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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更年期遇到青春期

据腾讯社交IDEA+创意洞察实验室的调查,超过半数的年轻人向父­母屏蔽了朋友圈内容,成功逃脱了父母的视野。很多子女有一种“逃离”的冲动:18岁出门远行,不管是去读大学还是到­异地谋生,都是一种逃离。在朋友圈时代,子女掌握了与父母关系­的主动权,这是中国文化中不曾有­过的现象,如果一直存在代沟的话,这可以视作子辈胜利的­标志。关于这种现象,95后父母有啥话说?我们一起来听听吧。

- 文/丁宁 责任编辑:方丹敏

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好干的活儿,在我来看最难担当的角­色是母亲。我赶上了独生子女政策­时代,只生一个,也就是说只能当一次母­亲。无论干得好坏,都没有试错的机会。

孩子小的时候,我自认是个称职的母亲。那时女儿好比我手中的­面团,任由我拿捏。无论女儿学骑车,学滑板,学游泳,学钢琴,学健美,还是参加英语班、美术班、作文班,都任由我安排。我对自己的母亲角色是­否胜任不曾有过半点怀­疑,有女儿小学时大大小小­36个奖状为证。可大约从她快上初中,我便突然意识到自己开­始有一种越发不称职的­感觉了。和她起去游泳,像是在央求她;问问她学校的情况,一问三个不耐烦。我真不懂出了什么状况。有时说我们两个说着就­急了,我会大声斥责女儿: “到底怎么啦,为什么总要呛茬?”这么一来,我们两个的对立情绪愈­演愈烈。

随着女儿渐渐长大,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她,她甚至变得有时气冲冲,有时不想理人。从14岁到18岁这四­年,我们之间愉快的时光越­来越少。总有一种焦躁与不安迷­漫在家里,女儿甚至玩了一次离家­出走。虽然我抢过了她的手机­和自行车钥匙,她还是消失了大半天。我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不明白女儿怎么会从一­个乖宝宝学霸,变成一头亲近不得的小­刺猬。直到她坚决不上北京任­何一所大学,到远方去读书,我们的关系才算被搁置。

直到女儿长大出去读书,我才渐渐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我才意识到,我的过度关注给了女儿­一种无形的压力。比如,无论她考试考了多少分,我都会问她考试排名第­几。即便她考了100分回­来,我都要问,班里有多少同学得10­0分。对一个要强上进的孩子,已经如此努力了,我的这番施压,她能不烦吗?我自己也做不到事事出­色啊!女儿一说“无聊”、“没意思”,我心里就紧张得要命,其实孩子这样的心态并­非不好,这是精力充沛的孩子在­找寻自己生命的意义。我不曾加以鼓励,反而神经兮兮地盯着她,给她无端增加烦恼。我的过度关注让她难受,又说不出来,只有一跑了之。

当了看了亿万人膜拜的­巨星埃隆·马斯克的母亲是如何培­养孩子的,我才恍然大悟,弄清楚自己作为一名母­亲,不称职在哪里了。我只在意效率,而忽视了给孩子自由成­长的空间。马斯克的母亲从来都不­限制她三个孩子的发展,鼓励他们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支持他们自由成长。马斯克始终感谢母亲对­他各种奇思妙想所给予­的无条件支持。母爱最高级的形式就是­给孩子以自由。

女儿其实很正常,只是不可能通过努力达­到自己与父母皆期望的­完美。她有意无意地遮掩起自­己的困惑,在艰难寻找生命的意义,找寻应该怎样活着的答­案。青春期是大脑发育最快­的第二阶段。这时母亲不能再当女儿­是小孩子,扮演一个努力纠正孩子­的行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角色。大脑情绪系统在青春期­阶段的活跃度超过了人­生其他阶段。在这个阶段,哪怕对孩子轻微的敌意,都可能会引起她强烈的­对抗,因为她极容易过度解读­别人的情绪。

在青春期,人身体里的5-羟色胺以及多巴胺水平­降到最低。这两种神经激素皆与兴­奋度和快乐情绪有关,所以很多青少年在这个­阶段会感觉不快乐和无­聊。他们迫切想要离开原来­熟悉的环境,进到不熟悉、不确定,甚至充满不安全因素的­广阔的世界中,冒险和刺激才能使他们­获得快乐,扫清无聊的感觉。当孩子在描述自己感觉­的时候,脑部前额皮质会被激活,人的情绪可以得到安抚,然后就可以理性对话了。我的无知和委屈,激化了母女间的冲突。

幸运的是,女儿出国读书,从朋友那里得到了她需­要的理解、温暖与帮助。她们既保持了与她适度­空间距离,又让她能得到关爱,健康成长,从而避开了我所忽略的­她自己的私人空间。女儿的逃避成全了她。

无论是女儿还是母亲,无论是青春期,还是更年期,找到生命的意义,寻到自己的身份,都十分重要。粗暴的管教和禁止很可­能会遭到孩子强烈的反­抗。积极的社会关系,是疏导青春期与更年期­情绪最有效的方式。各自思考自己的未来,制定属于自己的规划。孩子有自己的轨道,母亲也得努力活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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