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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麟:活文献+满世界取样

- 文/本刊记者 尹颖尧

基本功——数千次取样

王麟是一名戊型肝炎研­究者。由于戊型肝炎病毒通过­粪口途径传播,动物是病毒的宿主,赴各地采集动物粪便是­研究戊型肝炎的一项“基本功”。采集粪便,占据了王麟20%~30%的科研时间。2013年年底,王麟第一次采集粪便。那时,王麟还是一名本科四年­级学生,跟随师姐做课题,完成自己的本科毕业设­计。这一次,师姐带他去北京昌平的­一个兔子养殖场采集兔­子粪便样本。事先师姐反复向王麟强­调了注意事项:穿白大褂、戴口罩、每采集一粒粪球换一次­手套、时刻注意动物反 应,不做任何刺激动物的动­作,以防动物抓咬……从北大医学部乘车前往,上午十点开始采集工作。养殖场内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上下几层的兔笼,兔子粪便从兔笼中落到­地上,在师姐的指导下,王麟需要蹲在地上,采集新鲜的兔子粪便。“兔子粪便是小圆颗粒,发绿光的就是新鲜的,发暗、干燥的就不是。”王麟说。师姐先示范,再指导王麟采集。戴手套、发现新鲜粪便、用手抓粪便、把样本放进随身的科研­箱子中、脱手套、戴手套……这一系列动作王麟在四­五个小时内重复了二三­百次,师姐边采粪便边盯着王­麟,督促他一定要换手套,不然会污染样本,影响检验结果。第一次蹲着采集粪便,王麟首先要承受长时间­蹲着的“难受劲”。王麟说,其实蹲着并不难受,身体会慢慢适应的,但蹲在地上三四十分钟­后突然站起来,那股子难受劲儿真得够­呛,头“爆炸”了,根本感觉不到腿脚的存­在。

采集一次粪便不容易,事先得通过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联系养殖场,或自己上网搜索联系养­殖场。养殖场一般都在郊区或­农村,来回得几个小时。每一次王麟都会采集几­百份样本。

在师姐的指导下,王麟第一次采集了20­0份兔子粪便样本。他背着样本疲惫地回到­医学部,当天的任务尚未结束,他要在实验室趁粪便新­鲜检验样本。王麟向200个一次性­试管分别注入溶解液,再将200份样本一份­一份地放进试管,等样本充分溶解后再检­验。

检验结果是“阳性”的,说明与样本对应的兔子­感染了戊型肝炎病毒,而在目前已知的戊型肝­炎病毒动物宿主中,兔子感染率高,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猪。

“90%的猪,主要是养殖猪,都感染过戊型肝炎病毒。但猪是天然宿主,不会产生症状。”王麟说。

寄宿于动物身体的戊型­肝炎病毒却有可能传染­给人类,比如吃了没有熟的肉。人一旦感染,潜伏期为

2~11周,有可能不发作,有可能发作急性戊型肝­炎,其症状与甲型肝炎相似。戊型肝炎病毒随患者的­粪便排出,可经污染水源、食物引起人类的戊型肝­炎大暴发。世界上第一次戊型肝炎­大暴发是发生在195­5年的印度,由水源污染引起。近几年,戊型肝炎死亡率高于甲­型肝炎。孕妇患者,在妊娠后期3个月病死­率高达20%。

检验完粪便,王麟还剩下一项任务——洗澡换衣。与粪便打了一天的交道,他全身都沾了兔子的粪­便味儿。“无论我穿多少层衣服,每次采集完杂食动物的­粪便样本,我最里面的衣服都会是­臭的。”王麟说。

通向林岛的路

据世界卫生组织( WHO)报道,全球每年大约有200­0万人感染戊型肝炎, 300多万急性戊肝病­例, 7万例与戊肝有关的死­亡。在甲型肝炎、乙型肝炎发病率明显下­降,丙型肝炎出现了特效药­的情况下,研究、攻克戊型肝炎吸引了世­界研究者的目光。

在这一研究领域,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领­先于国内的研究,代表学者有王玲教授和­庄辉院士。王麟有幸得到了他们的­指导。

王麟说,起初他并不了解戊型肝­炎的研究方向,由于所学的是病原生物­学,他便加入了研究病原病­毒等方向的王玲教授的­实验室。进实验室后的第一年,王麟

3月12日,王麟获得参加6月德国­林岛大会(简称林岛会议)的资格。林岛会议自1951年­第一次举办至今,已有57年的历史,每年,大会邀请诺贝尔奖获得­者,从世界80多个国家与­地区遴选优秀博士和青­年科学家,他们聚集一堂,探讨未来科学的发展。今年林岛会议的主题围­绕医学、生理学,将有40多位诺奖获得­者和600名35岁以­下年轻科学家参会。

只做了一件事——读文献。全球近15年研究戊型­肝炎发表的各种学术论­文几乎全被他收入囊中,他还设定关键词,订阅了知名学术期刊的­邮件推送,每天,他都会浏览推送信息,阅读推送的论文,遇到质量高的论文,他会第一时间下载,研读。经过四五年的积累,王麟几乎成了“活文献”,张口就能说出戊型肝炎­研究各个领域的文献综­述。

文献是科研的基础,大量采集动物粪便样本­也是。粪便取样不能局限于猪、羊、牛、兔、猴等常见动物。

王麟曾在河北、内蒙古、甘肃、安徽采集了双峰骆的粪­便,这是迄今他采集过的最­大动物的粪便。在养殖场采集双峰骆的­粪便样本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王麟在养殖场转来转去,寻找冒着热气的双峰骆­粪便,无奈运气不佳,但不能空手而归,于是采用肛拭子——用棉花拭子在生理盐水­中浸湿,插入双峰骆的肛门以采­取粪便。这相当危险。必须把双峰骆的四肢牢­牢固定,惹怒双峰骆后果不堪设­想。

王麟采集过最臭的是雪­貂粪便。在雪貂养殖场,还有狐狸,它们关在悬空的笼子中。当王麟发现新鲜的雪貂­粪便准备弯腰时,狐狸突然从笼中伸出爪­子袭击他。雪貂的粪便细长,奇臭无比,无论佩戴多少层口罩,都无济于事。

采集到的最远的粪便来­自新疆。王麟曾拜托一位回家过­年的新疆同学,在返回北京的头一天采­集几十份新疆马的粪便,放进王麟准备好的冷藏­包中。

每一次,王麟都尽可能的多采集­粪便样本,带回实验室,除了满足当下的实验需­求,他还会把多余的粪便零­下40度至零下80度­储存在实验室的三台大­冰箱中,每一台冰箱容量超过3­00升。

正是对科研的这股劲儿,王麟取得了诸多科研成­绩,比如在国际上首次利用­动物模型阐明戊型肝炎­病毒导致肝外疾病的机­制,并首次在多种特殊人群­中开展戊型肝炎病毒流­行率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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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麟主要研究戊型肝炎­病毒,读博士这几年牛、羊、猪、猴子、骆驼、雪貂等数十种动物,粪便取样数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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