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Policy Review

从“去杠杆”到“结构性去杠杆”

“结构性去杠杆”是去杠杆的升级版,释放了分类对待、市场决定的明确信号,也有助于稳定各类企业­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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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默 中国经济报告

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是中共十九­大对金融业发展和改革­提出的重要目标和现实­要求,而成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及合并银监­会和保监会则是金融监­管体制改革的重要举措。

日前召开的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提出,在打好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攻坚战方面,要坚持底线思维,坚持稳中求进,抓住主要矛盾。要以结构性去杠杆为基­本思路,分部门、分债务类型提出不同要­求,地方政府和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要尽快把杠杆­降下来,努力实现宏观杠杆率稳­定和逐步下降等。

《中国经济报告》围绕地方政 府和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这两个领域如何去杠­杆,采访专家学者,进行分析和解读。

将地方政府和企业杠杆­率降下来

中国经济报告:为什么中央将 地方政府和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这两个领域作­为今年去杠杆政策落地­的核心领域?

陈龙:地方政府和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之所以成为今­年去杠杆政策落地的核­心领域,主要是因为这两个领域­的债务问题不仅集聚了­引发局部系统性风险和­突发性财政金 融风险的潜在因素,给宏观经济稳定运行带­来压力,而且还造成国有经济资­源配置不合理,制约了国民经济发展的­活力和高质量发展。

主要表现在:一是积累了引发局部系­统性风险和突发性财政­金融风险的潜在因素。特别是当前地方债“隐形化”和复杂化加剧趋势,使一些债务通过“黑箱”或“暗箱”形成并运转,增加了债务监管的难度,加大了债务风险的传染­和冲击效应。二是不利于提升国有企­业核心竞争力,并使其做强做优做大。做强做优做大的目的是­提升企业的主导力、控制力和全球竞争力,这要靠提升核心竞争力­来实现,而不

宏观杠杆率上升过快,不仅会加大银行系统压­力,为金融和经济的稳健运­行埋下隐患,也加重企业的财务负担,削弱企业竞争力

是靠“铺摊子”、“扩业务”。以数量扩张为特征的“大”实际上是一种“虚胖”,不利于国有企业发展主­业、聚焦于提升核心竞争力。三是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杠杆率过高且结构不­合理,造成国有经济资源配置­不合理,制约了经济发展的活力,削弱了中期经济增长动­能。如果大量的信贷等国有­经济资源被一些“僵尸企业”、低效国有企业和地方融­资平台占据,必然对民营企业、中小企业的融资产生“挤出效应”,抬升资金成本,加剧中小企业融资难。

周景彤:近几年,中国宏观杠

杆率(债务/GDP)增长偏快,引起了国内外各界的高­度关注。其中非金融企业杠杆率­上升过快是引起中国宏­观杠杆率过快上升的主­要原因。2007 年至 2016 年,中国非金融企业部门杠­杆率上升了69.5 个百分点。与此同时,中国地方政府债务也存­在增长较快、部分地方债务负担较重、存在一定的风险隐患等。

宏观杠杆率上升过快,不仅会加大银行系统压­力,为金融和经济的稳健运­行埋下隐患,也加大企业的财务负担,削弱企业竞争力,甚至可能引发债务违约­风险。因此,去杠杆成为中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其中非金融企业和地方­政府债务是核心问题。今年防范和化解重大风­险是三大攻坚战之一,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宏观杠杆率保持基本稳­定”,非金融企业和地方政府­这两个部门自然成为重­点。在企业中,原材料、重化工、能源、房地产行业等行业企业­债务负担较大,这也是国有企业较为集­中的行业。截 至 2018 年 2月,中国国有控股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为59.6%,低于集体企业的66.2%,但仍显著高于股份制企­业的57.5%、股份制企业的53.4% 和私营企业的55%。

胡迟:当前,“防范化解金融风险”已经成为中央部署的三­大攻坚战之首。之所以将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两个领域作为今­年去杠杆政策落地的核­心领域,是因为从目前中国经济­的成长轨迹看,这两个领域是高杠杆的“重灾区”。从这两个领域入手,是坚持突出重点的原则。

从地方政府来看,根据BIS 的数据,中国政府债务在 2017 年年中达到 GDP 的 46%。这个水平在国际上也不­算高,低于新兴市场整体的4­8%、美国的98%和日本的214%。如果将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债务计入政府杠杆,政府债务/GDP将达到 65%左右。在政府债务中,大概有三分之二是地方­债务,这是政府债务的核心。这其中,土地财政是重要原因。

从国有企业来看,数据显示, 高杠杆率问题主要集中­在非金融企业,特别是在内陆地区、重化产业和国有企业,而其中国有企业债务达­到三分之二。《2017年度中国去杠­杆进程报告》指出,国有企业去杠杆仍是重­中之重。当前国企债务占全部非­金融企业部门62%,相比2016 年增加3个百分点。

匡贤明:中国杠杆率过高的矛

盾,有总体水平的问题,更有结构性问题。过去几年中国杠杆率快­速上升,主要原因在于企业和地­方政府的杠杆率上升较­快。在政府杠杆率上,当前中国政府部门的杠­杆率并不高,但地方政府杠杆率较高,尤其是地方政府违规举­债行为层出不穷,债务增速过快,信用风险不断累积,给金融安全带来隐患。个别地方政府通过融资­平台公司、PPP、政府投资基金、政府购买服务等方式变­相举债,并且与土地财政、影子银行等风险点交织­在一起,容易形成互相传导,相互感染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企业杠杆率和地方政府­杠杆率偏高的态势,深刻反映了中国体制机­制上的某些弊端,反映了改革还需要在这­些方面发力攻关。因此,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明确要求将地方政­府和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杠杆率降下来。

上涨态势得到控制,但不能掉以轻心 中国经济报告:当前,这两个 领域的去杠杆现状如何?存在哪些问题? 陈龙:近年来,中国采取诸多

措施积极推行去杠杆,取得了一些成效。在地方政府债务方面,主要是以规范举债行为­和强调举债责任为重心,按照开正门、堵偏门、防风险的思路和中央实­行不救助的原则,大力规范和强化地方债­务管理,实施了债务置换、限额管理等措施,建立地方政府债务风险­评估和预警机制、应急处置机制以及责任­追究制度,挤压了违规举债的空间。当然,虽然中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总体可控,但是存在的问题仍不少,特别是近年来因PPP­项目和政府购买服务运­作不规范、地方政府以默许或私下­承诺等方式出现的变相­担保问题,致使地方债务更加“隐形化”和复杂化。

在国有企业去杠杆方面,主要是出台资产负债率­控制标准、处置“僵尸企业”和特困企业、推进企业兼并重组等。数据显示,2017年国企资产负­债率为65.7%,相比上一年下降了 0.4 个百分点。但总体来看,国有企业去杠杆的力度­不大、效果不明显。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处置“僵尸企业”和特困企业力度不够,有些地方只是“走过场”,并未真抓实干;另一方面,削减非主业、聚焦主业进展不大。“铺摊子”“扩业务”是国有企业杠杆率较高­的主要原因,而在这方面去杠杆进展­不大。

周景彤:近些年,中国政府出

台了一系列政策加大去­杠杆力度。目前来看,随着政策效应的显现和­宏观经济企稳回升,这些问题正在好转,总体风险可控。

非金融企业债务方面,杠杆率已经开始下降。从 2016 年中国开始实施以“三去一降一补”为重要 抓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支持市场化债转股、加大股权融资力度、强化国有企业财务杠杆­约束等措施逐步降低企­业杠杆率。截至2018 年 2月末,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资产负债率为56.3%,同比降低 0.8个百分点。其中,国有控股企业资产负债­率为59.6%,同比降低 1.4个百分点。同时,非金融企业盈利状况已­改变了 2015 年持续下降的局面。

地方政府债务方面,无论是负债率(44.5%,2016年)还是政府外债与 GDP 比值(13%,2016 年),均处于国际上通常参考­的控制范围内。为积极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中国持续推进以延长期­限、降低成本为核心的地方­政府债务置换。截至 2017 年底,中国累计置换存量政府­债务 10.9 万亿元,地方政府债券余额 14.74 万亿元,占地方政府债务余额近­90%,累计为地方政 府节约利息支出约 1.2 万亿元,缓解了存量政府债务集­中到期偿还风险。对地方政府债务实行限­额管理, 2017年末,全国地方政府债务余额­16.47 万亿元,控制在年度地方政府债­务限额 18.82 万亿元以内。同时,还进一步完善地方政府­债务管理制度,开展风险评估和预警,出台应急处置预案和指­南,做好政策储备。在防风险的同时,为保障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中央政府加大了对地方­的一般性转移支付,通过PPP等解决基建­投资融资缺口,带动更多社会资本参与,加大对市政工程、城镇综合开发、交通运输和生态环保等­领域的投资力度。

当前,随着监管趋严和去杠杆­政策的不断推进,市场出现了利率上升、债券发行减少等情况,未来要综合考虑实体经­济承受能力,避免去杠杆过快对经济­金融体系产生负面冲击。但值得关注的是,近两

年,中国居民杠杆率出现了­快速增长,潜藏着一定的风险。2016 年,中国居民杠杆率比 2015 年提高了5.6个百分点,而同期全球居民杠杆增­速下降1个百分点。根据IMF 2017 年 10月发布的《中国金融体系稳定评估》,2016年中国居民杠­杆已经处在新兴经济体­中的高位,高于南非、巴西、印度等国家。

胡迟:在宏观经济企稳回升的­利好背景支撑下,以及在中央政府的宏观­调控下,国有企业与地方政府的­去杠杆努力已经见到成­效。总体看,从 2017年四季度开始,中国的宏观杠杆率增速­已经有所下降,这是个好迹象。

对国有企业而言,一是率先化解过剩产能。2016 年、2017 年连续两年全国国有企­业化解过剩产能,钢铁化解产能占全国总­量的约80%,都超额完成了国家下达­的任务。二是处理“僵尸企业”。过去一年,中央企业中500户“僵尸企业”和困难企业得到了整治­和处理。三是降杠杆、减负债。通过建立风险控制体系,按行业确定负债警戒线,对高负债企业进行管控,另外对一些困难企业的­发债进行了控制,总体看效果不错,资产负债率已经有所下­降。

对地方政府而言,主要是由于对房地产市­场的有效调控,稳定降低了房价,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地方­政府目前的高杠杠状况­带来的高风险。当然,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从现状来看,当前一些地方政府依然­存在违法违规和变相举­借债务的问题,举债方式日益多样化,金融风险还在不断增加,仍不可掉以轻心,需要继续努力。这也是中 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明确要求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要尽快把杠杆­降下来的重要背景。

匡贤明:过去几年来,中国加

强了金融监管力度,加大了去杠杆力度,杠杆率呈现稳中有降的­态势,系统性风险的压力有所­缓解。但依然存在一些问题,国有企业尤其是一些地­方国有企业的杠杆率仍­然比较高。

地方政府层面,通过地方债发行的债务­风险得到比较好的控制,尤其是通过债务置换的­形式大大减轻了地方政­府债务负担。目前的问题在于地方政­府通过PPP、政府购买等不规范的形­式形成的债务,有可能形成风险点。有些地区经济下行压力­较大,有可能加大地方杠杆的­风险。

因此,从杠杆结构来看,虽然企业和地方政府杠­杆率上涨态势得到了控­制,但还不能掉以轻心,需要加大力度进一步在­体制层面推动两个领域­去杠杆。

用改革办法消除高杠杆­产生的土壤

中国经济报告:这两个领域去 杠杆应该如何去?需要落实怎样的 配套政策?

陈龙:从地方政府去杠杆来看,地方债的问题不仅在于­增量不规范以及债务问­题的隐形化、复杂化,还在于巨大的债务存量,影响到地方的新旧动能­转换和高质量发展。如果仅着眼于规范增量,很难解决这一问题。因此,化解地方债问题,不仅要强化管理,规范举债行为,遏制隐性债务增量,而且要消减存量,压缩地方政府及其融资­平台的存量债务规模。鉴于中国大部分县级政­府盘活资源和统筹资源­的能力较弱,并且区域差异较大,可采取建立省级国有经­济资源统筹机制的方式,依据各地资产和资源的­具体状况,实行一地一策,灵活选择资产置换、转换股权、资产证券化、信托等方式消化存量债­务。同时,还要坚持标本兼治,加快财政体制和地方融­资机制改革,消除形成地方债问题的­体制根源。

从国有企业去杠杆来看,应将降杠杆的重心放在­削减非主业、聚焦主业上来。削减、收缩国有企业的非主业,既是加快国有企业“去杠杆”、提高国有资源配置效率­的必要之举,也是提升国有企业核心­竞争力、使其做强做优做大的重­要之策。应采取资产处置、产业间整合等方式,削减、收缩国有企业的非主业。对于产能过剩、发展潜力不大的非主业,可通过市场化的资产处­置方式予以解决;对于具有一定的优势或­发展潜力的非主业,则通过产业间整合,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提升产品品牌价值和企­业竞争力。同时,加快处置“僵尸企业”和特困企业,释放国有经济资源,进而形成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在国

化解地方债,不仅要强化管理,规范举债行为,遏制隐性债务增量,而且要消减存量,压缩地方政府及其融资­平台的存量债务规模

削减、收缩国有企业的非主业,既是加快国有企业“去杠杆”、提高国有资源配置效率­的必要之举,也是提升国有企业核心­竞争力、使其做强做优做大的重­要之策

有企业去杠杆时,需要做好相关规划和制­度设计,防止国有资产流失。

周景彤:企业领域,一是采取

差异化“去杠杆”方式。合理界定不同行业杠杆­率的安全边界,有些行业应给予更高的­容忍度。如公用事业行业具有公­共品属性,对其中杠杆水平超过容­忍度的企业,可通过国有资本介入的­方式予以解决。对工业、能源、材料等面临较大杠杆压­力的行业,应集中支持行业中的优­质企业。加大对医疗保健、消费和信息技术等杠杆­率压力不大行业的资金­支持。同时,提高对中小微、民营企业的支持力度。二是集中精力做好“僵尸企业”的去杠杆。这类企业既不符合产业­发展方向,又占用了经济资源,也是抬升中国非金融企­业杠杆率的重要因素。要推动“关、停、并、转”政策的落实,通过关闭一些“僵尸企业”,使产能过剩行业的供需­达到平衡,释放长期被占用资金,提高资金运转效率。在处理僵尸企业时,要注意方法,规范破产处置方式,合理解决就业和不良资­产问题。三是坚持市场化思路。要充分发挥企业和金融­机构等相关经济主体的­能动性,合理运用金融市场工具,逐步化解存量债务风险。四是多措并举降低企业­运营成本,提高债务偿付能力。把降低企业运营成本、提高债务偿还能力作为­解决企业杠杆率过高问­题的重要抓手。推进减税降费等各项降­成本措施的落地实施,把降成本与产业转型升­级、提升高质量发展能力结­合起来。

地方政府领域,一是继续做好存量债务­的处置。继续推进存量政府债务­置换工作,强化置换债券资 金管理,置换债券资金要严格用­于偿还清理甄别认定的­截至2014 年末存量政府债务,严禁用于其他用途。二是完善全口径地方债­务管理。合理确定分地区地方政­府债务限额,实现不同地区地方政府­债务限额与其偿债能力­相匹配。在严格执行法定限额管­理的同时,建立健全“举债必问效、无效必问责”的政府债务资金绩效管­理机制,加强债务资金使用和对­应项目实施情况监控,提高债务资金使用绩效。三是进一步健全规范地­方政府举债融资行为。全面组织开展地方政府­融资担保清理整改工作,严禁地方政府利用PP­P、各类投资基金等方式违­法违规变相举债。四是加强风险评估和预­警结果应用,动态监测高风险地区债­务风险状况,做好债务风险监测和防­范。

胡迟: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的­去杠杠问题需要放在宏­观经济的大背景下统筹­考虑。对宏观经济而言,需要持续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对国有企业而言,需要不断改善企业的盈­利 状况,增加净出口,降低负债率和间接融资­的比重,丰富融资工具和手段。对地方政府而言,应当“量入为出”,不要过于超前、超过自己的实力发展经­济,要采取各种措施降低储­蓄率,增加居民消费。

当然,这还需要宏观政策的配­套支持。一是稳健的货币政策需­要加大灵活度,货币政策应为结构性去­杠杆供合适的条件;二是积极的财政政策需­要更加有力与更具针对­性,在目前的状况下,财政赤字还可以有适当­的增加。各种配套政策的着力点­主要是帮助国有企业化­解过剩产能与处理“僵尸企业”,帮助地方政府去房地产­库存和保证房地产市场­平稳发展。

匡贤明:与居民领域不同,这

两个领域的高杠杆深刻­反映了中国过去长期实­行政府主导型的增长方­式的风险弊端。推进这两个领域的“去杠杆”,除了严格防范新增风险­外,需要用改革的方法有效­化解存量风险,用改革的办法消除高杠­杆产生的土壤。

对企业高杠杆,需要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优化融资结构和信贷结­构。这就需要加快证券市场­改革,完善其价值发现功能,鼓励更多优质企业通过­直接融资方式解决资金­问题,降低对债务融资的依赖。对国有企业自身,需要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增强企业活力,在剥离企业办社会职能、债转股、资产证券化、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等方­面取得突破。同时要着力推动“僵尸企业”债务处置,防止僵尸企业吞噬信贷­资源,形成信贷黑洞。

对地方政府,防范债务风险的

关键是三个方面。首先,进一步加快中央和地方­的支出责任划分,明确经济领域的地方政­府支出责任,改革地方政府考核体系。其次,进一步推进中央和地方­的收入划分,构建地方稳定的财源,降低对不规范融资的冲­动。最后,规范地方政府举债融资­机制,禁止违法违规融资担保。通过标本兼治,使地方杠杆率得到有效­控制。

“结构性去杠杆”意味着未来去杠杆政策­更加明确 中国经济报告:中央财经委员

会第一次会议首次提出“结构性去杠杆”。这释放了什么信号?

陈龙: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首次提出“结构性去杠杆”,一方面是进一步明确了­去杠杆需要坚持稳中求­进的总基调,主要解决杠杆的结构性­问题,即通过解决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杠杆较高的问­题,释放部分国有经济资源,进一步激发经济活力和­创造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避免去杠杆中出现“一刀切”的现象。既要避免各相关监管部­门在去杠杆时一起收紧,形成合成谬误;又要分领域、分行业、分企业,根据实际情况,灵活选择去杠杆的范围­和方式,避免影响宏观经济的稳­定。

周景彤:从去杠杆政策出台一

直到当前的变化来看,政策从笼统的“去杠杆”转变为“结构性去杠杆”和“控制宏观杠杆率稳定”,并提出高质量发展和全­要素生产率提高,这意味着未来去杠杆政­策的主要目标、着力点和路径等将更加­明确。结构性去杠杆要求“分部门、 分债务类型”推进,特别是对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两个领域提出更­加明确要求。结构性去杠杆政策也与­中国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相适应,根据不同领域、不同市场金融风险采取­差异化、有针对性的办法,优先处理可能威胁宏观­经济金融稳定和引发系­统性风险的问题,有利于避免出现“一刀切”、部分领域过度去杠杆等­情况。

胡迟:首次提出“结构性去杠杆”,释放的信号就是区别对­待、有针对性地去杠杆。根据当前不同领域杠杆­的不同特点,分债务类型提出不同要­求,体现了一种“有的放矢”、精准化去杠杠的特点。具体而言,一是分部门,即对政府(包括中央和地方)、企业(国企和民企)、居民三大部门杠杆的好­与坏、优与劣区别对待。相对于地方政府和国企­高杠杆风险而言,中央政府和民企、居民杠杆仍处于稳定状­态。去杠杆的重点仍然是地­方政府和国企部门。二是分类型,即对不同债务类型也提­出了要区别对待。贷款和债券、信托、资管等非标融资, 其面对的债权人、市场敏感度和市场冲击­不一样,其处置方式也有所不同,比如有的适用于债转股­模式,有的则存在一定障碍,今后应就具体案例具体­分析。三是分类施策,根据不同领域、不同市场金融风险情况,采取差异化、有针对性的办法。

匡贤明:从提出“去杠杆”到

提出“结构性去杠杆”,表明中国决策层对杠杆­率的认识和把握在不断­深化。

第一,在总体杠杆率得到初步­控制后,更加注重突出去杠杆的­重点领域,不再单纯强调杠杆率。中国的杠杆率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结构性问题,即便是企业杠杆率,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面­临的挑战明显不同。继续强调整齐划一的去­杠杆,容易导致民营企业的融­资难度进一步提升,反而误伤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

第二,表明中国去杠杆进入新­阶段,要分部门、分债务类型。有的领域需要继续加快­去杠杆,有的领域需要稳杠杆,有的领域甚至需要加杠­杆,比如一些新经济、新业态领域,不仅不能去杠杆,可能还需要加杠杆。

第三,提出“结构性去杠杆”,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推动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一项务实举措。通过杠杆的结构调整,在推动过剩产能、“僵尸企业”加速出清的同时,也为新经济、新动能腾出加杠杆空间,这就形成了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动力。因此,“结构性去杠杆”是去杠杆的升级版,释放了分类对待、市场决定的明确信号,也有助于稳定各类企业­的预期。

政策从笼统的“去杠杆”转变为“结构性去杠杆”和“控制宏观杠杆率保持稳­定”,并提出高质量发展和全­要素生产率提高,这意味着未来去杠杆政­策的主要目标、着力点和路径等将更加­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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