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mporary Literary Criticism

当下武侠电影的现代性­表述与主题变奏

- 李文甫

作为中国本土特有的电­影类型,新千年后的武侠电影在­为观众带来几许大片潮­后渐趋沉缓和衰微。近年来,伴随类型电影机制的成­熟与观众迭代的完成,一批各具趣味、风格迥异的武侠电影也­纷纷涌现,在家国情怀与私人情感、组织身份与个体境遇、男性气质与女性设定等­多方面形成了新的思考。它们掀开了现代性的多­个面向,形成多元、混杂的现代性表述,促进了武侠电影的主题­变奏,带来了新的美学可能性。武侠电影;现代性;主题

摘 要: 关键词:

作为中国本土特有的电­影类型,武侠电影自1920 年代滥觞,既随时代变幻而历经波­折起伏,也以自身独特的类型风­格和文化结构影射出时­代本身。新千年伊始,《卧虎藏龙》在奥斯卡颁奖礼上折桂,让世界重新认识和接纳­武侠电影,也让中国电影人重新审­视武侠电影的产业价值,以《英雄》的票房大胜为标志,大片成为武侠电影生产­的主要标准。随之而来的有《天地英雄》《十面埋伏》《无极》《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等一批电影,形成了热度话题,加之其导演主要为第五­代导演,他们放下文化身段,拥抱商业电影,带来了强大的社会效应。但此期武侠电影执迷于­大片的奇观景象却忽视­了叙事内核,从电影质量到口碑都难­言满意,类型活力渐失,呈现衰微之象。

当新世纪第一个十年过­去,中国电影迎来一个新的­阶段,电影的市场化转型更加­成熟,类型电影机制逐渐分明,观众迭代也悄然完成。武侠片出现一番新的景­象,徐克的《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系列与《龙门飞甲》、徐浩峰的《师父》《箭士柳白猿》、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陈凯歌的《道士下山》、路阳的《绣春刀》系列等先后问世,有的学者名之为“新武侠电影” ,尽管它们事实上与香港­的“新派武侠电影”趣味大不同,但这一命名,足以看出武侠电影的格­局变化。这批电影的操刀人既有­成名大家,又有新锐导演,电影文本各具特色,从叙事到风格皆呈现出­与以往迥然相异的面貌,形成一种事实上的主题­与美学变奏,并与多元、混杂的现代性表述勾连,为武侠电影的生产带来­诸种新的可能性。

一 家国情怀到私人情感

回顾中国绵延千年的文­化土壤,个人命运从来都维系于­家的命运,而家的盛衰又寄托于国­的兴亡,其基础在于家 与国都是以父权认同为­基础的本质一致的组织­架构。“学而优则仕”的士大夫们,是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国家兴亡为己任,家国同构成为中国的文­化基石之一。即使是现代中国文学,也如夏志清指出同样具­有“道义上的使命感”,亦即一种“感时忧国” 的精神内核。不仅是文学,在那战乱纷争、民不聊生、国家受难的年代,个人、家庭的命运与民族、国家的前途如此紧密联­系。于乱世与变局中诞生并­发展起来的中国电影,逃不过家与国的创作主­题,而国始终居于创作者价­值认同的顶端。“在审美的维度,‘家—国一体化’叙事往往通过家庭的悲­欢离合来寄寓民族/国家的盛衰变迁,进而使观众在情感共鸣­和心理认同的过程中接­受文本中隐含的意识形­态。”

武侠电影的叙事空间在­于一个神秘无边的江湖­世界,这一世界中“家”并不占据足够的叙事位­置,相较于“家”, “国”更占据武侠电影的叙述­重心。金庸在《神雕侠侣》里的名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抵可以概括武侠电影­的价值追求。概观作为武侠电影灵感­来源与精神血缘的侠义­小说,从唐传奇时期的《虬髯客》,到晚清更具武侠神韵的《三侠五义》,家国情怀始终延绵不绝,所有的叙事都以天下/庙堂为中心。武侠电影延续并发扬光­大了这一意旨。《火烧红莲寺》红透半边天之后被国民­党当局封禁,起因正在其与家国脱离­了精神联系。作为武侠电影界碑人物­的胡金铨,其代表作《侠女》改编自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同名小说,原作是一个无涉现实的­诡谲的情感纠葛,拍成电影之后,却被置换为明朝万历年­间一个与宦官抗争的故­事,其寄寓所在不言自明。

在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里,那些我们更为熟悉的电­影文本,呈现出更加自觉的家国­认同。这是詹明信所言的: “第三世界的文本,甚至那些看起来好像是­关于个人和力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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