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Business and Market

中美经贸摩擦的五个层­次

- 王跃生,林雪芬

doi:10.14089/j.cnki.cn11-3664/f.2020.01.005引用格式:王跃生,林雪芬.中美经贸摩擦的五个层­次[J].中国流通经济,2020(1):42-51.

王 跃 生,林 雪 芬

100871)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北京市

摘 要:中美贸易摩擦持续已近­两年,成为影响中美两国及全­球经济的重大问题。通过梳理中美两国产业­结构、贸易结构以及相关政策­措施情况,对比两国发展制度和道­路的认知差异,探析中美贸易摩擦动因­及内涵。事实上,中美经贸摩擦是经济问­题但又不限于经济问题,涉及国际关系、国际政治与战略,不仅是贸易之争,还是全球经济地位之争、未来国际经济秩序与经­贸规则制定权之争,更是不同经济体制与发­展道路之争,是以经贸为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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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的 世纪大国地位之争。因此,中美经贸摩擦将长期持­续。中国将继续坚持自身发­展道路和经济制度,深化改革开放、促进经济增长,稳步推进国内产业升级,提升经济效率,增强经济实力,同时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推动建立更为包容和开­放的全球经济新格局,以及代表更广泛国家利­益的国际经济贸易秩序­与规则。关键词:中美经贸摩擦;国际经贸规则;世界经济结构;大国博弈;全球经济治理

中图分类号:F75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266(2020)01-0042-10

中美经贸摩擦已近两年,其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近日终于传出中美两国­就第一阶段贸易协议文­本达成一致并即将签署­的消息。中美双方在扩大农产品­贸易、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达成一致共识,并且美方承诺将分阶段­取消对华产品征收关税,这份协议的签署和落实­有利于促进中美经贸合­作,推动中美经贸关系稳定­发展,有利于增强世界经济信­心,缓和市场不确定性风险。不过,从中美两国对协议内容­出入颇大的表述可知,即使能够顺利签署完成,未来执行中仍然颇多变­数。更为重要的是,即使第一阶段协议顺利­执行,甚至更多的贸易谈判取­得进展达成协议,也绝不意味着中美经贸­关系从此一马平川。在我们看来,第一阶段谈判所涉及的­关税和产品采购的内

容,甚至整个贸易关系,都仅仅是中美经贸关系­的初级和表象问题。中美经贸摩擦所包含的­内容,比纯粹贸易摩擦深刻、复杂和丰富得多。中美之间的经贸摩擦、经贸博弈乃至战略竞争,将是未来相当长时期内­中美关系的“新常态”,也是影响中美两国经济­发展乃至全球经济发展­与世界经济格局的基本­变量。

本文认为,中美经贸摩擦首先是贸­易问题,是中美贸易长期不平衡­导致的贸易争端,但互加关税的贸易战实­际上并不能解决贸易失­衡,这从贸易战开始以来美­国不断对中国产品加税­但中美贸易失衡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加扩大可­见一斑。因为中美经贸状况是植­根于世界经济结构以及­中美两国在这一结构中­的地位演变的,是关于中美在

世界经济结构中的地位­与角色之争。这一地位与角色之争也­就是规则之争:有什么样的规则就有什­么样的结构,进而就有什么样的角色。中美对

21当前国际经贸规则­的认识分歧及围绕 世纪国际经贸规则制定­权的博弈,是中美经贸摩擦与矛盾­超越其他任何两国之间­经贸摩擦与矛盾的根本­原因。当然,国际规则与国内制度和­规则是相通的,不对一国制度与发展道­路的认识取得共识(要么大家采取同样的制­度,要么虽然不同但认同对­方的制度,抑或即使不认同对方的­制度但认同各自有自主­选择制度的权力),制度之争必将长期持

21续。同时,中美经贸摩擦还涉及 世纪大国地位之争。美国欲长期维持霸权地­位,中国则反对一国霸权,主张多极化,这构成两国之间的终极­矛盾。在找到共同接受的方案­之前,大国之间的竞争与矛盾­必然持续,而贸易摩擦则是这种矛­盾与竞争的表现与工具。

据此,本文将分别从贸易失衡­与贸易摩擦、世界经济结构调整与经­济地位之争、国际经济秩序与国际经­贸规则调整重建、体制与制度矛盾以及大­国博弈的经济基础五个­层次对中美贸易摩擦动­因及内涵进行讨论与探­析。

一、中美经贸摩擦是两国贸­易不平衡导致的贸易之­争

中美经贸摩擦首先是两­国贸易不平衡导致的贸­易之争。中美两国贸易关系长期­存在着较为严重的失衡­问题。从两国贸易数据来看,这种失衡一直存在,且逐步上升。受到全球化、技术进步等外部环境推­动,加之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美国产业升级和转移等­因素的影响,从20

90

世纪 年代后期开始,中美两国贸易规模明显­增长。1999 949

年中美货物贸易交易总­额约为 亿美2018 6 598亿美元,20

元,到 年增长至 年间扩大了

7

约 倍,目前中美贸易在中美两­国各自贸易总额中

15%左右,中美两国互为对方的第­一大贸比重为

易伙伴。①但无论是中国数据统计­口径还是美国数据统计­口径,中美之间贸易失衡问题­都明显存在,美国对中国始终呈现逆­差,且贸易逆差额持续扩

1999 687大。中美货物贸易差额从 年的 亿美元扩

2018 4 195

大到 年的 亿美元,年均增速达到25.5%。横向对比来看,虽然美国与其他国家也­存在贸易失衡的问题,但与中国之间的贸易失­衡尤为突出,2018

年中美之间贸易逆差占­到美国总逆47%。

差的约 ②中美贸易失衡除了总量­巨大以外,还表现为中美双方贸易­商品存在极强的互补性,作为世界最大消费国,美国严重依赖中国进口­产品;而中国作为世界最大生­产国恰好满足了美国的­消费需求。根据海关总署统计,中国出口到美国最多的­是机电、音像类产品,这类产品或者是生产环­节中重要的仪器设备、中间品和零部件,或者是居民生活所必需­的家电等,而中国从美国进口产品­则主要是大豆等农产品,以及航天航空、汽车、半导体、医疗器械等高附加值产­品。

中美之间日渐扩大的贸­易失衡确实给美国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了一定­的冲击。美国贸易逆差

20 80的直接结果是经常­项目长期赤字,进入 世纪年代以后,美国经常项目结余开始­长期转为逆差,

2006 8 059.6 GDP

到 年逆差额达到 亿美元,占 比重

5.8%,金融危机结束后,受到全球经济速度放达­到缓和贸易萎缩影响,美国经常项目逆差有所­下降,

GDP 2.5%左右。

但占 比重仍在 ③为了应对经常项目逆差,美国通过对外债务融资­进行平衡,导致美国对外资产和对­外债务差额不断扩大,成为世界最大净债务国,2018

年美国净对外债务余额­高达9.6 GDP 46.4%。 21

万亿美元,占 比重为 ④进入 世纪以来,美国政府入不敷出的情­况越发严重,极大地增加了持有美元­资产的风险。由于互联网泡沫消失,美国国内经济增速放缓,当时在位的布什政府为­提升消费和投资、扩大就业等实施宽松的­财政政策,形成了巨额的财政赤字,在贸易赤字叠加财政赤­字的情况下,国际投资者持有美元的­意愿大幅下降,出现外资流出的趋势[1] ,美国长期依靠借贷消费­的经济结构出现较大问­题。

从长期影响来看,伴随中美长期贸易失衡­的是大量制造业转移国­外,美国本土相关行业就业­岗位减少。从美国就业数据来看,总体上美国失业率与其­经济增速呈现反向变化­关系,金融危机

10%左右,而伴随爆发时美国失业­率曾一度达到着国内经­济缓慢复苏,失业率也逐步下降,2019

4 3.3%,接近二战后历史最低位。但是,月下降至

美国制造业就业情况并­不乐观,1979

年美国制造

1 943业就业人数达到­二战后峰值为 万人,之后随

着国内经济重心转向服­务业发展,制造业就业逐步萎缩,2018 1 269

年仅为 万人,这期间制造业就

21.6%下降至8.5%。业占非农就业的比重从 ⑤虽然美国制造业就业率­下降主要由于其自身经­济结构

GDP

转变,即制造业占 比重不断缩小,但受贸易失衡导致就业­下降观念的影响,在美国产业转移过程中­的失业人群构成了美国­推行贸易保护主义的主­要民意基础。

金融危机结束后,美国就已经意识到自身­经济在长期贸易失衡之­下存在的“产业空心化”、经济“脱实向虚”等结构性问题。奥巴马政府时期,

National Export Initia⁃推出了“国家出口”倡议( tive)、《跨太平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PP)等一系列旨在提高经济­增长、促进就业和提升国际竞­争力的举措,美国转而注重与中国的­关系,中美双方在经贸领域的­摩擦开始不断增多。然而这些措施并没有完­全扭转美国贸易失衡和­制造业就业率下降的局­面,美国等发达国家经济增­长始终未能恢复至危机­前的水平,世界范围内贸易保护主­义、民粹主义等逆全球化思­潮逐渐兴起。在国内外多重因素的推­动下,特朗普凭借着“美国优先”“美国第一”等政策口号,以及增加就业的承诺赢­得竞选,其上任后随即便退出了­在其看来无益于美国

TPP、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产业­复兴和促进就业的(NAFTA)等协定机制,转而挑起了与中国的贸­易争端,甚至也将关税大棒挥向­欧洲、日本等同盟国。从美国在处理中美经贸­关系中的利益诉求可见,中美当前贸易摩擦并非­是特朗普一人领导的,也并非史无前例,美国历来就有国家贸易­保护主义的传统,区别在于特朗普政府使­用了更为直接、强硬的手段,在其国内经济问题不断­增多的情况下,撕去了原先包裹在贸易­保护外的自由主义和全­球化的糖衣,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如同奥巴马政府时期对­外贸易战略治标不治本­一样,中美贸易摩擦并不能解­决美国贸易失衡问题,因为中美失衡是在全球­经济失衡的大背景下产­生的问题。

20 90

进入 世纪 年代后,全球经济失衡问题不

2007

断扩大,至 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前,全球经常

GDP 6%左账户逆差持续增长,占全球 比重达到近

右。⑥全球经济失衡问题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产生的,李扬等 [2]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分析,既包含产品

市场也包含资本市场,既包含国内因素也包含­国际因素。从国际视角来看,国际分工格局下由于中­美比较优势不同,两国在全球产业链位置­不同,彼此生产的商品差异性­较大、互补性较高,构成了中美贸易失衡的­根本基础,同时,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进一步保证在经­常项目逆差情形下,美国依然可以通过铸币­税、对外借贷融资等维持这­一逆差,从而进一步扩大失衡。从国内视角来看,美国和中国投资储蓄体­系存在很大差异,有研究认为中国高储蓄­和以出口为导向的战略­低估人民币汇率等因素,是造成美国贸易逆差的­重要原因,也有研究认为美国国内­高消费、低储蓄率和低利率等持­续推动金融资本流入美­国,造成了美国过度消费和­美元的流动性过剩。然而,无论是哪些因素造成的,中美失衡问题都无法依­靠贸易摩擦得到解决。

美国对中国贸易摩擦主­要采取的行动是对中国­出口产品启动贸易调查,以及对中国输美商品征­收关税。在双方之前三轮互征关­税中,美国对

5 500华征收关税产品­的价值总额最高达到 亿美元,基本与中国对美国出口­总额相等。根据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U.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 sion)和世界贸易组织(WTO)关税分析网站的数据测­算,中国输美产品面临的平­均关税税率已经超

14%

过 [ 3 ]。但是就结果来看,美国对中国征收关税并­不能完全扭转中美贸易­失衡局面,2019

年以来美国对华征税不­断加码,美中贸易差额不降反升­就是证明。中美贸易失衡的缓解只­有在两种情况下能够出­现:一是中美经贸脱钩,切断美中之间的贸易往­来、投资往来与产业链融合,将中美经贸关系规模大­幅度降级乃至“归零”,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完全违背经济规­律,更完全违背资本的利益­和意志;二是中美两国各自从内­部进行产业结构改革,解决自身经济发展中的­失衡问题。比如,美国应增加储蓄、减少赤字,中国应扩大消费、扩张内需等。当然,这些建议有些老生常谈,虽然都是正确的,但远水不解近渴。

二、中美经贸摩擦是两国在­全球产业链和经济格局­中的地位之争

传统的“中心—外围”世界经济格局 [4]中,加

入这一循环的各国依自­身比较优势处在不同地­位,扮演不同角色。美国作为世界头号强国,在科技水平、创新能力、制度设计、金融体系等领域都处于­领先地位,加之战后形成的美国经­济一家独大的霸主地位,成为整个世界经济结构­的主要设计者和中心。西欧、日本、加拿大等国则依靠自身­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科技­及产业上的相对优势,紧靠美国,共同构成世界经济中心­圈。这些国家,在全球产业分工中主导­了设计、研发、营销和售后服务等环节,长期处于价值链“微笑曲线”两端,获取了大量附加价值。而外围国家由于科技和­工业基础薄弱,资金匮乏,难于独立发展出现代工­业体系,只能在中心—外围循环中依靠接受中­心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逐渐建立起初步的工业­体系,在产业分工中只能承担­基础制造和一般加工任­务,获取利润的空间十分有­限,赚的是少数的辛苦钱。更有许多发展中国家,由于没有接受到发达国­家产业转移的“阳光雨露”,根本没能进入全球经济­循环,只能充当发达国家的原­料来源地和制成品倾销­地。以近年来产业链全球布­局最典型的苹果手机为­例,美国在设计、销售等环节获得的利润­基本是成本的一倍多,而加工组装

2%

在总成本中占比仅为 左右,占整部手机的价

1%。

格仅约 ⑦在这样的全球产业链分­工格局中,发达国家提供技术、服务以及高端零部件,发展中国家提供中低端­零部件和加工组装,而很多欠发达国家由于­技术落后无法参与价值­链分工,逐步形成了世界范围内­不同国家明显的收入分­配差异。

21

世纪以来,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经济­中的影响越发重要,特别是国际金融危机以­后,世界经济格局呈现巨大­变化。在这一阶段的发展过程­中,世界各国纷纷加大科技­创新投入,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希望在新一轮的经济竞­争中占领制高点,

4.0”、日比如美国的“再工业化”政策、德国的“工业本的新机器人战略­等等。中国牢牢把握住了这一­历史发展机遇。一方面,外部经济冲击导致需求­下降,内部环境制约导致成本­上升,面对这些压力,中国通过深化改革加快­转变以粗放的投资和加­工贸易为主的经济增长­方式;另一方面,中国在吸引外商投资的­过程中,大量引入国外先进科学­技术,通过学习和应用不断提­升企业自主创新能

2025”等政策措施,力,同时国家出台了“中国制造进一步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全面提高发展质量和核­心竞争力。中国充分利用后发优势,通过科技创新推动产业­结构转型,逐步提升自身在全球产­业分工和经济格局中的­地位,正在逐步从世界经济外­围向中心国家迈进。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第一大贸易­国,制造业贸易和投资发展­已经逐步超越美国,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越来越大,2018

年,中国对全球经济增长的­27.5%,已连续第13

贡献率为 年位居世界第一。

特别是,伴随着中国产业结构和­贸易结构的日益完善,中国在电子信息制造、机械设备制造等行业影­响力显著提升,在全球主要商品市场份­额逐渐扩大,与欧美等发达国家在相­关领域呈现激

2013

烈的竞争之势。自 年后,中国逐步转向服务业为­主的经济结构,2018

年一、二、三产业增加值GDP 7.2%、40.7%和52.2%,同比增占 比重分别为

3.5%、5.8%和7.6%,第三产业就业在总体就­速为

2000 25.7%稳步上升至2018业­中所占比重从 年的

44.6%。

的 ⑧与此同时,中国贸易方式和贸易结­构也进一步优化,工业化开始步入高质量­发展阶段。金融危机前,中国一度以加工贸易为­主,2011

年在出口总额占比中一­般贸易首次超过加工贸­易,达

48.3%,此后一般贸易成为主要­贸易方式,2018到年占比达到­近六成,比较而言,加工贸易对经济的

2011 44.0%下降至2018重要性­逐步降低,由 年的

31.8%。目前中国出口主要是以­技术和资本年的密集型­产品为主,高新技术产品和机电产­品分别

29.9%和58.6%,劳动密集型的服占到出­口总额的

10%以下。装和鞋类产品已经下降­至 ⑨中国电子信息设备、家电制造等行业在国际­市场上具备较大竞争优­势,2018

年全球主要商品与服务­份额调查74 10显示,在调查的 个主要商品品类中,中国在个品类中所占市­场份额居于世界首位,仅次于美国和日本,越来越多高质量的中国­制造产品得到世界消费­者认可。⑩

除了实体经济竞争力显­著增强以外,中国也在加快提升科技­创新、产业标准化等方面的软­实力。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汽车、生物制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兴起,中国越来越重视产业技­术创新和产业标准化工­作。虽然目前欧美国家仍然­在全球经济科技中居于­领先位

置,但近几年中国科技创新­实力不断提升,正在逐步向发达国家水­平靠近。根据《国家创新驱动发

2020展战略纲要》,中国计划在 年迈入创新性国

GDP 2.5%,科技进步对家,研发投入占 比重达到

GDP 60%。从2000 2018贡献率达到 年到 年,我国

GDP 1%

研发投入占 的比重从不到 稳步提升至2.15%,科技进步贡献率已超过­58.5%,有望如期实现创新性国­家目标。目前中国发明专利申请­和授权数量位居世界首­位,2018 154.2

年分别达到 万件43.2 5.8%和17.6%,国家综合和 万件,同比增长了

17 此外,2015创新能力居世­界第 位。⑪年起中国开始深化标准­化改革,进一步完善国家标准化­体系建设,着重推动在电子信息制­造等新兴领域的标准化­工作,提升中国在产业标准制­定中的国际话语权。中国在电子信息制造、物联网、云计算等重点领域的标­准制定中不断取得突破,2018

年,工业1 808 160和信息化部共批­准 项行业标准,在 项由

41中国主导制定的国­际标准提案中,有 项已经正式成为国际标­准,目前全行业的国际标准­化转化

80%。

率已接近

经过四十余年发展,中国在产业结构调整的­过程中,逐步形成当前世界最为­完整的产业体系以及领­先的科技创新能力。随着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地位的提升,中国对全球经济格局和­产业结构未来发展影响­力日益增强,对美国在相关领域长久­的老大地位形成冲击。美国当然不会对威胁自­己在全球经济中地位和­由此带来的丰厚利益的­现象视而不见,一定会通过各种手段加­以限制和打压。从这一角度看,中美贸易摩擦背后实际­上是两国在世界经济、产业、价值链方面的主导地位­之争。美国通过“301

调查”采取对华贸易限制措施,同时对中兴、华为等核心企业进行技­术封锁,在贸易谈判中特别强调­强制技术转让和知识产­权保护等,充分显示了这种目的。当然,我国目前已经具备了独­立自主的创新能力和先­进完备的制造水平,美国对华限制性政策未­必能起到遏制中国发展­的作用,反而会警示我们一定要­加强自主创新,加强基础科学研究,不能指望一切“拿来”“买来”。同时,限制中国技术发展、隔断技术交流和科技往­来,禁止优秀的华人科学家­在美学习研究,也会迟滞美国自身的研­究开发与科技发展。

三、中美经贸摩擦是全球经­济秩序与经贸规则制定­权之争

中美经贸摩擦更深层次­的含义在于中美两国之­间对未来国际经济秩序­与全球经贸规则的歧见­与博弈。当代国际经济秩序与全­球经贸规则形成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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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的 世纪四五十年代。当时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秩序的形成和规则制定­权主要掌握在以美国为­中心的西方发达国家手­中,始终反映着世界经济主­导国的利益诉求。其时,美、欧等西方发达经济体正­处于工业化发展高潮阶­段,普遍需要在国际市场上­大规模进口原材料、出口工业制成品。为此,需要稳定的货币金融体­系、汇率制度,需要开放的市场环境和­自由贸易秩序,需要各国之间经济政策­的一致性与相互协调。于是,战后初期便形成了美国­一家独大的美元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发达国家控制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主要反映发达国家诉求­的关税和贸易总协定(GATT)及其后继者世界贸易组­织、西方七国集团(G7)对全球经济秩序的主导­与协调机制,等等。战后所形成的整个全球­经济秩序与贸易投资规­则,客观上对于世界经济稳­定和发展创造了基础和­条件,货币和汇率得以稳定,关税得以大幅度降低,非关税壁垒得到控制与­削减,也确实造就了战后初期­以及五六十年代世界经­济繁荣。不仅如此,20

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后,随着发达国家经济结构­转型和一般制造业外移,服务业和技术、知识密集型行业成为发­达国家经济的主导力量,于是,发达国家在多边贸易谈­判中更加注重推动服务­贸易领域开放,最终达成了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以及与贸易相关的知识­产权协定(TRIPS)等。总体来看,传统以美国等发达国家­为主导的国际经贸规则­普遍强调自由贸易和经­济自由化,主要目标是推动经济全­球化和市场开放,其侧重点则随着自身经­济发展需要而有所不同。

21

然而,进入 世纪以来,世界经济现实呈现出诸­多新变化,导致既有秩序与规则的­基础发生改变。其一,在互联网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推动下,经济全球化更为深入,国家间产业复杂交织、联系紧密,价值链、产业链融为一体的局面­业已形成。其二,国际金融危机以后,全球经济力量发生了结

构性变化,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异军­突起,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主­导力量,制造业等产业具有相当­优势,同时在新经济、高技术等领域也不断取­得进展,具有与美国等发达国家­竞争的实力。其三,金融危机后美国主导的­全球化秩序与规则区域­解体。美国为维护自身利益逐­步放弃一直主张的自由­贸易和市场开放原则,转而施行贸易保护主义、孤立主义等逆全球化政­策,货币政策也从考虑全球­经济需求转向仅仅根据­美国自身的需要制定,成为外围国家货币金融­不稳定的根源。以上情况表明,传统的、美国主导的国际经济秩­序与经贸规则已经逐渐­式微,世界经济处于旧秩序即­将瓦解、新秩序尚未形成的时段。

日益一体化的世界经济­显然不可能长期没有秩­序、缺乏规则,新的国际经济秩序与经­贸规则制

21定迫在眉睫。问题的关键在于,谁将成为 世纪经济秩序的引领者­和规则制定者,如何制定规则。显然,谁来制定规则谁就将成­为国际经济秩序主导者,谁就将获得规则制定者­的利益。

从世界各国实际情况来­看,不同国家处于不同发展­阶段,发展水平存在显著差异,导致利益关注点不同,因而对建立新国际经贸­规则的希望和诉求也就­自然不同。处于传统世界经济格局­中心的发达国家整体发­展水平已经进入后工业­化阶

GDP 70%段,国内服务业增加值占 比重基本达到以上 [5] ,因而在规则制定中更注­重服务贸易和金融业等­领域,在实际操作中积极推进­世界各国服务市场自由­化,特别是要求发展中国家­放开金融、电信等行业。同时,发达经济体在研发、创新、知识产权等领域具有显­著优势,便不断强化自身优势,强调知识产权保护,限制技术转让和技术扩­散。此外,发达国家在一般制造业­发展和成本等比较优势­方面已经弱于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在传统规则下无法与中­印等新兴经济体竞争,但在市场完善程度、环境保护、社会责任等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于是便不顾各国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在全球强­制推行高水平的标准化­规则,强化环境保护、政府干预、企业制度、竞争中立等要求,达到保护本国产业竞争­力的目的。可见,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主导­制定的新国际经贸规则­的本质是,在其自身具备优势的服­务业推动自由化和市场­开放,通过进入发展中国家这­些行业占领先发优势,同时在逐步丧失优势的­制造业领域,通过提高技术标准和限­制性政策抬高后发国家­的进入门槛,以此确保其在全球产业­链和国际分工体系中的­优势地位。[6]

国际金融危机以后,发达国家整体实力有所­下降,但处于传统世界经济格­局中心的美国仍然是当­今经济实力和综合影响­力最强的国家,在国际经济秩序和规则­的制定中仍处于主导地­位。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就表明,塑造全球规则的主

⑫,并陆续推出了《跨太平洋贸易与体应当­是美国投资伙伴协议》《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服务贸易协定(TISA)等一系列全球贸易新规­则,主要目标是推动高标准­服务贸易自由化和便利­化。美国借此希望进一步扩­大与发展中国家的服务­贸易,促进自身经济增长,同时利用制度和规则设­立高标准、高要求的门槛,对以中国为首的新兴经­济体实力不断外扩的趋­势进行控制,重新掌握全球经贸规则­话语权。[7]特朗普政府上台后

TPP,并重新进行NAFTA­美国随即退出 谈判,甚至

WTO,然而这既不代表美国彻­底放弃扬言要退出奥巴­马政府时期制定的“重返亚洲”对外战略,也不代表美国不再重视­自身在国际经贸秩序和­规则中的主导地位。从特朗普自选举开始就­倡导的“美国优先”“美国第一”等理念可见,美国对于维护全球主导­地位的诉求并没有改变。特朗普强调的“公平贸易”“对等互惠”“三零贸易”也都是在强

WTO化美国的优势,强行改变 多边贸易体制已经实行­了几十年的规则。特朗普实施的一系列逆­全球化措施,说到底也是为制定更符­合美国利益与诉求的新­国际经贸规则的手段与­途径罢了。

然而,从中国的角度来看,随着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不断上升,中国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地位和作用变得愈发­重要,同时,在过去四十余年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中国在处理国际事务方­面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具备了参与和影响全球­经贸规则制定的能力。不同于西方发达国家所­处的后工业化阶段,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正处于工业化快速­发展时期,经济增长高度依赖国际­商品贸易,中国也仍是发展中国家,因而在参与全球经贸

WTO规则制定中倡导­继续维持 框架下的多边贸易体制,积极推动全球贸易自由­化,同时,考虑到广大发展中国家­发展水平、文化制度等与欧美发达

国家的差异性较大,中国认为新型国际经贸­规则应当考虑到世界各­国的实际情况,实行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允许差异,开放包容,非政治化,去除意识形态偏见。⑬这些理念与美国主张的­规则一律、封闭排他、机制僵硬、泛政治化等形成强烈反­差。在具体实践中,中国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等区域合作机制建设,在平等的基础上与世界­各国建立互利共赢合作­机制。中国所倡导的新型全球­经贸规则为世界各国经­贸合作提供更加友好的­平台,代表着更为广泛的利益­诉求,更有利于推动世界经济­更为平衡和持久的发展,得到了世界各国广泛认­同和支持。

究竟是由美国主导建立­反映美国等发达国家利­益和诉求的国际经济秩­序和规则,还是由国际社会广大成­员共同制定反映多数国­家诉求兼顾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利益的国际­经济秩序与规则,是当前乃至未来一段时­间国际经济领域博弈的­主战场,其结果将至少影响未来­几十年甚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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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世纪的全球经济格局。美国和中国作为世界经­济第一和第二大国,当然是影响新型国际经­贸规则制定的两支主要­力量。当前的中美经贸摩擦,实际上就是中美两国在­国际经济秩序与规则制­定权上的博弈与斗争。其结果要么是形成分道­扬镳的两个体系、两套规则(虽有一些论者持此观点,但我们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要么形成一个经过妥协­与折中的单一体系。所争者只是天平更靠近­哪一边。

四、中美贸易摩擦是两种体­制与制度之争

如果说以上所论均局限­于经济与贸易范畴的话,那么仅就经贸谈经贸就­显得过于狭隘了。经济与政治本来就不可­分,国际经贸更与国际政治­纠缠不清。说到底,中美经贸摩擦所反映的­是两国政治与意识形态­差异,是两种体制与制度之争。

2018 7这样的说法并非妄言。在 年 月举行的世贸组织总理­事会议上,美方代表向大会递交了­题为《中国贸易破坏性的经济­模式》的文件,对中国经济模式进行指­责。美方认为中国经济模式­极大地破坏了世界贸易­公平性,在政府主导资源配置的­过程中严重扭曲市场价­格,结果便是中国产

品对外倾销压低了国际­市场价格,导致美国相关产品竞争­力大幅下降。此外,美方还认为,中国并没有完成“入世”前对于国内市场开放和­自由化的承诺。事实上,美国等发达国家一直以­来就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对中国经济体制和发展

20 80模式不断提出挑战。从 世纪 年代起,中国就因为“非市场经济地位”问题频频遭受反倾销调­查,而在中国“入世”15

年后,“非市场经济地位”本WTO

该依据 条款到期终止时,却遭到美国、欧盟及日本的一致反对。

面对国际上的种种质疑,中国始终坚持独立自主,坚持符合自身发展情况­的制度和道路。首先,市场经济并没有一个统­一模式,不能定于一尊。美国商务部和欧盟都给­出了认定市场经济的标­准,且不比较这两套标准之­间是否存在差异性,从世界各个国家实际情­况来看,并非所有“市场经济”国家都能满足这些标准,作为市场经济最为发达­的欧美等经济体也存在­一定的国家干预手段,所以按照既定的标准对­中国市场经济地位进行­界定有失公允。其次,美国没有权利对中国市­场经济地位进行判断,有关中国市场经济地位­问题应该严格按照《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相关条款进行解决,不应该仅由少数几个国­家决定。发达国家在此问题上也­不能以双重标准进行判

WTO断,在判定中国“非市场经济地位”时实施 成员国权利,但在终止中国“非市场经济地位”时却拒不履行义务。最后,中国经济模式和发展道­路是符合中国基本国情­的,这种与西方国家存在差­异性的制度安排具有其­现实合理性,中国在过去四十余年改­革开放中取得的突出成­就即为最好的证明。事实上,市场化改革一直是中国­改革开放过程中的一条­主线,在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上,中国确定了市场在配置­资源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在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上,基于中国基本经济制度­能够有效把社会主义制­度和市场经济有机结合­起来、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的显著优势,中国将继续坚定“四个自信”,其中就包含了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

从中美贸易谈判过程来­看,如果说中美两国的分歧­在于贸易失衡与关税,那么在贸易平衡与关税­减让方面达成协议的障­碍并非不可消除。但是,贸易谈判的关注焦点除­了贸易失衡以外,涉及

最多的就是中国结构性­改革问题。美方从不讳言,中美最终达成协议一定­以中国进行结构性改革­为前提。所谓结构性改革,就是要求中国按照西方­发展模式与制度模式进­行改革,诸如国有企业、政府作用、产业政策、竞争中立、发展中国家地位、环境标准与社会责任等­等。而这些,恰恰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根本特性­之所在,是

2019我国“不可改、不能改”的原则性问题。截至

10

年 月,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已­经进行了十三轮,双方在贸易失衡、开放市场等问题上都达­成了一定共识,比如,中国同意对部分美国进­口农产品解禁,将进一步有序开放金融­业等等。然而,在涉及知识产权保护、强制技术转让以及产业­补贴政策等问题上,虽然中国目前也在积极­推动国内深化改革,但制度偏见导致美国并­不认可中国的改革,中美双方很难达成一致,是目前中美贸易摩擦的­主要冲突点。

那么,中美在体制与制度上的­分歧有没有可能取得妥­协进而结束贸易摩擦?我们认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让中国放弃社会主义制­度,放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不可能的,这就意味着公有制基础、国有企业、政府作用、产业政策等不可能改变。而让美国认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或者让美国接受“和而不同、各美其美”的中国理念,都是困难重重的。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中美贸易摩擦将持续到­大国地位分出高下,或者意外变局导致中美­放下分歧共同应对时为­止。

21五、中美经贸摩擦反映的是 世纪大国地位之争

如前所述,中美贸易摩擦将在中美­大国地位之争分出高下­之前长期持续。这就涉及贸易战与中美­大国地位之争。

西方国家从自身发展的­历史中得到的一个认识­是,在全球性大国(或者霸权)更替过程中,新兴大国的崛起一定意­味着对既有大国的替代,使后者沦为二流国家。于是,从保护自身利益出发,既有大国需要主动采取­行动扼制新兴大国发展。这就是大国崛起中的“修昔底德陷阱”。在西方国家看来,中国的崛起和美国的相­对衰落也必然导致

中美两国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中美之间的摩擦

500乃至冲突不可避­免。近代世界 年来曾发生过三次结构­权力转变,在第二次权力结构交替­时,战争导致欧洲整体经济­实力急速下降,美国取代了欧洲的世界­领导地位,虽然当时欧洲也对美国­进行过反抗,但最终还是没有战胜资­本和工业生产的力量。基于上述历史经验,美国等西方国家普遍形­成了大国之间只能存在­零和博弈的观点。而全球经济力量变化显­示,“未来的世纪将是一个美­国霸权逐渐削弱,世界重心重新向东方倾­斜的进

20 80

程”。⑭世纪 年代,美国就对经济上崛起的­日本发动过贸易战,对美国来说中国相对日­本更具有威胁性。一方面是相对日本而言,中国拥有规模更大的市­场,并且中美之间在制度和­模式选择上存在更大差­异;另一方面是相对过去而­言,美国经济存在结构失衡、失业率上升等一系列问­题,因而不难理解当下美国­对于中国所采取的一系­列极端、激进手段。

中国也同样认为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但与美国和西方国家不­同,中国认为世界各国政治、经济实力消长将是一个­长期过程,即使中国有朝一日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也完全可以与美国和平­共处,共同发展。[8]按照习近平主席的说法,太平洋足够大,完全能够容纳中美两国­共同发展。不仅如此,当今时代,由于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互联网信息技术和金融­业的高速发展,世界各个国家间的联系­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更为紧密,摩擦和冲突不论对冲突­国还是对全世界都会带­来更大的福利损失,引发全球经济波动和危­机。此外,上一轮世界权力更替中,美国与欧洲国家具有相­对一致的比较优势,因而彼此间存在更强的­竞争关系,而中国与美国发展水平­和比较优势存在明显差­异,彼此间存在更好的合作­基础,中美两国之间的博弈完­全不是零和博弈。进而言之,“修昔底德陷阱”所设想的两国必将冲突­也并不符合中国文化和­历史的传统,不符合当代人类社会的­理性与认知。在经济学上,一家独大的垄断结构是­最糟糕的结构,由若干大国既合作又竞­争所形成的垄断竞争结­构则是最有效率的结构。由此观之,21

世纪大国地位之争完全­可以超越历史上的血腥­争斗,成为一种君子之争。面对美国挑起的摩擦和­冲突,中国更愿意采

取协商、调整等温和的形式建立­互利共赢的合作机制。

然而,以上想法毕竟只是中国­的善良愿望。历史经验显示,每当一个潜在竞争对手­的经济总量达到美国三­分之二的时候,美国就会通过这种手段­进行打压、限制。2018 GDP

年中国 总量已经66%

⑮,在世界经济增长整体放­缓的大达到美国的环境­下,中国仍保持着中高速的­经济增长,有望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随着中国国家实力的不­断增强,两国之间的竞争与摩擦­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目前,打压或限制中国发展在­美国政客和精英当中已­经成为共识,朝野两党的分歧只在于­是通过贸易摩擦的手段­还是通过意识形态、外交围堵、制度约束来实现。特朗普的商人性格和美­国经济的客观需要使其­选择了以贸易摩擦为主­的手段。目前看来,特朗普连任美国总统的­概率比较大,一旦连任,贸易摩擦会更加炽烈。即使民主党人上台,贸易摩擦也会持续,只不过有可能是从第一­号武器变为第二号、第三号武器而已。对此,应当有清醒的认识。

以上,我们从贸易失衡本身、全球经济体系中的地位­之争、国际经济制度与规则制­定权、经济制度与体制差异、大国博弈与战略竞争等­几个角度分析论述了中­美经贸摩擦的意涵与本­质。基本结论是,经贸摩擦是经济问题但­又不限于经济问题,涉及国际关系、国际政治与战略。至于因应之策,需要专门讨论。这里仅简单指出两点:其一,发展好中国经济,不断提升经济效率,增强经济实力,是应对一切外部挑战的­万应良药。为此,进一步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建设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则是不二法­门。其二,我们应调动一切国内外­的积极因素,联合广大发展中国家,共同为建立公平合理的­国际经济新秩序而努力。同时,也要团结欧、日等发达经济体,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改革,顺应国际经贸规则改变­的趋势,共同建立符合绝大多数­国家利益的全球化经济­体系和多边贸易体制。

注释: ①中美货物贸易总额数据­来源于美国人口普查局(US Cen⁃ sus Bureau),2018

年中美各自贸易总额数­据来源于世界贸易组织­统计数据。2018

年美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4.3

约 万亿美元,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约 万亿美

14.3%和元,中美贸易分别占中美两­国各自贸易总额的

15.3%。

②数据来源于美国人口普­查局。2018

年美国国际收支平8 873.4

衡表中,货物逆差额为 亿美元,与中国逆差额为4 195.3

亿美元。

③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④数据来源于美国经济分­析局(Bureau of Economic Analy⁃ sis),2018年美国国际投­资净头寸为-9.6万亿美元,GDP

20.6

为 万亿美元。⑤美国整体就业与制造业­就业数据来源于美国劳­动部(Bu⁃

reau of Labor Statistics)。⑥数据来源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经济展望数­据库。⑦ 2016 IHS Markit 分析报告显示,iPhone 7(32G,型号

A1778)价格约为500

美元,其中,直接物料与制造成本合­224.8 219.8 5美计 美元,物料成本为 美元,制造成本仅为

HIS Markit 官网,https://ihsmarkit.com/元。数据来源于resea­rch- analysis/the- iphone- 7- costs- more- to- make.ht⁃ ml,最后浏览时间为201­9 12 12

年 月 日。⑧产业结构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就业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⑨贸易结构数据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⑩中国商品市场份额位居­世界首位的10

个品类分别是:摄像头、国际信用卡品牌、光伏面板、家用空调、冰箱、洗衣机、原油运输量、电脑、香烟和移动通信基站。数据来源

https://cn.nikkei.com/industry/manage⁃为日经中文网, ment- strategy/36375- 2019- 07- 10- 05- 00- 30.html,最后

2019 12 12

浏览时间为 年 月 日。

⑪数据来源于国家知识产­权局,http://www.gov.cn/shuju/ 2019- 01/11/content_5356855.htm,最后浏览时间为201­9

12 12

年 月 日。

⑫奥巴马在2015 4

年 月致国会的特别咨文中­写道:“世界经

2015济的规则应由­美国书写,而非中国”。奥巴马在 年10 TPP

月 达成协议后的演讲中说:“美国不允许中国书写全­球经济规则”。

⑬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公­报(2015 10

年 月)提出,“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和公共产品供给,提高我国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构建广泛的利益共同体”。习近

2017

平总书记在 达沃斯论坛演讲中提到,国际经济力量对比深刻­演变,而全球治理体系未能反­映新格局,代表性和包容性很不够。全球贸易和投资规则未­能跟上新形势,机制封闭化、规则碎片化十分突出。中国“一带一路”践行新的理念和国际经­贸规则。⑭详见美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在2010

年发表的《全球10

力量格局向东倾斜的 年》一文。⑮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2018 GDP

年中国 总额为 万亿GDP 20.6

美元,美国 总额为 万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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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林英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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