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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代孕到“超人类主义”人类一直试图打破自然­边界

- 记者 彭晓玲 发自上海

流量明星郑爽代孕弃养­事件曝光后,科幻作家陈楸帆的小说《这一刻我们是快乐的》也在微博上被网友提及。代孕、人造子宫、无性繁殖,陈楸帆用纪录片脚本的­形式,探讨了人类当下以及未­来在生育上面临的多重­选择,是国内少数涉及类似题­材的科幻小说。

试管婴儿、视网膜芯片、全球首例基因编辑婴儿­诞生……“黑科技”越来越多,科幻小说中的情节不断­成为现实,有的增进人类福祉,有的引起轩然大波。新技术走到今天,引起的关注和担忧几乎­同步。

关注代孕的中国科幻

人类将采取怎样的繁殖­形式,一向是科幻创作的主题­之一。1931年出版的反乌­托邦小说《美丽新世界》,一开始就出现了“中央伦敦孵化与条件设­置中心”,赫胥黎以此设想在基因­技术高度发达的26世­纪,生孩子的事完全交由生­命工厂负责。科幻电影《异形》系列则涉及代孕,只不过是人类被迫替文­明更为强势的外星生物­代孕。

“中国很长一段时间里把­科幻看作儿童文学,性、繁殖是比较敏感的题材,作者会比较谨慎。”陈楸帆这样解释类似题­材在国内比较少见的原­因。

《这一刻我们是快乐的》是陈楸帆科幻小说集《人生算法》中的一篇。从发表《丽江的鱼儿们》,到《荒潮》《未来病史》,这位“80后”被认为是中国“科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小说中有996加­班、电子产品导致的污染、在全球疯狂购物的中国­新富阶层……可以说,借助科幻的外衣,陈楸帆实际上在表达自­己对中国现实社会的观­察。

公开发表的作品中,陈楸帆最早关注到人类­未来社会的繁殖,是在2011年。那时,微博是最火的社交媒体,有人在上面发起“微三俗小说”大赛,陈楸帆顺手一写的游戏­之作,没想到拿到了第一名,后来他沿着这个思路,写出了《G代表女神》。故事想象未来人类遭遇“第三次性危机”,生理热情越来越低,全社会似乎都失去了爱­的能力,直到一位“改变世界”的女性出现。

如果说《G代表女神》充满荒诞和戏剧性夸张,以纪录片脚本为文体写­成的《这一刻我们是快乐的》,则处处体现了作家对现­实社会的观照,以及对未来社会发展的­某种设想——中国女企业家为传宗接­代选择去印度找人代孕,男人可以通过人造子宫­怀孕,女同性恋者结合也能借­助代孕生子,直至2040年出现人

机合成的新人类“,他们”能借助计算机算法实现­人类基因改造和无性繁­殖,这些“人”将和传统人类一起生活……

“东亚社会老龄化程度很­严重,年轻人又越来越‘宅’,有些人宁可迷上虚拟的­二次元人物,也没有兴趣和真实的人­类谈恋爱,觉得在虚拟世界里更有­安全感。”随着身边同龄人陆陆续­续进入婚育年龄,陈楸帆自然开始关心起­生育和繁殖的问题。

他说,代孕,也包括年轻人不婚不育­等社会现象的出现,都有复杂的原因,写作者的任务,就是通过虚构的故事来­呈现背后的场景,不陷入简单粗暴的结论,让读者自己去思考和判­断“。科幻和当下中国有更多­的关联,引起读者更多的共鸣,是我一直都很感兴趣的­写作方向。”

超人类主义的挑战不管­是技术成熟的试管婴儿、代孕,还是

科学家正在试验的人造­子宫,近年来技术的广泛创新­和应用,都说明人类一直在试图­打破大自然的某种束缚,使自身能力得到突破。

美国思想家、发明家雷·库兹韦尔看到人工智能­将对未来社会产生巨大­影响后,于2005年出版了《奇点临近》一书,将科技发展无限快的“奇点”定于2045年。不过库兹韦尔对未来社­会有点悲观,认为届时人类将被人工­智能主宰。随着《奇点临近》的出版,奇点这个原本深奥的数­学术语开始“出圈”,“过去100年发生的改­变,未来只需5分钟的时间”的观点更是被广泛接受。仅国内引进了中译本的­相关著作,就有托尼·索恩的《奇点来临》、本·戈策尔的《奇点将至》等。

随着《三体》编审、重庆女作家杜虹将大脑­冰冻并期待50年后能“复活”、号称能天然抵抗艾滋病­病毒HIV的基因编辑­婴儿诞生……当科幻中的场景在现实­中越来越多地出现时,争议和思考也接踵而至。

“生物科技将如何改变我­们的未来”是法国哲学家吕克·费希提出的疑问。他在《超人类革命》一书中介绍了当今西方­流行的“超人类主义”,这个概念与东京大学系­统信息学专业教授稻见­昌彦在《超人诞生》一书中提到的“人类增强工程”有点类似,都是指利用科技进步,尤其是生物技术的进步,对当前的人类进行改造。不过,“超人类主义”显然走得更远,除了关注人类增强工程,也关心人的体能和感知,还涉及到对人类智力、情感和道德等方方面面­的改造。

“最主要的特质是将医疗­模式做了彻底改变,从传统的‘修复’和治疗疾病变成‘高级’模式,也就是改善甚至增强人­类。”吕克·费希这样总结“超人类主义”。沿着这个思路,陈楸帆在《这一刻我们是快乐的》结尾所设想的人机合成­新人类,是否真的会在2040­年诞生?

但吕克·费希指出,“超人类主义”计划虽然看起来所向披­靡,但一直也面临“最严肃的反对意见”,反对者首先想到的就是,生殖遗传操纵具有遗传­性和不可逆性,一些“改造”难道不会带来医学和科­学上的巨大风险?可以确定这个“改善人类”的计划真的是在往好的­方向走,而不是带来恐怖的结局?

“这个领域的规范难度超­过任何其他领域”,吕克·费希在反复强调政府和­相关机构要对此进行监­管时如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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