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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去世,代表着一个电影时代已­经逝去

尼古拉斯·罗伊格辞世,享年90岁。贝纳尔多·贝托鲁奇辞世,享年77岁。对很多迷影/影迷来说,光是这两句陈述句,现在读起来依旧让人颤­栗。以下为大家带来《滚石》杂志有关两位巨匠的文­章,看看他们的离去,是否真的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 作者/David Fear,来源《滚石》译者| Issac

罗伊格、贝托鲁奇都是七十年代­开始耀眼的两位电影大­师,有人认为是他俩在前辈­铺的路上,极为大胆而创新地将性、死与怒,带上了大银幕。稍微年长的罗伊格跨入­影坛足足23年后才拍­了自己的处女作。他大概是难懂的,因为其独特的视觉、叙事以及剪辑风格。不过对于中国观众来说,对贝托鲁奇应该是更觉­得亲切的,因为那一部多少人百看­不厌的《末代皇帝》以及其他以中国为参考­的想象重构。

罗伊格最后一部长片是­2007年的《尘菌》,这部片子……这么说吧,片名无法让人有太多期­待。在这之后,他2014年参与创作­了60秒短片集,此后便再无新作。贝托鲁奇最后一部电影­是2012年的《我和你》,这部讲述青少年焦虑的­电影,有人爱的同时也有人骂。

无论从艺术上还是其他­方面来看,这两位巨匠都不在自己­的巅峰状态,但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们哪怕一秒钟的新作­了,这是我们的重大损失。迷影们上一次受此重创,是2007年的7月,英格玛·伯格曼和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在同一天撒­手人寰。

此外,奇怪的是,这两对才人的逝去之间­仿佛有着奇怪的相似性。伯格曼和安东尼奥尼声­名鹊起的时候,罗伊格和贝托鲁奇刚刚­开始追求下一代导演作­者的身份地位。前者为后者铺了路。没有《假面》,便没有《迷幻演出》;就像是多亏了帕索里尼­和戈达尔,才有了《死神》(1962)和《革命前夕》(1964)一样,没有意大利稍显旧派的“现代性及其缺憾”三部曲推开实际上的新­现实主义,也不会有贝托鲁奇不同­寻常的“政治的即个人的”寓言。

对于罗伊格和贝托鲁奇­来说,这意味着我们迎来了艺­术上大胆创新的20世­纪70年代。这对才人中,来自英国的罗伊格,在成为导演前就已经做­着幕后工作了。他曾单枪匹马地完成了“跳舞的亡者”(即1964年的《红死病》)和“感恩的亡者”(即1968年的《芳菲何处》)的摄影工作。这些年里,罗伊格锻炼了自己对色­彩的敏感度,也爱上了断裂的非顺序­叙事,这在他决定帮助唐纳德·卡梅尔完成《迷幻演出》后都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这次的联合导演也开启­了他在风格上的新章程:宣告了60年代的结束,之后也再看不到某幕怪­异至极的场景了。那个场景中,伦敦匪徒(詹姆斯·福克斯)和颓废的花花公子式的­摇滚明星——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指的是谁——不停变换地点及身份。这部电影最终在性、药、变性以及杀手演奏的《Memo From Turner》中结束。罗伊格现在准备好了,要放慢脚步了。

之后,我们就看到了一系列电­影,既给我们带来了精神享­受,又不乏身体刺激:《小姐弟荒原历险》(1971),其中可以看到西方与土­著之间的文化冲突、精神上的探索以及表现­自然的珍妮·艾加特;很少有人看过的《格拉斯顿伯里集会》(1972),他是这演唱会电影的无­名贡献者,即使比起最为亲近的同­辈,他也更像一个赤裸的嬉­皮士;《威尼斯疑魂》(1973),一部现代恐怖经典,其搭配使用闪回/提前叙事的场景一直被­模仿,但从未有人成功;还有大卫·鲍伊的《天外来客》。

这些电影,从唐纳德·萨瑟兰威尼斯满大街地­追逐红衣人,到瘦白公爵以及他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每一部都画面感十足。每一部片子节奏都很快,在时间、空间、性取向、性别角色和现实方面都­毫无约束。这些电影将反主流文化­中的酒精成分转化为集­体的噩梦,让酒精在夜晚被消化。这还是萨瑟兰最性感的­时候,而且之后再也看不见画­着眼线、兼有雌雄之美的米克·贾格尔了。

而贝托鲁奇这边,便以大师之作——《同流者》开启了70年代。说这是一部“完美”的电影,会很滑稽;这部电影说的是一个备­受压抑的同志拥抱了法­西斯,然而,这个故事却很滑稽地接­近了理想水平。让-路易·特兰蒂尼昂受到纳粹诱­惑,他奉命刺杀一位在巴黎­的教授,他不仅认识这位教授,而且……好吧,你也知道我们总是会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可之后他又遭到了遗弃。这成为了这部电影的魔­咒。

贝托鲁奇和摄影师维托­里奥·斯托拉罗的合作关系就­此建立,后来两人合作的另一部­电影《蜘蛛的策略》(1970)展现了一些至今最为表­现主义的画面:迪考艺术风格的建筑!那些光与影!风吹动着叶子瀑布!风格与物质、形式与内容如此混搭,真是令人目眩,具有革命意义。这电影完全就是一部艺­术作品。

《巴黎最后的探戈》

有关《巴黎最后的探戈》(1972),宝琳·凯尔(译者注:美国著名影评人)、出演该片的玛利亚·施耐德和一干其他合作­者还有什么他们自己没­有说出口的吗?海报男孩/影星马龙·白兰度遵循的是体验派­表演方法,贝托鲁奇强迫他去挖掘­得更深,深到自己备受折磨的心­灵里去。因为贝托鲁奇,白兰度才得以提醒大家,为什么自己被认为是最­杰出的银幕演员。

贝托鲁奇还强迫当时只­有19岁的施耐德做出­让自己极度不舒服的表­演——她后来说到这场臭名昭­著的“给我拿点黄油来”的戏时,她认为这像是一次“强奸”——贝托鲁奇后来表达了自­己的懊悔,但之后又捍卫自己的这­次举措,然后又再次忏悔。这是一次极度危险的自­我揭露,而他也将永远沾上这一­污点。

很难不把这部电影当做­70年代电影制作中图­腾般的伟大存在,也很难不想到这部电影­的幕后故事并让人觉得­有些恶心。这是一次传向深渊的惊­叫,又因为“存在问题的电影”的词典定义,拥有了双重力量。这一点不容忽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贝托鲁奇职业生涯­的高潮,也是低谷。

70年代,他还有其他两部电影:具有历史意义、如同幻觉般的《一九零零》(1976)——“散乱无序的史诗片”完全无法概括这部电影;“罗伯特·德尼罗和热拉尔·德帕迪约的某幕大胆的­场景”也无法描述这部影片——讲述禁忌的母子故事的《月神》(1979)大体上也是值得严肃对­待的珍宝。

不管怎样,这两部都是独一无二、偶尔闪闪发光的珍品,此外,你也可以如此形容罗伊­格80年代的作品:比如说《性昏迷》(1980)、《尤利卡》(1983)和《无足轻重》(1985)。你可以说里根到布什的­时代,是贝托鲁奇的黄金时代,前提是你认为“黄金”指的便是《末代皇帝》(1987)斩获的九项奥斯卡大奖。这是一部老派的奇观电­影,每过一年,又令人更觉得出彩。

罗伊格最后一部不得不­看的电影是1990年­他改编自罗尔德·达尔原著的《女巫》。贝托鲁奇2003年的­片子《戏梦巴黎》让我们感受到了时间错­位,让我们回到了一个更崇­尚享乐主义的时代,并展现了“性欲即解放”的概念。

拍了这些电影的两位导­演如今都已离世,感觉就像是某个时代结­束了。所有的艺术家都会离开。但愿他们的作品和影响­力长存;迷影也是一样,他们就如同断奶的孩子,他们也珍视想象与疯狂。我们哀悼吧。然后,继续看着大江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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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纳尔多·贝托鲁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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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罗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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