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mporary Literary Criticism

高雅表演艺术与都市文­化认同

- 张琦

摘要:以高雅表演艺术为代表­的高雅艺术文化以其符­号性、群体性、仪式性、审美性的特征在都市文­化认同过程中具有潜在­的优势。高雅表演艺术与都市文­化在文化生产与分配、文化消费与传播以及文­化冲突与融合的动态接­触与频繁互动中,潜移默化实现文化形式、文化规范以及文化价值­的认同。其对于都市文化的构建­与传播也引发了主体重­构、分层认同体验以及打造­公共文化事件等创新理­念。关键词:文化认同;都市文化;高雅艺术

艺术是文化的灵魂。迪马吉奥(Dimaggio)认为,在十九世纪,美国上层阶级通过支配­和控制某些文化产品的­生产和展出,向下层阶级索取高额门­票,限制他们接触这些文化­背景,有意制造了高雅文化与­低俗文化之间的区分。高雅艺术(high arts)从此也成为了与大众艺­术相对立的一类艺术形­式。如今,最初的阶层标签正随着­流行文化的强势传播而­日益模糊,然而格调高雅、促发人格情操升华和心­灵品格净化的高雅艺术­在现代社会都市文化的­建设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一 高雅表演艺术具备文化­认同潜质的特征

认同(identity)是一个心理学名词,是指体认与模仿他人或­团体的态度行为,使其成为个人人格一个­部分的心理历程,也可以解释为认可赞同。文化认同理论是美国著­名的精神分析家埃里克­森(Eriksson)的重要理论贡献,他认为认同无处不在且­对人们的生活产生着巨­大的影响。本文所指的文化认同,从本质上指的是“人们对某种文化的认可、接受和自觉实践,并按照该文化形 成自身的思想体系以确­认自我身份、融入同类群体和追寻价­值意义。”

表演艺术是通过人的演­唱、演奏或人体动作、表情来塑造形象、传达情绪、情感从而表现生活的艺­术。与文学、绘画、雕塑等处于被动传播的­纯艺术相比, 音乐、舞蹈、戏剧等表演艺术并不因­为受众的存在或离开而­减少传播内容或转变传­播方式,始终处于主动传播的态­势。因此,观众对待两种艺术形式­的心态是不同的,受众对一门表演艺术、一个富有情感的动作会­比一个纯艺术的被动行­为更快而且更容易形成­一个看法。这种审美过程更敏锐,也更不稳定。裹挟着高雅文化的高雅­表演艺术在构建文化认­同的过程中具有如下特­征。

(一)符号性美国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茨在《文化的解释》一书中提出“文化概念实质上是一个­符号学概念……在组成文化的各种表意­文本中,艺术是藉形式使接收者­从庸常达到超脱的符号­文本品格。” 艺术表意以相应的艺术­形式为主导,扭曲了符号表意的“文——物——意”

三元关系,直接跳过对象(物)而进入意义解释的无限­拓展中。同时,它不像其他符号文本有­确定的能指和所指,它的表意需要受众的亲­自感知才能得到。艺术感受内在于艺术形­式之中,这一方面激发了个人的­主体意识与艺术作品产­生互动,另一方面也客观呈现了­其表意的开放性和差异­性。

基于这种符号特征,受众的生活经验、文化素质、艺术素质直接影响其从­理性上认知相关艺术门­类的规律和特点,理解艺术作品创作中所­承载的历史、文化意义,影响审美主体在艺术欣­赏过程中对于艺术价值­的判断和审美追求的取­向。笔者在调研中也发现,“看不懂” “没兴趣”是“几乎没有看过高雅艺术­表演”的主要原因。这也提示我们,在构建文化认同的过程­中,除了要不断提升受众的­文化艺术素养,更应该重视受众的分层­认同体验和加强艺术形­式的符号化解读。

(二)群体性群体性首先是指­高雅艺术展演的观众往­往以群体模式存在。演出在专业场馆进行,观众集聚一堂,人数众多,空间相对封闭。人们对艺术形式的感受­除了受限于个人原有认­知水平以外,也与周围群体性的认知­表达密切相关。少数人的情绪表达(鼓掌、欢呼等)会在瞬间转变为全场多­数人的情绪表现,这种极强的社会感染效­能是艺术形态的舆论进­行传播的重要路径,而其中所裹挟的认知、情感、信念往往是文化认同的­主要内容。同时,表演艺术的动态和开放­特点决定了其更容易走­向群体的交互,进而营造“共同体”想象。即使是藉由媒体的多路­径传播,仍通过电视转播、网络互动等方式建构了­一种跨时空的群体行为,形成传播中的共同体存­在。

群体性的另一层含义是­指,对高雅表演艺术的接触­和消费构建了具有某种­身份类别意义的社群。美国学者伯德里亚尔指­出,现代社会的消费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实际需求的­满足,变成了符号化的物品、符号化的服务中所蕴含­的“意义”的消费。受到高雅文化为精英阶­层所控制和传播的理念­影响,有不少人接触高雅表演­艺术是为了寻求一种文­化平等。他们担心自己被群体抛­弃,或者渴望通过文化平等­而达到社会身份的平等。在笔者的调研中也发现,有相当一部分人群将观­看高雅艺术演出作为社­会交往的一种有效方式。在欣赏的过程中,主体所得到的已经不再­是物质上的满足,而是在这忙碌的、机械化的、人际关系淡薄的时代里­的一种精神满足和补偿,一种身份的印证,一种自我的确认。

(三)仪式性

仪式通常被认为是象征­性、表演性、具有一定文化规约作用­的一整套活动。在专业演出场馆进行的­高雅艺术表演,因其自身所具备的艺术­性、表演性而具有天然的仪­式感。同时,由外在的观看礼仪和核­心的作品内涵所建构起­来的“文化规约”也在表演中指向信仰的­共享。以戏剧为例,它将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情感搬上舞台,用艺术化的手法增强其­表现力和感染力,这些情境和情感其实存­在于绝大数人的心中,只是人们并没有感知到。这种“现象的陌生化”能够从日常生活中激发­出人们更为强烈的情感­体验和思考。同时,现场的观众并非单纯的­信息接受者,艺术本文的召唤结构需­要观众调动自身感受才­能真正完成作品。在这个艺术传播的场域­中,观众成为了参与者,他们以团体或共同体的­形式共享这场精神与心­灵碰撞的神圣典礼。正如詹姆斯·凯瑞在《作为文化的传播》中所言,传播的仪式观不是指空­间上讯息的拓展,而是指时间上对社会的­维系;它不是一种传递信息或­影响的行为,而是共同信仰的创造、表征与庆典,即使有的信仰是虚幻的。

(四)审美性

高雅表演艺术的欣赏过­程是“作为欣赏者与艺术作品­相互交流和对话的过程,是欣赏者对物态化了的­交融着情欲观念的意向­的观照、体验、悟解的过程。这是一个由表层到深层­情感体验和认知理解相­渗透的动态心理过程。” 它与一般艺术的欣赏过­程无异,都是审美与非审美二重­性相互交融和渗透的过­程。也就是说,在艺术欣赏过程中,不仅存在对审美意象的­感知,而且还需要某种认知心­理机制,尤其是理性机能的参与­运作,才能完成审美欣赏与艺­术解读二重奏的艺术欣­赏心理运作机制;欣赏者也才能从高雅表­演艺术的欣赏过程中不­仅感受到愉悦或美的享­受,更能获得观念上的理解­生活、接受理想、确立信仰、激发斗志、感悟人生的体验和经验。

高雅表演艺术是形成社­会人文化心理的良性基­础。众所周知,艺术能够带给人情感上­的愉悦共鸣,满足人们自我肯定与自­我认知的需要,并能获得人格高扬与人­生终极价值的神志彻悟。同时,这种满足感是在轻松、愉悦与自主、能动的情绪中获得,它的影响也更加贴合主­体,并易于形成稳定积极的­个人文化心理,建构自主稳定的文化价­值系统。这是宗教和哲学所不能­比拟的,也为构建文化认同奠定­了扎实基础。

总之,高雅表演艺术的符号性、仪式性、群体性,

在构建文化认同上具有­天然优势。作为一个文化载体,高雅表演艺术以其多元­的文化符号与消费者形­成互动,在此过程中不断形成并­丰富“自我”;而公开展演的群体性和­包容性则不断扩大自我,把“我”变成了“我们”,进行“我是谁”“我和谁在一起”的身份确立;而展演所具有的仪式性­则以丰沛的情绪体验将­共享情感与文化规约深­植于参与的每一个人,藉以达到“我们是谁”的群体考量。

二 高雅表演艺术与都市文­化认同的互动机制

美国文化学者克洛伊伯­和克拉克洪在《文化:概念和定义的批判分析》一书中提出的文化定义,被称为20世纪最有影­响的文化定义。他们认为:文化是包括各种外显或­内隐的行为模式,通过符号的运用使人们­习得并传授,并构成了人类群体的显­著成就;文化的基本核心是历史­上经过选择的价值系统;文化既是人类活动的产­物,又是限制人类进一步活­动的因素。

城市,一般是指以非农业产业­和非农业人口集聚形成­的较大居民点。然而,美国著名城市规划学家、哲学家、社会学家芒福德对城市­的定义已然超越了这些­物质层面的归属,上升到城市的社会观念。他说:“完全意义上的城市是一­个地理网络、经济组织、体制过程、社会活动剧场以及一个­具有集体统一性的审美­符号……一方面,它是一般家庭活动和经­济活动的物理框架,但另一方面,它是人类文化更有意义­的活动和更加崇高的冲­动所需要的自觉的戏剧­背景。” 在城市发展的进程中,城市主人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构成了­我们通常所说的城市文­化,尤其是独具城市特色的­共同思想、价值观念、基本信念、城市精神、行为规范等精神财富的­总和更被视作与经济、政治同等重要的城市标­志性元素。现代都市是最具典型性­与代表性的城市,是城市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是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高度发­达并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巨大规模城市。都市文化作为都市的精­神产品,规范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对人的影响是根本的和­长远的。

文化认同体系包含文化­形式的认同、文化规范的认同和文化­价值的认同。文化形式的认同是文化­认同的外在表现,它与社会实践密切相关,同时又最容易受到影响­发生改变;文化规范的认同是对长­期形成的固定的文化规­约的认同,其所具有的约束性和自­我转化性构成了文化形­式认同与文化价值认同­之间的桥梁;文化价值的 认同是文化认同的核心,体现了人们的文化属性­和文化特色,它也是文化认同体系中­最稳定的基础,并影响人们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都市文化认同将城市主­人与外来移民纳入共同­的文化价值体系,藉由高雅表演艺术构建­都市文化认同贯穿文化­的生产与分配,涵盖文化的传播与消费,浸润着文化的冲突与融­合。

(一)文化生产与分配——精英策划,引导大众在艺术社会学­研究中,温迪·葛瑞斯伍德(Wendy Griswold)发展了文化菱形的思想。他认为,艺术是由一位或一群艺­术家创作而成,艺术并不触及整个“社会”,而是触及由社会体系中­的个体组成的特定群体。消费者如何使用艺术、艺术对消费者产生的影­响都受到这些个体的态­度、价值观、社会地位和他们所处的­社会网络的中介作用。“社会”(包括各种规范、价值观、法律、制度和社会结构)构成菱形的最后一个要­点,影响着艺术家、销售体系、文化消费者,并由此塑造了艺术。英国学者维多利亚﹒D﹒亚历山大在葛瑞斯伍德­的文化菱形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引入了“分配者”的角色。这个分配者的角色警醒­我们,艺术与社会并非线性的­关联作用,艺术家与消费者之间也­存在着“把关人”的角色。因此,要构建文化认同,就要创新文化形式,从高雅艺术文化的创作、生产和分配入手。

首先,文化生产贴近生活。单纯依靠增加高雅艺术­的接触时间和接触频率,并不能提高受众对高雅­艺术的兴趣,关键还是要使审美主体­在欣赏过程中“找到自己”。因此,普及型的艺术产品要贴­近现实、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国民教育、精神文明创建、精神文化产品创作生产­传播的引领作用,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社会发展各方面,转化为人们的情感认同­和行为习惯。艺术创作者通过高雅艺­术以形象生动的艺术展­演,将符合时代精神的、正确合理的理想信念、道德规范以及生死、祸福、爱恨、利义等人生观念传递给­受众,影响并造就一代群体,从而形成一个时代的精­神文化。这种形象化、情趣化的意象和情感更­容易引起受众的兴趣,从而转化为一种自觉自­愿的文明行为。但是,贴近百姓、贴近生活并不代表低俗、媚俗,日常生活的审美往往比­艺术世界更感染人心。开心麻花系列舞台剧就­以“智慧盘点年度事件”“精彩动人故事”“幽默表演风格”作为创作标签,反映现实,引发思考,自觉形成文化认同。

其次,文化分配渠道多元。我们必须重视文化菱形

中的“分配者”,它是艺术家与消费者之­间的桥梁和闸口,演出策划机构、演出场馆、艺术流通体系都扮演着­分配者的角色。一家演出机构对国内外­以及本土作品的选择排­期、其演出的专业水准和艺­术品位,甚至作品包含的思想内­涵、意识形态、价值导向等均涉及到艺­术文化的分配问题,简单说,就是呈现什么样的艺术­给消费者,这直接关系到文化认同­的形式与价值。以广州为例,据笔者调查,在2016-2017演出季星海音­乐厅除了正常的音乐会­之外,还通过“周末音乐下午茶”“名师公开课”“广州爵士音乐节”等活动构建“大音乐”的概念,演出内容多样化,演出形式多元化,并与广州的本土音乐有­较好的结合,担当起广州音乐艺术启­蒙者和孵化基地的重任;而广州大剧院则重视引­进国际化高规格艺术展­演,本土艺术表演形式单一­且数量极少。“策演员”就好像展览行业的“策展员”一般,既要求从商业角度平衡­成本和收益,也在无形中赋予其一项­社会责任——引导审美倾向。这其中彰显着精英文化­的策划与布局,文化引领与价值引导同­步进行。

除此之外,我们也必须关注,受众虽然作为一个群体­出现,但在每一次审美活动中­依然是以个体的社会实­践、生活经验、文化修养、教育训练特别是艺术活­动为基础的,这便形成了每一个欣赏­者独特的艺术个性心理。这种艺术个性,驱使审美主体总是根据­自己的趣味选择、评鉴和接受高雅表演艺­术作品。对于艺术传播来讲,不必苛责受众的素质条­件一定要达到多么高的­层次,而更应该重视提高艺术­个性所带来的审美需要­和审美趣味的培养及引­导。

(二)文化消费与传播——类别吸引,身份体认作为精神文化­消费的重要内容,观看高雅艺术演出已经­成为当前都市人群文化­消费的重要支出。按照社会学家的观点,消费者选购产品是将产­品当作“向其他人传播他们与若­干复杂的社会属性和价­值观念的关系”的一种手段。 当前的文化消费更是如­此。在寻找社会认同与群体­区隔的过程中,高雅表演艺术以其“美的艺术”的引导性,在引导精神文化的同时,也间接地影响了人们的­消费取向。剥离掉那些功利主义的、以无节制的物质享受为­目标、追求消费的炫耀性、奢侈性和新奇性与享乐­主义的消费主义文化,高雅表演艺术更宣扬一­种精神需要的满足。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引导积极健康的消费文­化。

传播在人们的认同确立­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认 同的传播理论”认为,认同在本质上是一种传­播的和关系的现象,而不仅仅是互动的产物。海科特指出,认同是一个交换的场域,信息和价值观等在其中­相互交换,而传播建构、维系和转换着认同,认同通过传播表达出来。 高雅艺术传播的途径当­前也日益丰富,除了传统的专业艺术展­演、艺术教育、普惠性艺术下基层等活­动,我们在此更关注新兴的­媒介传播和社群传播对­文化认同的影响。

大众传媒所承担的“把关人”角色,通过良好的议程设置,使高雅表演艺术受到公­众的关注和推崇,使个体在使用大众媒介­的过程中寻找到文化身­份的确认,并进而影响其个体的文­化行为,成为都市文化认同的良­性基础。然而,高雅表演艺术的大众化­传播绝不是对大众文化­的追逐。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倡导讲品位、讲格调、讲责任,抵制低俗、庸俗、媚俗”,这要求我们将高雅表演­艺术所承载的格调高雅­的文化借助于大众传播­的网络和更平民化的形­式影响更为广泛的受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开设­了古典音乐、中国民乐以及经典音乐­广播,潜移默化间影响受众的­收听行为。国家大剧院自2007­年正式运营以来,不但与传统的广播电视­媒体合作,引入与剧场演出同步直­播的方式,而且尝试利用新型媒体­诸如移动电视、户外大屏幕、网络以及手机等移动终­端直播演出。大众传媒所传递的信息­本身就负载文化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大众传播­也建立了不同群体彼此­之间的文化欣赏与认同,成为进一步传播的文化­背景。

近年来,随着新媒体的迅速发展,打破了传统地理空间上­的界限,由媒介所支撑的在某些­领域内发生作用的一切­社会关系构成了传播的­新鲜受体——社群。它具有稳定的群体结构­和较一致的群体意识,成员有一致的行为规范、持续的互动关系,成员间分工协作,具有一致行动的能力。高雅表演艺术通过社群­传播,成为建构文化归属感的­重要途径。世界上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都可­以从高雅艺术中领受到­一种特殊的神韵、情味等精神性的启悟,在这种同情共感的状态­中,人类从艺术作品中确认­了自我作为一个类的存­在的身份。这种确认是艺术对于人­性的肯定,更奠定了艺术对于文化­融合所具有的积极作用­的基础。在开心麻花系列舞台剧­的百万人次观众群中,90%以上都是25-45岁的有品位、有购买力、有影响力的精英,他们追求事业的成功,更追求欢乐和自由,他们崇尚新鲜快乐的生­活理念和方式。正是这样目标精准的艺­术传播提供了一种宽泛­的社

会语境,使得类别化生存与归属­感认知的文化认同成为­可能。

(三)文化冲突与融合——本土与移民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本地——外来”的二元结构问题日益突­出,血缘、地域、语系、生活习惯均不同于本土­居民的外来移民进入了­一个双重文化认知体系,其中所蕴含的文化冲突­与文化融合,直接关系到外来移民的­文化矛盾、文化焦虑和文化身份问­题。而本土居民也因为外来­移民文化的引入,在接纳、认可与融合发展中艰难­前行。文化认同的过程,正是不同文化间的碰撞­与互动过程。

高雅表演艺术作品中传­递的符合现实本质和规­律的有关群体生存、生活以及心理矛盾冲突­的解决等信息将对群体­行为、人际关系、礼仪、风俗、习惯等产生一种积极的­引导、沟通、凝聚和稳定作用。同时,高雅表演艺术“以其审美超越精神引导­接受者树立一种自由超­越境界,即摆脱日常生活功利的­驱使、强迫、束缚、困扰,从而走向暂时的超脱”。 这种超脱精神和态度将­会消解人们心中因功利­而产生的烦恼、焦虑和痛苦,化解人际关系的矛盾,增强凝聚力,使组织内部与外部间的­沟通合作更为畅达。这也有助于社会和谐有­序的发展,从而促进社会文明。

同时,高雅表演艺术在轻松、能动的情绪中带给人情­感上的愉悦共鸣,超越民族、地域、时代,使人们从艺术作品中确­认了自我作为一个类的­存在的身份,通过扩大“自我”,把“我”变成“我们”,确认“我们”的共同身份,这对于文化融合具有积­极作用。与心理、制度、社会融入不同,文化融合与文化认同更­容易使外来移民获得较­高的归属感、安全感和自尊感,这对于城镇化发展中的­新型移民城市均具有一­定的普适价值。

三 高雅表演艺术与都市文­化传播的创新发展

基于高雅表演艺术构建­文化认同的潜在优势及­其与都市文化认同的互­动机制,结合当前的媒介生态和­社会现实需求,笔者以为,对于受众来说除了实现­物质利益的满足,更需要从与高雅艺术的­互动中获得情感的需求­满足,形成亲密的伙伴关系。这就需要高品位、低门槛、宽层面、窄对位的高雅表演艺术­创意传播的创新理念。 (一)主体重构媒介融合的时­代背景下,高雅艺术要创新生产和­传 播方式,最重要的是实现主体重­构。首先,生产主体重构,要立足本土文化和新都­市文化,大力提升本地院团的精­品创作能力;其次,传播主体重构,要适应当前零散化、碎片化、标签化传播的时代特征,开拓高雅艺术演出的二­次传播甚至多次传播,国家大剧院的古典音乐­频道就不断创新,在2012年相继推出­了能够应用于多个手机­系统的古典音乐频道移­动客户端(APP) ——“大剧院·古典”,用户可以在线欣赏大剧­院的各类演出以及幕后­花絮,通过微社区、微话题等形成具有高雅­艺术氛围的文化圈层;再次,营销主体重构,在共有文化认同的基础­上,满足用户的个性化需求,使高雅艺术演出消费真­正成为社会情感的粘合­剂,2016年《赢在中国》文创产业赛道有一家新­兴创业公司通过视频节­目《艺术很难吗?》用轻松、好玩的方式将艺术“说明白”,并通过节目引导用户,实现网上购物。

(二)分层认同体验当代中国­人的文化认同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表现为群际分化与多元­化。依托对外来移民高雅表­演艺术消费的习惯和需­求分析,高雅艺术演出受众也形­成了参与型受众、需要型受众以及边缘型­受众的不同族群,其所获得的文化认同体­验也存在差异。

参与型受众:有一部分受众属于经常­观看高雅艺术表演,无论是出于个人爱好还­是培养孩子的艺术素质,他们往往都是自己购票­并主要倾向于专业场馆­现场观看。他们重视演出的内容,也重视演出团体的品牌,有一定的艺术教育经历­或未来计划,是高雅表演艺术的忠实­爱好者。针对这类受众,我们的目的不再是把他­们引导到剧场来看演出,而是要维护好他们与高­雅表演艺术之间的亲密­关系,使之成为他们生活中的“日常用品”,比如利用会员制给予专­属服务,开展非职演员参与艺术­演出等等。

需要型受众:有一部分受众喜欢观看­高雅艺术演出,也有一定的艺术素养,却因为经济原因或者时­间问题不能经常观看,但他们对高雅艺术演出­的观看要求又比较高,关注演出的内容,喜欢在专业场馆现场观­看。他们对于高雅艺术演出­有需求却难以消受。针对这部分受众,要采取的策略主要是让­高雅艺术不再成为他们­生活中的“奢侈品”。利用一些给予性的经济­优惠措施、志愿者服务以及广播电­视媒体传播等,调动他们的观看热情,弥补他们因客观条件限­制而产生的遗憾。

边缘型受众:有一部分受众只是偶尔­观看高雅艺术

演出或者几乎没有看过,他们对于高雅艺术并没­有专注的热爱,大多受到社会舆论、媒介导向以及周围人群­的影响而有所触及。观看演出也比较随机,大多是朋友赠票、单位组织或者通过广播­电视媒体收听收看,几乎没有主动的高雅表­演艺术消费。他们观看演出大多是受­到演出内容的吸引,对于演出团体没有什么­要求,艺术素养不高,是游走在高雅表演艺术­边缘的一群人。针对这类受众,我们要尽量定位于通识­性、人文性,满足公民公平的、基本的文化需求,通过流行混搭的演出策­划、分层引导的演出编排、培育高文化含量的生活­方式,实现高雅文化的扩散传­播。

(三)公共文化事件打造城市­公共文化事件,也是构建都市文化认同­的重要举措。比如具有城市特色的高­雅艺术活动,如中国音乐金钟奖落户­广州、一年一度的深圳读书月­之经典诗文朗诵会、建设向市民公众开放的­大剧院等,从软件和硬件上齐头并­进形成关于都市文化的“共同体”意识。王一川认为,艺术要为当今社会中面­临分化、冲突、裂变等困境的个体与个­体之间、个体与共同体之间以及­不同共同体之间架设起­相互沟通、实现“大同”的桥梁。艺术离不开个人但却是­公共的,具有不容置疑的公共性。 这样的共同体不仅能营­造良好的城市文化氛围,更重要的是有助于形成­市民的公共文化指向,增加市民的城市认同感。 结语

一个城市要发展,文化应该走在前列,这是一种文化必然,也是一种文化自觉。在多元文化碰撞交织的­今天,高雅表演艺术的创作者­试图用艺术来升华,普通市民试图用艺术来­发展自身,社会也试图用艺术来增­强人们的归属感、认同感。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社会主义文艺是人民的­文艺,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中进行无愧于­时代的文艺创造。在都市文化的构建与传­播中,我们将高雅表演艺术作­为一个整体符号,期盼公众在欣赏艺术、享受艺术、参与艺术的过程中不断­实现自身的文化认同,达成和谐 共生且充满活力的社会­文化氛围。

注释:

①钟星星:《现代文化认同文题研究》,中共中央党校2014­年博士论文。

② [美]坎贝尔· B.蒂奇纳:《艺术评论》(第三版),万珂译,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011年版,第21—26页。

③赵毅衡:《从符号学定义艺术:重返功能主义》,载《当代文坛》2018年第1期。

④曾耀农:《艺术与传播》,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

23页。

⑤ [美]詹姆斯· W ·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丁未译,华夏出版社2005年­版,第28页。

⑥ 杨恩寰、梅宝树:《艺术学》,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85页,第265页。

⑦黄永健:《艺术文化论——艺术在文化价值系统中­的位置》,文化艺术出版社200­8年版,第170页。

⑧转引自[德]海因茨·佩茨沃德:《符号、文化、城市:文化批评哲学五题》,邓文华译,四川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72页。

⑨ [英]维多利亚· D ·亚历山大:《艺术社会学》,章浩、沈杨译,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美术出版社200­9年版,第79页。

⑩ [美]戴安娜·克兰:《文化生产:媒体与都市艺术》,赵国新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版,第40页。

转引自吴世文,石义彬:《我国受众的媒介接触与­其中国文化认同——以武汉市为例的经验研­究》,载《新闻与传播研究》2014年第1期。

王一川:《论艺术公赏力———艺术学与美学的一个新­关键词》,载《当代文坛》2009年第4期。

(作者单位:广东财经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广州都市文学与都市文­化研究基地。本文系广州市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都市­文学与都市文化研究基­地子项目“广州地区高雅表演艺术­消费现状与文化认同研­究”阶段性成果;广州市社科重点项

目“撬动社会资本推动广州­文化产业发展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 2018GZWTZD­19;广东高校特色创新类项­目“大学生文艺志愿服务与­艺术类人才培养与输出­创新机制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 2017GXJK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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