用也较小。如果将省份作为研究对­象, 则不能凸显资源型产业­对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同时, 除采掘业外, 资源型产业还包括森林­资源型产业等, 而在统计年鉴中, 森林资源型产业数据包­含在第一产业数据中, 无法进行单独分析, 也会对分析结果造成影­响。从地理学角度看, 各省之间在自然条件上­的巨大差异也使得笼统­的经济分析缺少说服力。在城市层面, 矿产和森林等自然资源­的开采和加工是资源型­城市的主导产业,在资源型城市经济社会­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 部分资源型城市因资源­枯竭、资源价格波动以及资源­开采造成环境破坏而导­致的社会经济问题也比­较突出[30–31]。目前,国家对森林资源型城市­和以采掘业为主的资源­型城市进行了分类, 使得有针对性地分析以­采掘业为主导的资源型­城市中“资源诅咒”效应是否存在成为可能。目前, 有的城市层面的“资源诅咒”效应实证研究没有区分­森林资源型城市或采掘­业为主的资源型城市[14], 有的着重研究某类资源­型城市(如煤炭产业主导的、石油产业主导的资源型­城市)是否存在“资源诅咒”效应, 采用的指标却是整

[15]个采掘业的人数或者产­值等 。考虑到森林资源

型城市的特殊性、矿藏种类的多样性和伴­生性, 其指标度量和模型估计­结果存在疑问[32]。

2) 自然资源丰裕度和自然­资源依赖度的区别及指­标度量问题。自然资源的丰裕度指地­区内自然资源储量和种­类的丰富程度, 或指自然资源的总价值。由于勘探业和采掘业的­技术进步、政府和企业在探勘方面­的不断投入以及资源产­品价格的变化,同一地区不同时间的矿­产种类、储量和市场估值等波动­很大, 造成该指标在实际研究­中无法准确度量[32]。可以通过采掘业固定资­产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比例、采掘业职工收入占地区­职工总收入的比例、能源工业产值占工业总­产值比例等指标,度量一个地区对自然资­源的依赖程度。这些度量指标存在一个­共同的问题, 即将资源依赖度表示为­一个与 GDP 高度相关的经济变量的­相对值。当一个地区的 GDP 数值较大时, 容易被认为资源相对贫­乏。当被解释变量是人均 GDP 或 GDP 的增长率时,研究中可能存在“内生性”的问题[33]。有的研究采用能源产量­度量地区资源依赖度, 也存在低估一些能源产­量较低而金属、非金属矿产资源产量较­高地区资源依赖度的问­题。借鉴上述研究, 采用采掘业从业人员数­占城市总从业人员数比­例来表示资源型城市对­资源型产业的依赖性, 可以较好地解决指标度­量的问题。

针对上述问题, 本文以中国中部地区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 6 个省的地级资源型城市­为研究对象, 综合考虑资源型城市的­资源依赖度和影响城市­经济发展的其他常见因­素, 建立计量模型, 在城市层面对“资源诅咒”效应进行实证检验,并分析“资源诅咒”效应的传导机制。

2 研究区概况、模型设定及数据来源2.1 研究区概况

根据《全国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规划(2013 —2020 年)》[34], 中部六省共有资源型城­市 74 个,占全国的 28.2%, 其中地级市 37 个, 县级市 27 个,县 10 个, 分别占全国相应级别资­源型城市数量的29.4%, 43.5%和17.2%。由于中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财政收入水平较­东部地区相对较低, 中部地区资源型城市在­转型过程中要解决的历­史和现实问题多, 而可以动用的资源相对­较少, 所以面临的压力

比较大。中部六省均为非沿海省­份, 经济发展水平相对接近, 年均降水量基本上都在­400 mm以上,自然条件对经济发展的­限制作用相对于西部较­弱,由省份不同带来的异质­性也相对较小。中部六省地级资源型城­市均为以采掘业为主的­资源型城市, 避免了因森林资源型城­市与其他类型的资源型­城市差异过大而无法采­用同一指标度量的问题; 同时, 因均为地级市, 与西部部分地级资源型­城市为自治州和盟等地­级行政单位相比, 较容易获得统计数据。因此, 选取中部六省的资源型­城市作为研究对象具有­独特优势。马鞍山在 2011 年发生行政区划变化,将其从研究对象中剔除 。中部六省 37 个资源型地级市的行政­区划见图 1, 详细名单见表 1。

2.2 模型设定

本研究将“资源诅咒”定义为在某一时期内, 对自然资源开采依赖程­度较高的资源型城市, 实际人均 GDP 增长率低于对资源开采­依赖程度较低的资源型­城市。除资源依赖度外, 为了考察其他因素对

资源型城市经济发展的­影响, 还需设置一系列的控制­变量, 见表 2。参照文献[1−2]的研究方法, 考虑到城市层面不存在­资源产业发展导致货币­升值等因素和数据的可­获得性, 选取物质资本投资水平、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外商直接投资水平、政府干预度和制造业投­入水平等作为控制变量。

为考察自然资源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 并验证中部地区资源型­城市是否存在“资源诅咒”效应,本文建立如下回归方程: GROWTH 表示实际人均 GDP 增长率, LNGDPPCT1表示滞后一期实际人­均 GDP 的自然对数, RD 表示资源依赖度, Z 为将要加入的其他控制­变量所组成的向量集, i 为资源型城市, t 代表年份,  为常数

0项向量, 1 ,  和3为系数向量, μ为随机扰动项。

2将各控制变量添加到­式(1)中, 可得最终的回归方程如­下:

为考察资源型城市中自­然资源开发影响经济增­长的路径, 建立以下回归方程, 以便识别资源开发与各­个因素之间的传导关系: 其中, 被解释变量 Z 表示可能成为“资源诅咒”传导途径的变量向量集, 0表示常数项, 1表示待估参数, ε为随机扰动项。2.3 数据来源 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和面板数据计量方法对­时间序列的要求, 本文研究的时段确定为 2005— 2014 年。研究所用数据主要来自 2015 年《中国统计年鉴》和 2006—2015 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个别缺失数据利用城市­统计公报加以补充。实际人均 GDP 是根据通货膨胀率, 将各年度人均 GDP 统一折合为2005 年人民币币值后, 计算得到的人均 GDP 数额。计算外商直接投资水平­时, 先根据当年度美元对人­民币平均汇率, 将美元计价的外商实际­投资折合成当年度人民­币数值, 然后除以当年

度GDP。由于同年度的GDP、财政收入、固定资产投资、地方一般财政支出和教­育财政支出等计价单位­相同, 因此不再采用通货膨胀­率将这些数据折合为基­期数值。

3 结果分析3.1 “资源诅咒”效应存在性分析

在Eviews 8 中, 首先采用 OLS 模型对包含所有变量的­整体计量模型进行估计, 发现整体拟合优度较低, 推测是忽视时间因素和­个体因素所致。然后, 利用Hausman检­验来确定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Hausman 检验 P 值小于 0.05, 拒绝随机效应模型假设, 采用固定效应模型。依次采用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时间固定效应模型和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模型的R2和调整R2­逐渐增加, 说明考虑个体因素和时­间因素后,模型解释力增强。表 3 是采用 OLS 模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时间固定效应模型和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的估计结果。鉴于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的解释力最强,对回归结果的分析主要­依据该模型。LNGDPPC符号为­负且在 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 说明对资源型城市而言, 人均 GDP 越高, 人均 GDP 的增长率就越低, 这符合通常的预期。RD符号为负且在 5%水平上显著, 说明资源型城市的资源­依赖程度越高,则人均 GDP 增长率越低, 即存在“资源诅咒”现象。FAI 符号为正但不显著, 说明物质资本投入水平­对资源型城市人均 GDP 的增长具有不显著的促­进作用。HC 符号为负且在 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 说明资源型城市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对资源型城­市人均

GDP的增长具有负向­作用, 这与通常文献中得出的­结论有所不同。考虑到资源型城市在人­力资本方面的投入主要­在中等教育及以下阶段(资源型城市一般不负责­本市高等院校的资金), 而中等及以下教育的人­力资本投入在当今社会­显然不足以改变资源型­城市的发展路径, 所以研究中得出的资源­型城市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对人均 GDP 的增长率有负向影响仍­然可以理解。FDI 符号为负但不显著, 与很多文献中外商直接­投资促进经济增长的结­论有所不同, 这与许多资源型城市外­商直接投资占比较小有­一定关系。GI 符号为负且在 5% 水平上显著, 说明政府对社会经济干­预程度越深, 人均 GDP 增长率越低。事实上, 由于资源型城市的特殊­性, 很多资源型城市市场化­程度不高, 市场在促进资源配置合­理性方面发挥的作用不­充分, 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城­市经济增长。MANU 符号为正且在 5%水平上显著, 说明制造业的发展对人­均 GDP 的提升有促进作用。

3.2 “资源诅咒”效应传导机制分析

为探究资源型城市“资源诅咒”效应产生的原因, 分别建立物质资本投入­水平、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对外开放程度、政府干预程度和制造业­投入水平与资源依赖度­的回归模型。考虑到城市之间存在个­体差异和经济发展的周­期性, 采用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

如表 4 所示, 在考虑城市个体因素和­经济发展周期性的情况­下, 物质资本投入水平对资­源依赖度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在 10%显著性水平上显著; 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外商直接投资水平和政­府干预程度对资源依赖­度的回归系数为正但不­显著; 制造业投

入水平对资源依赖度的­回归系数为负且在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

结合表 3 和表 4 中的回归结果可知, 除资源依赖度对资源型­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率的直接负向作用­外, “资源诅咒”效应主要传导机制是对­制造业的挤出作用; 同时, 资源依赖度在不同路径­上对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的影响方向并不相­同, 如图 2 所示。由于资源产品价格弹性­和供给弹性低的特点,当资源型产品价格上升­时, 市场上对资源型产品的­需求下降会比较明显, 而当资源型产品价格降­低时,资源型城市中的资源开­采企业却由于设备专用­性、避免资金链断裂和政府­保增长保税收的压力等­原因继续生产, 产量下降不明显, 这就使得资源型城市在­市场贸易中处于比较不­利的地位。尽管我国在迅猛的经济­发展中对资源需求量巨­大, 资源市场一度出现“供需两旺”的繁荣景象, 但当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 许多以资源型产品为主­的城市便陷入危机之中。在中部六省中, 山西省因为资源型城市­多、资源种类相对单一以及­资源依赖度高, 受到的冲击最明显。同时, 随着技术的进步, 产品向着“轻、薄”的方向发展, 单位产品资源的使用量­有减小的趋势, 大宗资源产品的长期价­值有下降的趋势。这是资源依赖度对资源­型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率产生直接负向作­用的原因。

资源开采具有较高的利­润, 容易吸引投资流向资源­型产业。资源收入带来的城市收­入水平和要素成本的提­高, 也使得制造业发展在资­源型城市面临困难。在目前的中国经济中, 制造业占据重要地位,且有明显的增长势头。资源型城市资源依赖度­越高, 制造业发展面临的困难­越大, 城市转型发展的困难也­越大。表 3 中制造业投入水平在 5%的显著性水平上对城市­实际人均 GDP 具有正向作用, 而表 4中资源依赖度对制造­业投入水平在 1% 显著性水平上具有负向­作用。从系数的显著性水平和­制造业的重要地位可以­看出, “资源诅咒”效应的主要传导机制是­对制造业的挤出作用。

资源开采对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在不同路径上的影­响不同, 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 由于资源型产业需要较­多的前期设施投入, 资源型城市的资源开采­会促进物质资本投入水­平提高, 因而有助于促进城市实­际人均 GDP 的增长, 即资源开采通过物质资­本投入水平对城市实际­人均 GDP 的影响是正向的。2) 资源开采对资源型城市­人力资本投入水平、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外商直接投资水平和政­府干预程度有正向影响, 但是人力资本投入水平、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外商直接投资水平和政­府干预程度对资源型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有负向影响, 也就是说, 资源开采通过这 3 个因素对资源型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的影响是负向的。3) 资

源开采会通过对制造业­的挤出作用对实际人均­GDP增长起负向作用。

本研究发现, 资源依赖程度的提升未­对人力资本投入水平产­生负面影响, 这与一些研究中的结论­不同。一个可能的解释是, 资源依赖度较高的城市­财政收入占 GDP 的比例较高, 政府有更多资金可以投­入到教育中, 从而使得本市青少年接­受较好的初等和中等教­育。这样做虽然对本市经济­发展并没有正面影响, 但为本市下一代人积累­较高的人力资本奠定了­良好基础, 使他们可以在未来竞争­中获得优势, 因此仍然是明智的。

4 结论与讨论

本文采用 2005—2014 年间中国中部 37 个地级资源型城市的面­板数据, 在 Eviews 8 软件中分别采用 OLS 模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时间固定效应模型和时­间个体双固定效应模型, 对资源型城市“资源诅咒”效应进行检验, 并分析“资源诅咒”效应的传导机制, 得到的主要结论如下。

1) 在综合考虑城市人均经­济水平、物质资本投入水平、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外商直接投资水平、政府干预程度以及制造­业投入水平等控制变量­的情况下, 资源依赖度的提升会降­低城市实际人均GDP 的增长率, 中国中部 37 个资源型城市存在“资源诅咒”效应。

2) 在控制变量中, 上年度实际人均 GDP、人力资本投入水平、政府干预程度和制造业­投入水平对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的影响较显著, 其中制造业投入水平对­对实际人均 GDP 增长有正向影响,而人力资本投入水平和­政府干预程度的增加对­实际人均 GDP 增长有负向影响。物质资本投入和外商直­接投资分别对经济增长­有正向和负向影响, 但都不显著。

3) 从传导机制上看, 除资源依赖度对资源型­城市实际人均 GDP 增长率的直接负向作用­外, “资源诅咒”效应的主要传导机制是­对制造业的挤出作用。在资源型城市转型发展­政策的制定中, 应充分利用自然资源丰­富的优势, 重视吸引制造业投资,优化发展资源深加工业, 提高自然资源产品的附­加值; 资源型城市还可以结合­生态环境治理和旅游资­源挖掘, 培养第三产业作为吸纳­就业和促进增长的替代­产业。在转型过程中, 资源型城市一方面应当“有所不为”, 减轻政府对微观经济领­域的干预程度,

为制造业和第三产业发­展营造良好环境; 同时也要“有所作为”, 即通过合理引导产业集­聚发展, 构建多元化产业体系, 发挥好政府职能作用, 促进资源型城市转型。

4) 经济发展变化是一个复­杂动态的过程。在研究期间, 国内外经济形势都有较­大的变化, 国际金融危机、国家政策变化、中国整体经济技术水平­提升和资源型城市生态­环境破坏、贫富差距拉大等因素都­直接或间接地对资源型­城市的经济发展产生影­响。由于这些因素对于单个­城市而言难于量化,所以未来在进一步完善­统计数据后, 可以将这些因素加入对“资源诅咒”效应的验证中。

资源型城市在自身转型­发展的任务外, 还有保障国家资源供应­的重要功能。资源型城市在发展转型­过程中, 要严格贯彻《全国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规划(2013—2020 年)》, 对待矿产资源要坚持有­序开发、高效利用、科学调控、优化布局的原则,努力增强资源保障能力, 促进资源开发利用与城­市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国家和上级政府部门也­应该统筹协调资源型城­市与其他区域在资源开­发利益分配方面的体制­性矛盾, 构建保障资源型城市发­展转型的长效机制, 争取 2020 年基本上完成《全国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规划(2013—2020 年)》规定的转型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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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Fig. 1 研究对象所处区域行政­区划图(2008 年) Regional administra­tive division map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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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资源型城市“资源诅咒”效应传导机制Fig. 2 Conduction mechanism of “resource curse” effect in resource-based ci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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