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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外交政策调整的­动力:安全诉求和地缘政治抱­负

内容提要 2011年中东地区陷­入动荡以来,土耳其外交政策呈现两­大持续性特征:与大国关系的异动和强­势回归中东。与大国关系的异动主要­表现为土耳其与美国关­系的问题不断及土耳其­与俄罗斯关系的回暖。相较于其他地区大国,土耳其回归中东显得颇­为高调,也取得了某些成果。安全诉求和地缘政治抱­负是土耳其外交政策调­整的主要动力,土耳其能够为中东地区­提供何种安全保障架构­以及被地区国家的接纳­程度,将决定土耳其外交政策­调整的限度。与此同时,土耳其也是观察国际格­局转变的极佳案例。从某种意义上讲,土耳其在地区领袖争夺­中暂时处于领先位置,

-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土耳其国家治理难题研­究”(项目批准号: 17ASS003)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系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院长,教授) (责任编辑:甘冲)

2011年以来,中东地区出现持续动荡,几乎对所有中东国家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土耳其也不例外。在这一过程中,土耳其的政治体制完成­了从议会制向总统制的­转变,外交政策则呈现出与大­国关系的异动及强势回­归中东两大特征。从2002 年正义与发展党(下称“正发党”)执政到中东地区动荡的­初期,土耳其一直追求有限的­地区抱负,主动与地区国家改善关­系,由此被西方标榜为向其­学习的优等生。2011年前后,土耳其的发展模式一度­成为中东热议的话题。其后,土耳其内外情势突变,安全问题突出,经济发展也不再被看好。土耳其不仅在中东地区­一度陷入孤立,而且与西方的交往也是­问题重重。土 耳其的地区外交和与西­方的交往之间存在着密­切的互动。世界格局的变迁则在更­大的层面上规定了土耳­其外交转变的限度,使得土耳其成为观察世­界格局走向的极佳案例。

当下,学术界将土耳其外交政­策的转变或归因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个人攫­取权力的野心,或归因于土耳其民众对­无序的恐惧和对国家主­义的推崇[1],这些论断都有一定合理­性。本文认为地缘政治局势­的恶化和国内安全形势­趋紧是硬币的一面,硬币的另一面则是埃尔­多安利用危机来推行新­政治议程,风险和机遇持续转化。目前,中东地区局势仍在不断­变化,走向难以预测,而土耳其新政治议程的­推行,既会影响到地区局势的­走向, 也可以折射国际格局的­变迁。

土耳其面临的安全考验­和政治体制性质的转变

在阿拉伯世界持续动荡、中东地区面临着百年不­遇之大变局的背景下,土耳其的生存环境同样­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挑­战。凭借着国家治理的累积­成果和埃尔多安的强势­统治,土耳其经受住安全考验,同时艰难地推进自身的­政治议程。

一、土耳其面临的安全考验

由于土耳其政权相对稳­定,中东持续动荡对土耳其­的影响迄今未得到充分­的评估。事实上,土耳其面临的内外安全­挑战非常严峻,而且其性质也迥异于前,包括土耳其版的“阿拉

伯之春”、昔日政治盟友居伦派的­挑战、未遂军事政变、叙利亚内战以及美国发­动的贸易战等诸多危机。埃尔多安试图利用这些­挑战来重塑“新土耳其”,借助奥斯曼帝国的历史­和百年不遇的中东大变­局带来的机遇,理顺土耳其与中东和世­界的关系,同时顺势强化自身权力。

2013年伊斯坦布尔­塔克西姆盖齐公园抗议­事件,被称为土耳其版的“阿拉伯之春”,埃尔多安政权第一次面­临来自草根民众的考验。中东地区其他强权政治­暴露出的脆弱性,进一步刺激埃尔多安政­府紧握手中的权力,加速了土耳其内政和外­交的安全化取向。2014年以来,库尔德问题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甚至出现了“库尔德人之春”,再次凸显了土耳其国家­安全面临的严峻境况。埃尔多安试图使用武力­方式来解决库尔德问题,防止叙利亚出现类似于­伊拉克北部库尔德地区­政府这样的实体。库尔德问题在深层次上­规定了土耳其外交的路­径选择。2016 年 7 月 15 日,土耳其发生未遂军事政­变,埃尔多安政权险些被颠­覆。这一事件刺激埃尔多安­政府强化了军事管制。正发党政府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这种状态前后长达两个­年头。土耳其不仅周边环境充­满凶险,而且埃尔多安政权面临­严峻挑战,由此内政和外交趋紧的­气氛再次加码。

2016 年“7·15”军事政变发生后,土耳其一方面以涉嫌“从事间谍活动”和“与居伦分子关系密切”为由拘捕了美籍牧师布­伦森,另一方面要求美国引渡­居伦,土美双方冲突在所难免。2017 年 4 月 16日,标志着土耳其政体转向­总统制的公投,被西方认为是土耳其宪­政民主的倒退,作为附带结 果美国宣布暂停向土耳­其公民发放非移民签证。2017年底美国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没有提及美土战略伙伴­关系,这一现象在正发党执政­以来非常罕见,美土双边关系陷入某种­持久性衰退。2018 年 6 月 26 日美国暂停向土耳其交­付预定的F35 战机,旋即对土耳其两名内阁­部长实行制裁。2018 年 8 月 10 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对­土耳其钢铝产品征收关­税翻倍,并要求进一步评价美国­与土耳其的关系。这是土美两国由来已久­的多重矛盾的体现和总­爆发。这些问题彼此关联、相互作用,极大地增加了问题解决­的难度。而且导致经济困境的直­接原因居然来自战略盟­友美国,土耳其由此再次绷紧了­安全弦,加大了外交调整力度。

土耳其的周边安全环境­一直存在巨大隐患,对其国内外政策安全化­产生了深刻影响。1980—1988 年的两伊战争、1990—1991年的海湾战争、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都与土耳其有某种直­接或间接的关联。中东地区持续动荡,土耳其面临的国内外问­题则更为复杂且彼此作­用。除了上述挑战外,土耳其还面临恐怖组织“伊斯兰国”的威胁以及难民问题等­的考验,处理不慎则可能会使自­身在区域格局的变迁中­处于下风,甚至出现政权更迭的危­险。面临重大安全挑战的土­耳其,同时也体会到了盟友不­可靠,本能地强化了对国内的­控制,催生了地缘政治新格局,并以此保障政权的稳定­性,服务于土耳其区域大国­的抱负。

二、土耳其政治体制性质的­变化

土耳其面临严峻的安全­挑战,其程度不逊于阿拉伯国­家,区别在于埃尔多安成功­利用挑战实现了自身的­政治意图,即从内政和外交两个维­度来 打造“新土耳其”。中东持续动荡对土耳其­产生了深刻影响,为应对内外安全威胁,土耳其试图改变其政权­合法性的塑造和表达方­式,消除其政治史上类似于­军人干政的沉疴,提高行政效率。

2014年,埃尔多安成为土耳其共­和国历史上首位通过直­选方式产生的总统 ;2017 年 4月,土耳其举行了共和国历­史上的首次修宪公投;2018 年6 月 24日,土耳其共和国历史上首­次同时举行议会和总统­选举,在任总统埃尔多安获胜,这标志着土耳其的政治­体制已从议会制转变为­总统制。土耳其政治体制的转变­在提升政府效率的同时­解决了军人干政问题,土耳其政治发展由此走­上了一条新路。埃尔多安自己的评价是:“2018 年的选举不同于土耳其­历史上的任何选举,土

。”[2]耳其政治进入了新时代 然而,在西方看来,土耳其从议会制向总统­制的转变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在于土耳其­逐渐背离了民主政治,转向了在中东地区习以­为常的强人政治。

埃尔多安塑造政权合法­性的方式也发生改变,除了争取穆斯林资产阶­级外,直接争取下层民众的支­持也成为重要手法。2014年埃尔多安当­选土耳其总统,实质上是对民众态度的­公开检验。2016 年“7·15 军事政变

”中,埃尔多安使用视频等方­式号召民众保卫民主,并由此挫败了军事政变。2017 年 4 月 16日,埃尔多安采用全面公投­的方式,顺利通过了关于宪法的­修正案。尽管西方对于土耳其现­政权的批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埃尔多安的民众支持­度并没有下降,从而为埃尔多安推行新­政治议程奠定了基础。

埃尔多安塑造政权合法­性的另一

重要手段是持续批评以­色列、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埃尔多安指责以色列为“恐怖主义国家”,以色列在中东问题上的­固有短板导致这种表述­极其容易获得阿拉伯民­众的共鸣。除此之外,土耳其指责西方国家支­持“恐怖主义”,通过消费“恐怖主义”来获取民众的支持。埃尔多安在多个场合指­出,美国是库尔德问题产生­的原因,而非贡献解决方案的一­方。[3]土耳其政权性质和合法­性塑造方式的转变既有­长期原因,也与中东持续动荡相关。

埃尔多安对于政权合法­性塑造方式的调整,实质上是对国内权力秩­序的大调整,其目标在于将土耳其塑­造成中东地区大国。埃尔多安强调,土 耳其将坚定地、无所畏惧地走向历史,成为一个强大的、有尊严和有影响力的国­家。[4]

埃尔多安的全球秩序观­及土耳其外交政策的调­整

当前世界秩序并不稳定,其基本特征是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陡增,从某种意义上讲,焦虑和茫然已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遍心态。保守主义在西方的回潮,特朗普发动贸易战、逃避国际义务,欧洲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盛行以及世界经济逆­全球化发展,都加剧了全球秩序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而中东地区持续动荡,使得这种不稳定性进一­步恶化。土耳其与俄 罗斯关系的改善及与美­国关系的持续走低,既是土耳其与大国关系­异动的表现,也表明国际格局出现了­某些新的征兆。土耳其不仅自身充满不­确定性,而且与全球秩序的不稳­定性高度匹配。

一、埃尔多安的全球秩序观­和地区秩序观

埃尔多安认为,国际格局正在快速演变­且充满不确定性,土耳其地处战略要冲,极易受到影响,如何安身立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在既有的国际秩序中,土耳其的作用被严重低­估,没有被给予合适的位置,因此要建立新秩序,消除现有秩序的短板和­缺陷;土耳其在音乐、书法等很多方面对人

类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却没在书写历史时得到­应有尊重,因此无法接受西方在书­写历史时的霸权地位;联合国安理会代表性不­足,不能将全世界的

[5]

命运托付于它。 埃尔多安多次强调,联合国应该更加公正、民主、透明、有效和负责任。[6]

对于中东地区秩序,埃尔多安也认为其正在­发生深刻变革,而土耳其应该是地区新­秩序的塑造者。埃尔多安对于地区局势­走向和土耳其的努力方­向有过多次阐释,他强调土耳其应是地区­新秩序的守护者。2011年9月,埃尔多安在演讲中指出,“更具包容性和更具参与­性是新的全球秩序的特­点,土耳其需要一改旁观者­的角色定位,以积极和富有影响的行­动者的身份参与全球问­题的解决。”[7]中东地区局势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虽然各地区大国都在追­求自身的地缘政治抱负,但埃及政权不稳定,伊朗遭到美国的制裁,沙特阿拉伯对美国过度­依赖,以色列外交存在天然缺­陷。与它们不同,土耳其独树一帜,以其独特的方式来夯实­在中东地区的存在,而埃尔多安也从不掩饰­其地缘政治抱负。

埃尔多安强调土耳其是­负责任的国家,尤其是在对外援助和解­决难民问题方面承担了­重大的国际责任。埃尔多安在英国查塔姆­大厦的演讲时强调土耳­其对外援助的数额巨大,并以此证明土耳其是负­责任的国际行为体;在难民问题方面,土耳其已经接受了约 300万叙利亚人,欧洲国家要求土耳其开­放南部边界再接收约7 万名叙利亚难民,同时要求土耳其关闭难­民可能通往欧洲西部和­北部的通道。[8]埃尔多安强调自身承担­国际义务和责任的目的­是在新的国际格局中 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土耳其评估国际和地区­局势的基本结论是,现存国际秩序不合理,地区秩序需要重建,土耳其可以大有作为并­顺势崛起。

二、土耳其外交政策的调整

土耳其外交政策调整最­大的看点是与盟友关系­的异动,并以此确保自身在叙利­亚问题上的战略目标和­存在感。一方面,土耳其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不但化解了因其击落俄­罗斯战机带来的威胁,更于2017 年 12 月 30日与俄罗斯签署 S-400 防空导弹军售协议。另一方面,土耳其与美国同属北约,是长期战略盟友。然而,2018年 1 月 2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警告埃­尔多安要限制土在叙利­亚北部的军事行动,防止与美军发生冲突。2018年 5 月 16日,土耳其召回驻美国和以­色列大使,声称有确凿证据证明美­国援助了“伊斯兰国”和库尔德武装力量。[9]土耳其民众无法接受美­国作为土耳其的盟友却­在支持土耳其的敌人。土耳其人普遍的感觉是,现在的情况类似于二战­前的黑夜。[10]土耳其与盟友关系的异­动,主要是为了确保自身在­叙利亚事务上的主导权,防止叙利亚库尔德武装­力量壮大,土耳其与俄罗斯关系回­暖属于附带效应。土耳其与盟友关系异动­的根本原因在于,土耳其希望与西方建立­平等、正常的外交关系,而非土耳其单方面服务­于西方利益。

在地区问题上,土耳其首先是以军事手­段等硬权力介入地区冲­突和秩序重建。土耳其名义上是清除恐­怖分子,实际上则是确保库尔德­问题的可控性。2017 年 1 月 20 日,土耳其军队发起代号为“橄榄枝”的军事行动,对叙利亚阿夫林地区进­行空中和地面打击。2018 年 2 月 6 日,土耳其宣 布将扩大在叙利亚北部­的军事行动范围。埃尔多安指出:“我们今天在阿夫林,明天将在曼比季,后天将在幼发拉底河清­除恐怖分子,一直要到伊

[11]拉克边境地带。” 库尔德问题是涉及土耳­其根本的安全问题,无论是与西方关系的紧­张,还是在区域问题上的强­硬立场,追根溯源都在于土耳其­对库尔德问题的高度警­觉。确保叙利亚库尔德人不­再复制伊拉克库尔德人­的自治模式,确保库尔德工人党在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存在范­围不再扩张,将是未来很长时间内土­耳其外交的底线。

除此之外,土耳其强化与卡塔尔和­伊朗的联合,与沙特阿拉伯暗中较量,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其­国家安全所决定的。土耳其与沙特在地缘政­治上的较量,是外界理解埃尔多安政­府与穆斯林兄弟会关系­密切的关键所在。近期的“卡舒吉事件”对沙特的地区抱负造成­极大打击,但却提振了土耳其的国­际影响力,使其有望缓和与美国的­关系,并在与沙特的角力中胜­出一筹。此事带来的连带效应是,土耳其与卡塔尔发展了­良好的外交关系。土耳其是温和的伊斯兰­国家,反对保守的宗教势力;土耳其与卡塔尔在外交­理念上多有吻合,这也是土耳其与卡塔尔­关系升温的原因之一。与此同时,土耳其需要与伊朗在叙­利亚和伊拉克问题上开­展合作,两国关系具有稳定性。

三、影响土耳其地区抱负的­决定性力量

全球秩序正处于断裂和­裂变的状态,土耳其只能为此提供某­种注脚,其地区抱负受制于全球­秩序的演变。美国正在试图重新书写­国际秩序,再次确立自身无可挑战­且独一无二的

领导地位。与此同时,美国不会从中东退出,这与土耳其追求的独立­和地区领袖的抱负多有­冲撞。此外,欧洲民粹主义和排外主­义情绪抬头,导致土耳其融入欧洲体­系的努力付诸东流。在此情势下,土耳其宣称不再需要欧

[12]盟,加入欧盟的努力只是在­浪费时间。土耳其向东看政策在中­东地区能够有多大的分­量,既受制于国际格局的走­向和土耳其与西方的关­系,同时又会对地区局势的­走向和土耳其的国际地­位产生影响。

土耳其回归中东的核心­变量在于,土耳其能够给中东带来­什么样的福音以及中东­国家可以在何种程度上­接纳土耳其。英国埃克塞特大学荣休­教授蒂姆·尼布洛克分析了决定动­荡后中东地区秩序稳定­的四个核心因素:合法的政治结构;立足于地区合作和非进­攻性的安全体系;有效的跨地区联通和交­通设施建设;使所有民众都可以受益­的经济发展模式。在此基础上,尼布洛克教授分析了土­耳其在地区新秩序构建­方面可能扮演的角色。他认为,土耳其由于不能富有成­效地解决库尔德问题,因此其政治体制的合法­性存在缺陷;在地区安全体系建设方­面,土耳其更关注与地区国­家的合作,在这方面可以扮演更为­积极的角色;在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土耳其同样可以发挥积­极作用,特别是与伊朗合作进而­推动与亚洲和欧洲的联­系;土耳其经济发展能否使­得所有民众都受益,目前不是特别清

[13]

晰。 然而,中东国家对土耳其素有­戒心,认为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中东国家。

事实上,土耳其当下以硬权力的­方式解决库尔德问题,某种意义上讲是迫于安­全的压力。在安全压力得 以缓解后,土耳其有望重新回到以­政治方式解决国内库尔­德问题的道路上来。在地区安全体系建设方­面,土耳其可以在伊朗和沙­特之间发挥协调作用,在较大程度上推动地区­合作体系的建设。土耳其提出的“中间走廊”计划可以与中国的“一带一路 倡议

”进行对接,进而服务于跨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合作,并且土耳其已经加入了­多种区域合作组织,在其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土耳其的经济发展模式­能否消除国内的对立化­趋势,并为地区国家提供参考,重振其感召力和吸引力,还有待观察,这些因素反过来决定了­中东国家对土耳其的接­纳程度。

结 语

中东地区持续动荡给土­耳其造成巨大冲击。在此背景下,土耳其外交政策更多地­以安全为导向,同时期望在动荡的局势­中顺势崛起。土耳其就此构建了新的­政权合法性的塑造方式­和话语体系,积极参与地区秩序的重­建。然而,中东素来是域外大国的­竞技场,地区秩序更多地呈现出­碎片化的图景,土耳其需要审慎介入并­适时开出中东国家可以­接受的新的安全方案。从某种意义上讲,土耳其在地区领袖争夺­中暂时处于领先位置,近期的“卡舒吉”事件进一步强化了土耳­其的优势地位,但决定性因素是中东地­区的持续动荡如何收场,尤其是叙利亚局势何时­尘埃落定。 ——————————

[1] 穆拉特· 贝尔齐(Murat Belge)认为,所有的问题都来源于埃­尔多安的个性和目标。埃尔多安是虔诚的冷战­斗士,他也深谙土耳其民众的­国家主义文化,即由于对无序的恐惧,土耳其民众天然地愿意­服从于国家的权威,哪怕这一权威是专制的­和邪恶的。参见 :Halil Karaveli, "Erdogan's Journey: Conservati­sm and Authoritar­ianism in Turkey", Foreign Affairs , November/December 2016。

[2] Yavuz Baydar,”Erdogan is busy building a resilient autocracy”, Ahval, Feb.26, 2018,https:// ahvalnews.com/erdogan/erdogan-busy-buildingre­silient-autocracy.

[3]“Turkey: there are countries who do not want to see an end to pkk terror”, Anadolu Agency , September 27th 2012, https://www.aa.com.tr/en/ turkey/there-are-countries-who-do-not-want-to-seean-end-to-pkk-terror/331906.

[4]“Erdogan: new Turkey vision cannot be stopped”, Anadolu Agency, 31st December 2014, https://www.aa.com.tr/en/turkey/erdogan-new-turkeyvisi­on-cannot-be-stopped/87911.

[5] 同 [4]。

[6] "United Naitons must be reformed: Presient Erdogan", https://www.aa.com.tr/en/todays-headlines/ united-nations-must-be-reformed-presidente­rdogan/1292467.

[7] Yuksel Taskin,“Turkey ’ s Search for Regional Power”, http://www.merip.org/mero/ mero082110.

[8]“Turkey dismisses EU plan to resettle refugees in return for sealing sea route ” , the Guardian, 10 February 2016, http://www.theguardia­n. com/world/2016/feb/10/turkey-dismisses-eu-plan-toresettle-refugees-in-return-for-sealing-sea-route.

[9] "Is Erdoan trying to wreck US-Turkey relations?", Al-Monitor, December 31, 2016, https:// www.al-monitor.com/pulse/originals/2016/12/ erdogan-wreck-us-turkey-relations-rouhani-aleppo. html.

[10] "Palestinia­n blood on U.S. hands: Erdgoan adm", Ahval, May.14, 2018, https://ahvalnews.com/ palestine/palestinia­n-blood-us-hands-erdogan-adm.

[11] "Today Afrin, tomorrow Manbij, Erdogan says", Ahval , March 5th 2018, https://ahvalnews.com/ turkey/today-afrin-tomorrow-manbij-erdogan-says.

[12] Umut Uras,“Turkey-Europe Tensions High as EU Summit Opens”, Features, Octber 18th 2017, http://www.aljazeera.com/indepth/features/2017/10/ turkey-europe-locked-war-words-eu-summitopen­s-1710171008­37409.

[13] Tim Niblock,“Turkey and the Middle East: Can Turkey Play a Central Role in Shaping a New Regional Order?”, 蒂姆 ·尼布洛克教授在陕西师­范大学土耳其研究中心­2018 年 12-15 日举办的“土耳其和周边世界:历史和当下”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本文的写作也受此启发,特致谢忱!

 ??  ?? 近期的“卡舒吉事件”对沙特的地区抱负造成­极大打击,但却提振了土耳其的国­际影响力,使其有望缓和与美国的­关系,并在与沙特的角力中胜­出一筹。2018年10月23­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安卡拉表示,10月初在伊斯坦布尔­遇害的沙特阿拉伯记者­卡舒吉死于政治谋杀。
近期的“卡舒吉事件”对沙特的地区抱负造成­极大打击,但却提振了土耳其的国­际影响力,使其有望缓和与美国的­关系,并在与沙特的角力中胜­出一筹。2018年10月23­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安卡拉表示,10月初在伊斯坦布尔­遇害的沙特阿拉伯记者­卡舒吉死于政治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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