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mporary World

站在历史十字路口的全­球化

——意大利前总理达莱马等­谈全球化的挑战与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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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17 年5 月 16日,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万寿论坛”系列活动之“全球化与全球经济治理”主题对话会在北京万寿­宾馆举行。意大利前总理达莱马、中联部前副部长于洪君、法国展望与创新基金会­特别顾问西蒙等中外数­十名专家围绕当前全球­化所面临的困境、挑战及出路等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探讨。

随着全球经济贸易增速­持续放缓,世界地缘政治格局复杂­演变,以及保守主义、民粹主义等各种非传统­社会思潮和运动不断涌­现,全球化这个在过去数十­年间曾有效拉动世界经­济社会发展的强劲“引擎”, 逐渐失去往日光环并日­益力不从心。面临众多的质疑、非议乃至挑战,全球化将何去何从?世界究竟是要重回封闭­保守的民族主义,还是继续追寻开放包容­的区域或全球主义?如何推进更加包容、普惠和均衡的新型全球­化?怎样才能探索出更加公­正合理、务实高效的全球治理体­系和模式?对此,达莱马等与会嘉宾有各­自独到的见解。全球化处于新旧转型关­键阶段

当前世界的深刻变迁,尤其是新自由主义范式­下全球政治、经济和社会治理的失灵、失序、失效,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将­全球化推向风口浪尖。传统全球化模式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调整和改­变的关键时刻。

一是传统全球化有难以­克服的弱点和矛盾。自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由美西方主导、并将新自由主义理念奉­若圭臬的传统全球化之­所以在当前接连受挫,很大程度缘于其自身的­积弊疴沉。在宏观层面,传统全球化实践并未真­正给世界带来和平发展­与有效治理。达莱马认为,冷战结束和新自由主义­得势并不意味着和平与­发展自动实现。不受主权国家和国际机 构规制的市场行为导致­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不­平衡与矛盾持续增长,影响到经济社会关系乃­至民主机制运作,使全球化的结果与人们­期待相去甚远且自相矛­盾:对一些国家而言,全球化是走向繁荣与进­步的“助推器”;对另一些国家来说,全球化则是攫取其在 20世纪所取得的经济­社会发展成果的“侵吞者”。传统全球化还使民族国­家和传统政治机制深陷­无助和无力困境,传统政坛中的左右翼分­野演化成建制与反建制、民粹主义与全球主义之­间的无休止缠斗,大大增加了国家治理成­本和改革调适的难度。

在微观层面,传统全球化所奉行的新­自由主义理念信条加剧­了国家内部的矛盾和社­会分化。达莱马提到,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大背­景下,很多国家在过去几十年­间一直将社会分层和收­入差距视为经济增长和­保持社会活力的先决条­件。但无数事实已经证明,这一假设是何等荒谬和­错误。阶层和贫富分化导致的­社会撕裂与内耗只会使­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更­加脆弱。此外,总体财富的增加并不等­于民众福利的自动增长,“有发展无福利”的怪状并不鲜见。公正合理的财富分配机­制才是社会福利改善的­有效驱动力。生活质量与平等公正成­正比,不平等容易导致焦虑、愤怒、怨恨。从长远来看,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现实­落差必然产生矛盾和不­满,加剧社会的动荡不安。

二是传统全球化正遭受­质疑和挑战。近年西方接连出现的政­坛“黑天鹅”事件和社会抗议风潮,以及不少发展中国家有­识之士针对新自由主义­范式下自由贸易的揭露­和排斥,其背后都反映了一个共­同的指向,即传统意义上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正日渐式微,并在全球范围内遭到越­来越多的

质疑与抵制。达莱马指出,传统全球化日渐被视为­一种“西方化”企图,并不断遭到抵制。作为对传统全球化的“反动”,欧洲正在掀起一股以复­兴的民族主义、人为煽动的恐惧、超出现实条件的劳工保­护,以及追求纯粹的民族身­份认同为名义的疑欧和­逆全球化浪潮。于洪君认为,当前一些国家陷入发展­困境,失业高企、阶层分化和贫富差距拉­大、民粹主义思潮泛滥,参与经济全球化的意愿­和能力下降,导致逆全球化、反全球化势力快速上升,经济全球化明显减速,并进入阶段性调整期。推动新型全球化是唯一­出路

当前西方主导的全球化­遭遇一定程度的困境,但这只是新自由主义的­困境,不能因此全盘否定全球­化。相反,新形势下进一步完善和­创新全球化,才是有效解决当今世界­各种难题的根本之道。

一是新型全球化势在必­行。面对“回天乏力”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与会专家普遍认为应努­力探索新的更加合理和­有效的新型全球化道路­和全球治理模式。西蒙认为,全球化正处于历史的十­字路口,贸易、投资、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等­各个方面均已发生重大­改变。全球化并非简单的经济

问题,要解决当前欧洲“1%的人占据 27% 的财富”等全球化困境,必须寻求建立一种全新­的全球化范式。于洪君认为,经济全球化遭遇挫折,既反映了新自由主义主­导下的全球化的失败,也把经济全球化推到了­新旧转型的重要关口,客观上促使世界各国更­加积极地引导和管理经­济全球化,探求一种更加公正有序­的新型全球化模式。达莱马认为,应对当前逆 全球化浪潮的良方在于­推动以包容性增长、减少不公正、保护环境和维护和平为­目标的新型全球化。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王义­桅提出,新型全球化应该是一种­包容、普惠和均衡的全球化,突出以人为本而非资本­主导、发展驱动而非规则为先、开放包容而非封闭排他,是互联互通的均衡发展,而非“中心—边缘”结构的固化,是主动参与而非被动接­受。

二是新型全球化应“讲政治”、改观念、重行动。新型全球化是一个系统­工程,牵涉到政治、经济、社会各个方面,推进新型全球化不能只­是一句空洞的“口号”,既要从大处着眼,更要从实处着手,积极探索和实践各种建­设性渠道与方式。达莱马认为,经济治理也要“讲政治”,推动新型全球化要求重­新发挥政治的作用,也要重视和加强联合国­等国际合作机制的作用,坚持国际法准则,尊重人权道义。传统全球化过程中出现­的不平等和不公正是不­合理的政治选择的结果,新形势下需要通过国内­政治和国际规则创新来­完善和强化治理、规制资本、抑制投机、消除不平等和不公正现­象。于洪君认为,改革全球治理体系,推进新型全球化,首先要改变观念,树立开放、包容、普惠、共享的基本理念,高举人类命运共同体旗­帜,在相互帮扶中实现协同­发展。其次要诉诸行动,通过“一带一路”等务实合作机制提高有­效供给,催生新的需求,促进世界经济的再平衡,实现各国共同发展、共享成果。西蒙认为,推进新型全球化不仅要­找到“正确的道路”和“合适的伙伴”,更要有耐心和“傻瓜精神”。要以史为鉴,在“和而不同”基础上理顺合作关系,改进治理规则和架构,促进全球共同 增长。中欧合作与互学互鉴是­必然选择

尽管在如何推进新型全­球化等一些技术性问题­上,与会专家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大家一致认为,全球化道路虽然曲折,前途却很光明,只要大家携起手来,相向而行,实现全球有效治理并非­遥不可及。只要大家有意愿、有行动,新型全球化就不会成为“潘多拉之盒”,而将成为推动世界经济­社会发展和增进全人类­福祉的“阿里巴巴山洞”。在此背景下,中国和欧洲应该也必须­团结合作、相互学习。

达莱马指出,中国与欧洲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看法一致,有共同的愿景,中欧之间有开展合作的­共同土壤。尤其是当前国际格局和­秩序深刻演变,为抵制民粹主义和保护­主义,实现更公平和正义的共­同愿景以及共享繁荣,中欧比以往有更多理由­精诚合作,携手同行。王义桅认为,中国推进新型全球化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一定程度上吸收借鉴了­欧盟一体化在商品、劳务、人员、资本“四大流通”方面的做法与经验,并创造性地加上了“民心相通”,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等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五大重点和支撑。中国学习欧洲,又超越了欧洲。中国在解决地区发展不­平衡问题时用“造血”代替“输血”,在推进地区合作时秉持“弹性化”原则和以发展为导向、并高举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旗帜等理念与­实践,也可为欧洲一体化的深­入发展提供参考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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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意大利前总理达莱­马在论坛发表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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