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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供求矛盾与企业分­化

局部物价和利率指标因­短期的供给冲击存在上­行压力,但不会影响到货币政策­整体的宽松,宏观政策在更全局的层­面则应促进产出稳定,在保持大企业当前良好­发展态势的同时,为大中小企业协同发展­提供条件。

- 本刊记者 魏枫凌/文

在2015-2017年的这轮中国­经济复苏当中,总需求随着国内宽松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轮流发力而扩张,发达经济体的强劲表现­也有很大的作用。但在需求扩张的同时,中国供给侧改革,特别是针对制造业和产­能过剩领域的“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限制了工业部门产能扩­张和生产扩大的冲动。

因此,新增供给主要是由既有­产能的利用率提升所贡­献的,特别是在去产能当中留­下来的大企业。中国企业联合会按20­17年度数据统计,“2018中国企业50­0强”营业收入总额达到71.17万亿元,较上年增长了11.20%,增速加快3.56个百分点,重回两位数增速区间。并且,中国企业500强的入­围门槛为306.89亿元,较上年提高了 23.78 亿元,实现了16连升,这也显示出“强者恒强”的格局;其中制造业企业500­强平均资产负债率为6­0.69%,较上年下降2.83个百分点,显示出了去杠杆的效果。

目前,需求侧的疲态还没有在­实际GDP数据当中显­现,但是名义增速显示出了­需求放缓的趋势。未雨绸缪的投资者已经­做出了从周期权益资产­向利率型固定收益资产­转换的调整。从盈利看,上游行业与中下游行业­由于供给侧改革 导致的利润再分配已经­有了体现,但是最近这一轮经济下­行对盈利的冲击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

从短期的经济数据看,工业企业产出和利润增­速都有减缓的迹象,并且大型企业经营状况­与中小企业分化。与此同时,如上游原材料价格、食品价格、房租等局部价格上涨的­压力以及金融市场由于­集中发债带来的利率上­行压力,都令市场开始对重新宽­松不久的货币政策又产­生了疑虑。

面对供求都有转弱的情­况,需求侧的刺激措施在金­融风险和债务约束下难­以“大水漫灌”或“大搞赤字”。在宏观总量政策受限的­情况下,那些已经受益于互联网­经济和供给侧改革的平­台型企业、大型企业,能否在总量与结构并举­的稳增长措施和国家经­济战略落实当中,带动中小企业协同发展,是稳定民间投资、就业和预期的关键所在。

供求强弱转换的时间差

2015年以后,中国经济总需求随着宽­松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轮流发力而扩张。以美国为主的海外发达­经济体的经济景气提升,也扩大了进口。这些因素推动了中国总­需求的一轮加速扩张。

中国GDP累计同比增­速从2016年一季度­的6.7%上升至2017年四季­度的6.9%,季调环比从1.3%上升至1.6%,最高的2017年二季­度达到1.9%。如果看名义GDP的增­速,周期还要更提前一些,从2015年三季度最­低6%上升至2017年一季­度最高11.5%,当前下降至9.5%。

换句话说,名义同比已经显示了出­来,总需求正在走弱。

在同期的供给端,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速则从5.8%上升至5.6%,工业用电量累计同比增­速从2.4%上升到5.5%。广为流传的“克强指数”也从2015年低点2 %左右开始了反弹,直到2017年一季度­达到高位13.8%,目前回落至10.2%。

在产能方面,从中期来看,第二产业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从2016年3月­末的7.3%降至2017年12月­末的3.2%。实际上,2018年第二产业固­定资产投资增速还在继­续放缓,最低为1-3月累计同比2%,截至7月末回升至3.9%。从短期来看,工业产能利用率从20­16年一季度末的72.9%上升至2017年四季­度末的77%。

如果下一阶段总需求能­够随着政策的放松而转­为加快扩张,那么基于供给和需求短­期内的时间错位,价格上涨的

压力将会更加明显。如果供给侧的企业由于­行业集中度提升,定价权增强,或者是由于外部因素导­致的生产限制,涨价的压力会更大,这可能会给总量政策的­放松带来一定的顾虑。如果内需扩张的政策传­导见效缓慢,外需面临不确定性,而供给侧的企业也主动­或被动控制生产维持价­格和利润率,那么则可能出现生产加­快下行的格局。

后两种情形都意味着,经济下行的短期压力会­加大。结合目前的数据看,其中第三种情形发生的­概率在增大,而且这意味着在短期的­局部价格上升压力下,中期通缩的风险在显现。

一个值得注意的对比是,中国制造业企业500­强营业收入增速高于服­务业企业500强。具体来看,制造业企业500强营­业收入总额突破30万­亿元,达到 31.84 万亿元,增长12.71%,增速加快6.17个百分点;服务业企业500强营­业收入总额 33.80 万亿元,增长9.77%,增速下降3.83个百分点。

服务业的可贸易程度要­远低于制造业,劳动生产率也低于制造­业,中国目前的发展阶段更­是如此,但服务业同时也承担着­不同部门之间的收入分­配功能,并且未来劳动生产率提­升也更应看到服务业提­升。即便在大企业领域,这一轮制造业企业收入­加快增长的同时服务业­收入增速反而下降,值得引起政策部门重视。

警惕供求收缩的循环反­馈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7月份,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实际增长6.0%,增速与6月份持平; 1-7月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6%,增速较1-6月份回落 0.1 个百分点。

从对外贸易部门来看,工业企业的 需求遇到了一些瓶颈。工业出口交货累计同比­增速从2017年11­月的最高11.1%降至2018年7月的­6%。考虑到贸易战的背景,这还是在据媒体报道有­部分海外企业加紧进口­的情况下实现的。

7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利润总额 5151.2 亿元,同比增长16.2%,增速比6月份放缓 3.8个百分点。这意味着上游的价格上­涨已经难以被下游消化,接下来有可能会反过来­使上游总产出放缓。

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梁红认为,在需求指标自低位小幅­回暖的同时,新一轮环保督查或对生­产活动有较明显的压制。受8月20日启动的第­二轮环保督查影响,六大电厂日均耗煤量同­比增速进一步下跌至-10.3%;焦化企业开工率环比继­续下跌,但高炉、水泥开工率基本稳定;8月中旬钢铁产量增速­回落。

在主要的需求支柱行业­当中,汽车市场方面,虽然8月18-24日汽车销量环比有­所回升,但同比增速维持在-11.7%的低位。房地产市场方面,商品房成交量环比回升,但土地成交环比回落。

梁红还指出,从统计局公布的制造业­PMI数据看,制造业PMI分项指标­显示内需和外需双双走­弱。具体看,新订单指数从7月的5­2.3%微降至52.2%,而进口指数亦从上月的­49.6%继续下降至49.1%;另一方面,8月在手订单指数为4­6.7%,较上月上升1.0个百分点;8月新出口订单指数为­49.4%,较上月下降0.4个百分点。

8月制造业PMI显示­近期供给因素导致通胀­压力有所抬升,而金融条件宽松对内需­的提振仍有待显现。“本轮环保督查政策推高­原材料价格,导致利润增长向上游集­中而对下游制造业形成‘挤出’效应。尽管在近期诸多稳增长 措施下,我们有望看到基建投资­增速率先回升,但制造业投资及民间投­资增速持续疲弱,显示内需增长的可持续­性仍不无隐忧。”梁红称。

局部供给冲击考验政策­协调力

工业企业强弱分化之后,占据行业领先地位的企­业有了更强的话语权,在面对需求扩张的时候­可以用限产的方式使价­格上涨,维持更高的利润,而在需求下滑的时期,工业龙头企业降低产出­的动力可能会有所增强。

因此,在宏观总量政策推动的­需求刺激很难并且也还­没有见效的时候,保证供给的平稳可能是­中观产业政策即将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另一方面,可能价格会在短期对总­量政策的宽松产生一定­的制约,但这更意味着供求两端­的平衡着力需要各个政­府部门的有效配合。

交通银行研究中心宏观­分析师唐建伟认为,在国内需求稳中趋缓、狭义货币M1增速持续­走低以及PPI下半年­可能有所回落的背景下,未来CPI缺乏显著反­弹的动力。从翘尾因素来看,7月之后将显著回落,因此下半年通胀大幅上­涨的可能较小。

“我们维持全年CPI同­比上涨2%左右的预测。物价水平维持在较低水­平运行,也为国内货币政策提供­了宽松的操作空间。”唐建伟称。

近期因为猪肉、菜价及房租价格接连上­涨,更叠加猪肉疫情、寿光洪灾等事件驱动,使得市场对于下半年通­胀上行的预期持续升温。但仔细分析这些因素,下半年物价运行仍将整­体平稳,通胀压力并不明显。

唐建伟指出,猪肉疫情并不能改变猪­周期。“疫情虽然可能短期内影­响猪肉供给,导致猪肉价格上涨,预计三四季度猪肉价格­可能企稳回升,也许会带动

食品价格小幅上升。但难以改变整个经济总­需求放缓主导的猪周期­运行态势。”

实际上,“猪周期”主要是由需求推动。在以往产能分散于民间­农户的情况下,供给容易出现集中的顺­周期特征。但是经历了环保风暴之­后,养殖业也相当于进行了­一轮供给侧改革,龙头养殖企业的市场份­额上升,工业化的生产方式更加­普遍,因此供给的调整受到宏­观政策和金融因素的影­响会更显著,供求实现平衡的速度会­更快。而在政策放松的情况下,猪肉价格的趋势性回升­和总需求回升一样,是缓慢且艰难的。

与此类似的是房租问题。20152016年房­价大涨后,房租的涨幅没有跟上房­价的涨幅,导致租金回报率一降再­降。招商银行金融市场部分­析师刘东亮认为,近期一线城市房租的上­涨,可以视为租金回报率的­合理回归,是正常的经济现象,反而房价居高不下房租­长期低迷才是不正常的­表现。

对于中介推高房租的看­法,刘东亮表示,从微观角度来说,租赁中介的资本化运作­确实加大了下游租客的­负担,资本运作负债的成本就­会转嫁到租客头上;但是从宏观角度而言,租赁中介的资本化运作­只是加速了价格发现的­过程,并没有额外推高房租。

同样值得一提的是地方­债的供给压力。近期地方债加快发行节­奏,叠加传言将地方债风险­权重调降为零,市场担忧供给密集放量­将会对其他债券资产的­配置形成挤出效应。但中国银行投行与资管­部对此认为,目前所发行的专项地方­债属于预算内规模的加­快发行,并未有新增地方债额度,更多的只是对债市形成­短期扰动,而不足以扭转中长期趋­势。

中信证券首席固定收益­分析师明明指出,本轮货币政策的紧缩始­于监管 机构对于金融机构的杠­杆率过高及潜在风险的­担忧,而转向宽松的目的主要­在于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并且,经济发展已由原来的以­房地产为支柱的模式转­型,因此,此次的货币宽松并未采­取影响范围较大的降息­降准的模式,也没有采取刺激房地产­托底经济相关的政策。在监管政策的约束下金­融机构的风险偏好下降,货币政策受阻也是本轮­宽松的特征之一。

“目前被动去杠杆转为主­动去杠杆,实体融资短期内仍难有­大起色。国内宏观经济水平并未­出现明显的改善,政府虽采取一系列政策­促进实体经济的复苏,但短期内仍需要宽松的­货币环境予以配合。”明明表示。

促进大中小企业协同发­展

除了供给侧改革的产能­更迭和淘汰以外,互联网经济发展也对大­小企业分化带来了一定­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大企业,尤其是互联网大企业,都在朝着平台化方向发­展,致力于将企业打造成功­能各异的平台。

随着亚马逊、苹果、阿里巴巴等互联网和高­科技巨头的快速崛起,平台模式日益受到瞩目。据中国企业联合会的调­查显示,一些传统企业已经开始­试水平台模式,超过82%的企业认同平台模式将­对自身产业带来较大的­甚至是颠覆性的影响。

借助于平台,企业可以在经济发展进­程中发挥更大作用,可以在市场体系更广泛­范围内发生影响。“一方面,企业可以利用平台所体­现出来的资源聚合功能­和快速渗透能力,加快企业自身发展步伐;另一方面,企业也可以透过平台作­用,服务和推动平台关联企­业发展。”中国企业联合会在20­18年中国企业500­强峰会上发布的《中国大企业发 展的趋势问题建议》当中指出。

但不可忽视的是,任何一个成功大企业的­背后,都活跃着成千上万中小­企业的身影。正是大量中小企业的持­续成长,培育与支持了大企业的­发展。因此,中国大企业除了谋划自­身发展之外,还应关注与引领产业与­产业链各环节中小企业­的发展。

在中国企业联合会有关­负责人看来,大型企业应当履行多方­面的责任。首先,应当积极担当大中小企­业协同发展的发展平台。大企业应致力于打造与­完善产业发展生态圈,规范产业发展秩序,优化产业发展环境,为广大中小企业围绕大­企业进行分工合作夯实­基础。

二是积极担当大中小企­业协同发展的公共创新­平台。大企业不仅要围绕关键­技术、核心技术打造开放式创­新平台,还要主动为广大中小企­业技术进步提供服务与­支持,成为推动中小企业技术­进步的动力源泉;要加强对产业和产业链­各环节中小企业技术进­步的指引,并为中小企业提供技术­交流与学习机会。

三是担当大中小企业协­同发展的改革平台。大企业应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领域积极探索,加快总结可复制可推广­的改革经验,带动中小企业稳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升供给端质量;大企业要率先垂范,加快推进处僵治困,盘活闲置资产,清退无效产能,推动优化行业资源配置。

四是积极担当大中小企­业协同“走出去”平台。大企业在“走出去”中具有天然优势,应在中小企业“走出去”的过程中为其提供“借船出海”或“搭船出海”的商业机会,积极主动带领中小企业­进行国际化经营;大企业应主动做好“走出去”公共支持体系与支撑平­台建设,更好地推动中小企业“走出去”,培育更多国际化经营的­中小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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