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达成后英国脱欧妥了？不——还有四种可能性
记者 冯迪凡 发自北京
开弓没有回头箭？但英国议会的议员们可不这么认为。
当地时间11月25日，在欧盟特别峰会上， 27个成员国与英国达成共识，通过了脱欧协议及“英欧未来关系宣言”两份政治文件。
上演了两年多的脱欧“连续剧”看似大局已定，但英国正式脱欧时间为2019年3月29日，因此英国不少对这份脱欧协议不满的议员仍希望利用剩下的时间再赌一把，要么推动与欧盟再度谈判，要么推动二次公投甚至提前举行大选。
多位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的专家均预判，欧盟紧急峰会后该协议注定会被英国议会否决。若果真如此，英国脱欧进程接下来会走向何方呢？
英国牛津经济研究院经济学家古德温（Andrew Goodwin）对第一财经记者指出，英国脱欧协议不太可能在第一次议会投票时得到批准，而在第一次议会投票后，无论英国首相特雷莎·梅留任或失去其保守党领袖的位置，英国政府都会面临多种选择，主要包括：与欧盟重新谈判、接受无协议脱欧、大选或举行二次公投。
欧盟拒绝再度谈判
此次欧盟特别峰会上通过的“脱欧”是一份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政治文件。该协议对“脱欧”过渡期、公民权利、英国北爱尔兰与爱尔兰边界等焦点议题作出明确安排，且明确了英欧之间的分手费为390亿英镑。脱欧后的英国有21个月过渡期，到2020年12月31日为止，英国将彻底脱离欧盟。
在“英欧未来关系宣言”中，则为英国退出欧洲共同市场、欧盟关税同盟后的双边贸易和安全关系勾画出了大致图景。
不过，各方对这份脱欧协议在英国议会中得到通过的前景并不乐观。英国媒体犀利地指出，目前恐怕除梅之外，没有任何人会认为该草案协议能得到通过。在欧盟特别峰会上，与会欧盟领导人纷纷祝梅在之后同英国议会的缠斗中能有“好运”。
脱欧协议通过后，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直接对英国议员喊话警告道：“我希望那些在英国议院中有投票权的人能考虑到这一点，这对英国来说是最好的交易，对欧洲来说也是最好的交易，且是唯一可行的交易。”
“那些认为通过拒绝这份协议就能得到更好协议的人，只会感到失望。”容克表示。
欧洲议会议长塔亚尼（Antonio Tajani）在峰会后迅速表态，表示欧洲议会将同意这份协议。 “我们将投票支持这份协议。”他并指出， “这给我们在英国议会的朋友们传递了一个信息：这对两方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协议。”奥地利总理库尔茨也同意这一观点。“这是一种要么接受、要么放弃的情况，英国谈判代表知道这一点。”库尔茨表示，现在要由英方来做出决定了。
爱尔兰总理瓦拉德卡（Leo Varadkar）表示，英方要么接受这份协议，要么无协议脱欧， “我们不想给英方错误的印象，让他们以为会有更好的协议，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在面对该问题时，态度则更为中性。默克尔仅仅表示，回应“猜测”是“非常困难的”。
马克龙则表示，“如果情况确实如此，首先应该由英国发出提议，但我们应该为任何情况做好准备。”
协议被否决后的四种可能性
各方预期，英国议会将于12月10日或11日对该协议进行投票。
古德温对第一次财经记者指出，英国脱欧协议不太可能在第一次议会投票时得到批准，英国议会保守党中的“硬脱欧”代表——欧洲研究组织（ERG）将推动与欧盟更彻底地脱 离，而那些反对英国脱欧的人也将抱着二次公投或重新大选的希望，投下反对的一票。
英国政府在下议院需要获得318票才能通过立法，但保守党只有312名议员，况且他们内部也不统一。预计保守党内的欧洲研究小组将有50~80人会投反对票，加上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也确定会投反对票，梅需要来自反对党的80多票来保住多数地位。
古德温认为，握有253票的工党将至关重要。他称：“任何工党议员反叛的可能性都很小。我们认为政府在这次议会投票中将以相当大的票数差距落败。”随后，英国政坛将开展一场混乱的大博弈。首先，如英国希望与欧盟重新谈判，则需要修改脱欧协议，以获得英国议会的批准。古德温指出，欧盟其他成员国代表已明确表态，他们认为这份协议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好，也是最终的结果，并称不希望这份协议发生任何变化。
需要指出的是，如果英国议会真能成功推动重新谈判，欧盟和英国的腾挪空间均十分有限，欧盟或许能做出有限的让步，但不太可能做出英国议会希望的那种巨大牺牲。
古德温则指出，此外英方也可能会对不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政治声明（即英欧未来关系宣言）的文本进行调整，以使其看起来更具有吸引力。
其次，英国政府若觉得无法同欧盟达成令英国议会满意的协议，那么英国政府如果还想继续脱欧，只有“无协议”一条路可以走。
古德温指出，在这种情境下，英国政府必须向议会提交计划，并进行表决。但实际上议员们对“无协议”的支持率可能会更低。
此前，伦敦金融城政策与资源委员会主席麦吉尼斯（Catherine Mcguinness）亦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无协议脱欧对任何人都没有益处。双方的政治家需要达成一份对英国和欧盟都有利的协议。”
第三，在英国议会无法通过脱欧协议的情况下，工党可能将发起对英国政府的“不信任”投票。如果该“不信任”投票成功且在14天内没有形成替代政府，根据英国法律，将触发选举。
不过，想赢得该投票，工党将需要所有反对党议员的支持，再加上来自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或来自保守党内部足够多的人士支持。古德温表示：“我认为保守党议员不太可能支持‘不信任’投票。”
同时，选举需要6周，而且选举之后也未必能打破目前的僵局。古德温指出，总的来说，触发大选的概率相对较低。
另一方面，如果上述“不信任”投票失败，工党也可能要求进行第二次公投。这样的结果将导致耗时数月，其对英国乃至欧盟所带来的不确定性也最强。
目前这样的选项得到了一些保守党议员的支持，不过能否在议会中得到绝对多数的支持就很难确定了。古德温指出，此外如果没有英国政府支持，这样的提议是否符合立法程序也不好说。
同时，第二次公投的现实问题是，通过必要的立法可能需要6个月或更长时间，这意味着也需要延长同欧盟的谈判期限。古德温指出，因此，二次公投可能性也不大。
此前欧盟还警告英国：若英国无法按时脱欧，要在目前的390亿英镑之外，再追加100亿英镑的分手费用。
既然其他道路也是如此曲折，英国议会为何不愿意接受当前的脱欧协议呢？
古德温坦言，12月的议会投票距离英国脱欧的正式日期还有3个多月时间，对于英国议员而言，在这一阶段，许多议员仍可能会试图利用投票作为引导政策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