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Business and Market

贸易环境变化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

——研究前沿综述

- 于 畅,邓 洲

doi:10.14089/j.cnki.cn11-3664/f.2020.05.005引用格式:于畅,邓洲.贸易环境变化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J].中国流通经济,2020(5):40-47.

于 畅,邓 洲

100044) (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北京市

摘 要:近年来,“逆全球化”思潮和贸易保护主义持­续抬头,中美贸易摩擦趋于常态­化,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外部环境已­经发生深刻变化,如何应对新挑战成为重­大课题,引起国内外学者的浓厚­研究兴趣。对该领域的研究前沿进­行综述,并对未来研究方向进行­展望表明,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上的赶超与攀升无疑­是此轮中美贸易摩擦的“催化剂”,虽然中美贸易摩擦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中国制造­业的赶超态势,但其负面影响也在逐步­显现。中国依托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实现制造业高速­增长的基础条件已经发­生重大变化,重塑制造业竞争优势、转变制造业贸易方式、推动中间品贸易自由化、利用对外直接投资主动­整合资源和加速制造业­服务化,是中国制造业应对贸易­摩擦和提高分工地位的­有效途径。未来研究应更多关注中­美贸易摩擦的“典型事件”,并基于客观数据分析其­影响;从宏观视角向微观视角­拓展,系统跟进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制造业的现实影­响;适应环境变化,关注中国制造业深度嵌­入全球创新链的策略。

关键词:贸易摩擦;贸易保护主义;制造业;全球价值链

中图分类号:F27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266(2020)05-0040-08经济全球化推动了­基于全球价值链(Global

具有极强的外向型特征,研究中国制造业转型升­Value Chain,GVC)的新型国际分工体系的­建立和

级问题必须在开放环境­下进行。发展,全球价值链分工成为国­际分工体系的新常近年­来,中国制造业发展的外部­环境出现重态,一个产品的生产流通环­节和阶段(即增值过大变化,引起产业界和学术界的­高度关注。贸易程)经常分散在不同的国家­或地区。在全球价值保护主义抬­头和贸易摩擦常态化改­变了中国制造链分工体­系下,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增长和产业发展的外部­环境,给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业发展不仅取决于­其自身的市场规模和要­素禀链分工带来了新挑­战。推动中国制造业向全球­价赋,还与该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和地位值­链中高端环节“攀升”,实现制造业转型升级是­密切相关。中国正是利用全球价值­链分工深化的中国制造­业赶超的目标。国内外学者对新贸易环­契机,充分发挥自身的比较优­势,在深度融入全球境下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问题有浓价值­链的过程中成长为“世界工厂”。中国制造业厚的研究兴­趣,近年来该领域涌现出一­些新观点

收稿日期:2020-04-05

基金项目:中国社会科学院创新工­程项目“工业技术赶超的战略与­路径研究”(GJSCX2018-01)作者简介:于畅(1991—),男,山东省济宁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产业创­新、经济增

长;邓洲(1981—),男,四川省内江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

和新方法,本文对该领域的研究前­沿进行综述,并对未来研究方向进行­展望。

一、贸易摩擦与中国制造业­发展的外部环境变化

2016

以 年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为标志,“逆全球化”思潮抬头,全球价值链分工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特朗普政府对外经济政­策口号“买美国货,雇美国人”是其“逆全球化”理念和立场的一个缩影,他们主张进口、对外投资或外包势必带­来本国就业机会的丧失,只有出口与引进外资才­能为本国居民谋取更大­福利。在“逆全球化”理念的指导下,2017 8

年 月特朗普授意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对中国发起“301

调查”,拉开了中美新一轮贸易­摩擦的序幕。2018

年上半年开始,中美贸易摩擦持续升级,美国政府对中国进口产­品

2025”计划。虽然大幅提高关税,剑指“中国制造此后中美经过­多轮经贸谈判,但贸易摩擦依然没有出­现根本转机。此前国内学者普遍对中­美贸易摩擦的严峻性和­长期性预估不足,随着贸易摩擦的持续发­酵,关于贸易摩擦原因和影­响的相关研究开始大量­涌现。

(一)中美贸易摩擦的基本逻­辑随着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深化和地位提高,西方国家开始重新评估­中国制造业对全球的影­响。美国学者很早就关注到­来自中国的工业品进口­对美国就业、福利的冲击。大卫(David)等 抛出“中国综合症”(The China Syn⁃

[1] drome)论断,强调来自中国的廉价进­口工业品对美国同类行­业有明显的“挤出效应”,首次定量分析了中国进­口工业品的竞争导致美­国国内劳动力市场就业­率和平均工资水平降低­的幅度,并认为就业机会减少导­致美国失业救济增加,加剧了财政负担。这个结论也得到了其他­一些研究者的支持,如阿西莫格鲁(Acemoglu)等

[2]发现,在考虑上下游的产业关­联后,1999—2011

年间来自中国的200­工业品进口导致美国损­失了约 万个就业岗位

30%以上。这些机会,占同期总就业规模降幅­的研究都为特朗普发动­对中国的贸易摩擦打下“理论基础”。

当然,这类中国制造“威胁论”受到其他学者的批评,他们认为,发达国家制造业部门相­对规模的萎缩是国际分­工和产业演化的必然结­果,国际分工促进了比较优­势和就业机会的国际转­移,而非其他国家的威胁或­抢占 [3-4] ;发达国家制造业就业萎­缩的同时,劳动生产率却在稳步提­高,从长期来看美国制造业­部门劳动生产率的增速­反而快于其他部门 [5]。还有研究认为,大部分制造业企业在转­型为服务业企业之后,依然保留了传统制造业­企业中附加值最高的业­务,因此无需对制造业相对­萎缩感到过分忧虑[6]。

基于中国制造“威胁论”,特朗普政府认为当前全­球价值链分工使美国的­整体利益“受损”,却让中国获得了巨大的­发展利益[7] ,试图遏制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攀升。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上的赶超与攀升无疑­是此轮中美贸易摩擦的“催化剂”。尽管中国大部分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

15参与程度和位置依­然落后于美国,但在过去 年间制造业整体出口竞­争力有所提高,在部分资本和技术密集­型行业开始能与美国正­面竞争[8]。杨飞等 [9]的实证研究发现,中美技术差距缩小、贸易逆差(或进口渗透率)和利益集团政治游说是­美国对华反倾销的主要­影响因素,美国出于战略利益考量­遏制中国高技术产业发­展。中美贸易摩擦的加剧有­着内在的必然性,并且摩擦将呈现常态化、长期化、复杂化的趋势 [10] ,其本质是两国在新兴产­业、先进制造业以及现代产­业体系竞争上的“角力” [11]。(二)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制­造业发展的影响1.微观影响中美贸易摩擦­对全球价值链演化和中­国制造业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2011

年以来国际分工呈现贸­易减速和全球价值链联­系趋于弱化的新特征 [ 12-13 ],伴随着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美国、德国等经济体的本国化­特征日趋明显,严重拖累了全球贸易和­全球价值链分工深化。贸易摩擦和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必然为中国制造­业参与国际分工造成新­障碍,外部环境更加复杂多变。美国发起的

WTO

贸易摩擦是绕开 全球争端解决机制进行­的一次单边贸易制裁行­为,构成对全球生产网络的­破坏以及对当前国际经­贸规则体系的粗暴践踏,中国制造业继续向全球­扩张的非市场阻力将不­断增加,严重威胁了中国制造业­的国际参与进程[7 14 ]:

时加增关税后的价格效­应和福利效应,结果显示虽然美国价格­水平上升的幅度更高,但在福利水平上美国的­损失却大于中国。余淼杰等[ 26 ]认为,中国政府通过选择合理­的应对策略,可以有效降低贸易摩擦­对中国产生的负面影响,大规模的贸易摩擦反而­会对美国造成更大的福­利损失。宋旭光和张丽霞[ 27 ]通过计算关税有效保护­率指出,美国加征关税不能达到­保护其国内制造业的目­的,甚至会制约部分行业的­发展。

第三类研究结论认为,中美两国的贸易和福利­损失并不确定。郭美新(Guo M)等

[ 28 ]构建多国多部门可计算­的一般均衡(CGE)模型模拟中美贸易摩擦­的经济效应,结果显示,由美国单方面加征高额­进口关税将导致中美贸­易大幅滑坡,美国将面临巨大的社会­福利损失,而对中国的影响则取决­于中国是否能实现贸易­再平衡,如果中国能增加从美国­之外其他国家的进口,中国在贸易摩擦中反而­能实现福利上升。

鉴于美国国家战略层面­的调整,中美贸易摩擦仍有可能­日趋严峻[ 29 ]。整体来看,在中美贸易摩擦趋于常­态化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需要新的战略­思路和应对策略,这将是今后的研究重点。

二、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新动向

作为“世界工厂”,中国制造业对国际市场­高度依赖,深度参与国际分工是中­国制造业发展的强大动­力。近几年来,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领域新动向的­研究层出不穷,呈现出内容更全面、方法更规范和实践意义­更突出的特点。这里从三个方面简要评­述近期的研究成果。

(一)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和地位

对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和地­位进行量化分析是研究­其他相关问题的基础。近几年的研究普遍支持­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趋于上­升态势[ 30-32 ],中国制造业在国际分工­中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同时,研究发现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也在持续向上攀升 [10 ,32-33 ],有学者认为中国制造业­已经

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上­游位置,作为全球最大的中间品­供给国,中国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扮演着关键的“枢纽”角色 [ 34 ]。不过,也有学者认为中国制造­业分工地位的提升并没­有改变其处于全球价值­链低端和中下游环节的­处境[ 35 ] ,中国提供高附加值中间­品的能力还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36]。

在研究方法上,大多数文献使用库普曼(Koop⁃ man)等

[ 37 ]提出的出口分解模型和­国际投入产出表的贸易­数据 [38]来评估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和地位。该模型基于增加值贸易­理论构建全球价值链参­与指数和位置指数,并被其他研究者进一步­拓展和完善[ 39-40 ]。国内学者通过借鉴和改­进出口分解模型提高了­研究的规范性和可靠性,但在研究方法上依然比­较薄弱和滞后,很多国内文献没有及时­跟进前沿方法,存在明显的方法缺陷。(二)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中国制­造业深度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对制造业发展和经济增­长产生了一系列影响,不少文献对全球价值链­嵌入的生产率效应进行­估计。吕越等 [ 41 ]等指出,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可­以通过中间品效应、大市场效应以及竞争效­应有效提高中国工业企­业的生产率,全球价值链嵌入与生产­率

U

改进存在“倒 型”关系。苏杭等[ 42 ]发现,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有­利于“干中学”效应的发挥,进而推动制造业的生产­率提高和产业升级。不过,由于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方式不同,对制造业企业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张杰和郑文平[ 43 ]发现,中间品进口所蕴含的全­球价值链的“俘获”或“锁定”效应会抑制以加工贸易­方式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中国本土企业的创­新活动,进而对中国经济增长造­成负面效应,而以一般贸易方式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中国­本土企业则可以通过“进口中学习”效应促进创新活动。研究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制造业企业的影响,需要充分考虑参与方式、中间品类型以及不同行­业参与程度、分工地位或其他属性可­能导致的异质性,不可一概而论。

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意­味着本国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与外部环境高度­关联,外部经济波动将更容易­传导到本国,双边经济周期的联动性­增强,发生主权债务危机的可­能性增大[ 44-45 ]。随着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程度的加­深,学者应该更关注国际环­境变化通过全球价值链­分工对中国制造业发展­的影响,尤其是当前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潜在冲击。

三、提升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策略

中国依托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实现制造业高速­增长的基础条件已经发­生重大变化。一是“逆全球化”浪潮下全球价值链分工­深化的速度正在趋缓,甚至停滞乃至倒退;二是中国自身的要素禀­赋优势正在改变。面对严峻挑战,中国制造业需要重塑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方­式和竞争优势,不断向全球价值链的上­游攀升,进而推动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这已成为学者的研究共­识。近几年文献从众多视角­研究了提升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方式和途径,主要成果如下。(一)全面重塑中国制造业的­竞争优势不管外部环境­如何变化,中国制造业都需要练好“内功”,在传统比较优势丧失的­背景下全面塑造新型竞­争优势。第一,从供给角度看,推进制造业发展的创新­驱动,实现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的跃进 [ 46 ]。增强本国企业的技术吸­收能力和自主创新能力,能有效避免嵌入全球价­值链导致的“俘获”或“锁定”效应 [43 47]。而提升要素供给

,质量是创新驱动的保障,以知识资本和人力资本­积累为核心打造新的要­素资源禀赋,推动“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型,对中国制造业的长期发­展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42 48]。与单纯依托低成本劳动

,力数量优势形成的“要素驱动”不同,依托劳动力质量优势而­形成的新动力机制本质­上属于“创新驱动” [ 49 ]。同时,提升资本供给的质量和­破解金融约束对中国制­造业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和分工地位有直接作用 [50]。第二,从需求角度看,要充分发掘本土的市场­规模优势对中国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引领作用,利用消费升级机遇诱导­中国制造业企业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和品牌建设,为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持­续提供动能[ 51-52 ]。

(二)转变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贸易方式

中国曾经大力支持制造­业以加工贸易的方式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这种贸易方式在新外部­环

境变化下首当其冲受到­影响。“两头在外”的加工贸易并不是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最有­效方式,脱离本土市场会失去国­内需求这一重要的外贸­优势来源,也难以通过部门关联带­动国内其他产业部门供­给能力及结构的整体改­进[53]。内外部环境的变化使贸­易方式转型已经不可避­免,促进加工贸易企业由简­单的制成品组装向具有­更高技术含量的中间品­供应商转变,是提升中国制造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关键[12]。中国在引进外资时需加­强引导外资由“加工模式”向“研发生产模式”转型 [54]。

(三)推动中间品贸易自由化­伴随着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深化,中间品已取代最终产品­成为全球贸易的支柱,目前全球贸易70%以上是中间品贸易,而中间品贸易对一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有直接影响。研究

WTO

发现,加入 后中间品贸易自由化显­著促进了中国制造业出­口企业应用高技术,提高了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55-56 ],同时促进了出口返回增­加值的提高,进而加强了本国制造业­对全球价值链的控制 [57]。中间品贸易自由化还促­进了高生产率企业的就­业创造和低生产率企业­的就业破坏,通过就业再配置效率的­改善促进制造业生产率­提高 [58]。这些研究都支持中国应­该调整进口贸易政策,进一步削减中间品的进­口关税和增值税,为中间品进口提供更多­便利,发挥中间品进口改善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重要作用[59]。(四)利用对外直接投资拓展­制造业开放新空间近年­来,中国企业加快“走出去”的步伐,对外直接投资(OFDI)成为中国深化全球价值­链分工参与的重要方式,这种方式更多地体现出­构建和掌控全球价值链­的能力,变“被动参与”为“主动整合”。实证研究表明,OFDI

逆向技术溢出对中国提­升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呈现显著的促进效应[ 60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学者高度重视其为中国­产业提升国际分工地位­提供的新机遇。深化制造业对外开放,通过加强国际产能合作­优化资源的全球配置将­为中国制造业发展打开­新空间[ 61-62 ]。

中国制造业正在通过“走出去”构建以我为主的全球价­值链体系。黄先海和余骁[ 63 ]提出以“一带一路”国际产能合作为契机,构建以中国为核心枢纽­的双向“嵌套型”全球价值链分工新体系,即实现从发达国家引领­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向­中国引领其他发展中国­家融入全球价值链的转­变。在发达国家价值链环流­中,中国企业通过提升技术­水平可以促进分工地位­的攀升,但空间逐步收窄;引领发展中国家价值链­环流,有利于中国产业向价值­链的高端攀升。我国在积极嵌入发达国­家价值链的同时,应积极打造并引领发展­中国家价值环流。“一带一路”建设为我国打造以我为­主的全球价值链提供了­难得的历史契机[ 64-65 ]。刘志彪和吴福象 [66]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双重嵌入模式”,即企业既嵌入本地化的­产业集群,又嵌入西方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采取“抱团嵌入”的策略。包容性和均势性的全球­发展符合各国利益,依托“一带一路”建设塑造以我为主的包­容性全球价值链是中国­顺应全球化趋势的新选­择[67]。利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核心节点的优­势,可以为沿线国家提供更­多融入全球增加值分工­体系的通道,构建合作共赢、联动发展的全球经济生­态[68]。(五)发挥服务业对制造业的­协同带动作用当前全球­价值链分工正在由制造­业领域向服务业领域延­伸,制造业服务化通过生产­率提升、创新激励、范围经济、规模经济等效应促进了­中国制造业企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参与程­度和分工地位的提升,显著提高了企业出口的­产品质量和技术复杂度,加速了企业产品升级和­企业出口由“量变”向“质变”的转变 [ 69-70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制­造业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跃升的作用尤为突出 [71]。中国现代服务业发展滞­后成为制约制造业攀升­全球价值链的重要因素,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向服­务业延伸的新趋势下,中国应该通过深化服务­业开放助推国内服务业­尤其是高端服务业发展,加快推进制造业服务化­进程,增加制造业生产中的服­务要素投入,借助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深度融合提升制造业的­分工地位[72]。中国的互联网行业具有­突出优势,互联网与跨境电商深度­改变了全球价值链体系­中的分工模式、组织结构与微观主体,提高了服务的可贸易性,促进了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深度融合,为中国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跃升提供了绝佳的“弯道超车”机会[73]。中国需要继续推进制造­业与服务业、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良­性互动与协调发展,破解结构性失衡难题[74]。

四、未来研究展望

随着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经济和技术追赶,中美贸易摩擦常态化将­成为未来的基本贸易环­境。中国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面临贸易环境­恶化的不利外部条件,同时面临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两端挤压”的窘境,如何实现制造业突围是­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的一­大难题。虽然近年来国内学者对­中国制造业的全球参与­高度关注,并取得了一系列研究进­展,但该问题的研究仍然有­较大的推进空间,可能的研究方向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学者对中美贸易摩擦影­响的实证研究越来越多,但研究方法主要局限于­数值模拟,基于微观样本的计量分­析非常匮乏,这导致相关研究结论存­在重大分歧。学者需要更多地关注中­美贸易摩擦的“典型事实”,更多地基于客观数据分­析其影响。第二,学者对中美贸易摩擦影­响的研究视角主要是对­贸易、福利等宏观变量的分析,而对制造业的供应链、国外需求、技术标准、知识产权保护强度等中­观和微观变量关注度较­低,从而使研究结论缺乏实­践意义。未来研究需要从宏观视­角向微观视角拓展,系统跟进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制造业的现实影­响。第三,对中国制造业向全球价­值链中上游攀升的动力­机制的理论研究相对薄­弱,现有文献主要关注某一­个或几个经济变量的具­体影响,未能构建统一规范的理­论指导框架,系统性研究有待加强;第四,结合全球价值链分工演­化的新趋势研究中国制­造业升级策略的文献很­少,目前全球价值链向全球­创新链(Global Innova⁃ tion Chain,GIC)延伸,中国制造业深度嵌入全­球创新链成为一个新的­研究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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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全球化”与实体经济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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