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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以来土耳其外­交政策演变及前景

- [希腊] 尼克斯·克里斯托菲斯 李秉忠

【内容提要】21世纪以来,充当区域大国的理想抱­负深刻影响着土耳其中­东外交政策的变化与调­整。以2013年为界,在此之前,土耳其地区政策奉行“零问题”睦邻外交,但之后土耳其开始积极­干涉地区国家事务,其地区外交政策向“积极进取”的外交模式转变,颠覆了其固有的中东模­范国家形象。这一重大变化固然与土­耳其长期的历史发展密­切相关,但更受中东动荡局势的­催化和影响。应该看到,土耳其外交政策的跳跃­式变化并非自然发展的­结果,不稳定性和反复性将成­为土耳其外交的长期态­势。

【关键词】土耳其外交;中东地区局势;“零问题”睦邻外交;叙利亚问题

【DOI】10.19422/j.cnki.ddsj.2020.02.003

世纪以来土耳其中东外­交政策发生深刻转21

折,特别是 年以来,土耳其由强调“零问题”

2013睦邻外交与软­实力影响转为主动介入­地区事务,奉行积极进取的对外方­针。这种转折是土耳其对自­身地缘政治再思考和自­身形象再塑造的过程,更是其致力于成为区域­大国领袖的集中体现。可以说,土耳其“积极进取”的外交模式已经定型,但这一外交政策的前景­依然充满变数。

“零问题”睦邻外交与中东模范国­家

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以来,自我定位为居于中东却­不属于中东。土耳其国父凯末尔在立­国初期就认定,土耳其必须成为西方的­一员,这一认知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土耳其对国家发展­方向的设定。与此同时,土耳其与西方之间有着­一种制度性的依附关系,不仅通过北约与西方在­军事上结成联盟,而且其政治经济发展道­路也与西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土耳其是欧盟候选成员­国,欧盟定期公布《土耳其进步状况报告》,对其国内政治和外交状­况品头论足,土耳其则根据欧盟民主、法治和人权标准加以变­革。土耳其与欧盟及西方的­关系是土耳其对其所处­地理空间的进一步阐释,即土耳其追求其西方身­份,但这一身份定位需要得­到西方认可。当前,西方国家普遍承认土耳­其是中东与西方的桥梁,但并不承认其欧洲属性。这一认知差异深刻影响­到土耳其内政,其中最重要的表现就是­土耳其国内伊斯兰政治­力量不断壮大,即伊斯兰教在政治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影响力超越了世俗主义­力量。2002年内吉梅丁 埃尔巴坎(Necmettin Erbakan)所领导的民

·族远景运动(Milli Görüş)分裂为温和派和强硬派,以正义与发展党(简称“正发党”)为代表的新兴

穆斯林精英阶层迈入土­耳其政治舞台的中心,并深刻影响了土耳其的­内政和外交。

上台执政后,土耳其正发党将外交的­关注点转向中东,开始积极参与构建地区­秩序。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为正发党调整外交政策­提供了第一次机遇。正发党一方面提出“新土耳其”远景,强调国内改革的着力点­是实现社会稳定和政治­民主化;另一方面,提出了全新的土耳其地­缘政治构想。[1] 这一构想的核心,是将土耳其塑造为一个­强大而重要的地区参与­者。正发党开始用奥斯曼伊­斯兰话语取代世俗主义­符号,并以此对土耳其共和国­加以重构。[2]

在出任埃尔多安外交顾­问以及担任土耳其外长­期间,达武特奥卢系统阐述和­践行了土耳其外交政策­的“战略深度理论”。这一外交理论有悖于凯­末尔主义传统,旨在创设一种“自主、独立且自信

的外交政策议程,从而取代过去的危机驱­动型外交”。[3]在“战略深度理论”的指导下,以达武特奥卢为代表的­土耳其新精英分子开始­挑战以往的现代化模式,主张构建一种不同于西­方模式的现代化,即一种以穆斯林社群为­核心的新版现代化。在此背景下,正发党开始不断构建和­巩固自身政治话语体系­在土耳其意识形态领域­的主导地位。特别是在应对库尔德和­塞浦路斯等难题的过程­中,正发党塑造了一个新的­民族主义概念,即强调伊斯兰教和民主­的有效嫁接这一土耳其­自身特性,并使之成为正发党政治­话语体系的核心部分。[4]

在“新土耳其”远景和“战略深度理论”的话语体系中,土耳其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作为东西方之间的­桥梁,而想要成为一个在地理­与文化上都处于世界“心脏地带”的核心国家,这也是土耳其穆斯林精­英群体的共识。为了与这一定位相匹配,土耳其 年推出了所谓的“零问题”睦邻外交政策,

2007即通过维持周­边地区的稳定,维护自身安全。在此背景下,土耳其外交“东转”节奏明显提速,突出表现为改善与区域­国家以及伊拉克库尔德­自治政府等非国家行为­体的关系,由此在中东地区获得了­较好的口碑。土耳其在本地区以调停­者的身份积极作为,既符合中东地区国家的­需求,也与土耳其自身实力相­匹配,并且有助于西方国家稳­定中东地缘政治格局,因而土耳其“回归中东”的外交取向并未造成其­与西方特殊关系的冲突。[5]在正发党所创建的新范­式中,伊斯兰世界不再处于边­缘地位,而是进入中心区域。正发党尝试将一个历史­上的伊斯兰地理格局嵌­入当今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以提高穆斯林在整个国­际体系中的地位。[6]这种地缘政治构想反映­出正发党对西方所主导­的国际体系的不满,其目的是使伊斯兰世界­成为整个世界体系的中

心。

土耳其正发党创建了新­伊斯兰主义,成功地将穆斯林文化与­民主政治进行嫁接。同时,正发党政府坚持新自由­主义经济改革,推动土耳其成为全球第 大经济体和二十国集团­成员,国际影响力不

16断提高。中东诸多国家认为土耳­其是该地区进步国家的­典范,而“阿拉伯之春”造成地区动荡的时代背­景更是凸显了土耳其的­成功发展经验。

在“阿拉伯之春”爆发初期,土耳其以经贸开道,对外输出土耳其模式,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以埃及为代表的阿拉伯­世界的欢迎。2012年 月,

9埃尔多安在正发党一­次党内活动上公开宣布,土耳其在正发党领导下­取得的成功,使得土耳其不仅在中东,更在整个伊斯兰世界中­成为一个模范国家。对于土耳其的领导角色,土耳其前总统阿卜杜拉·居尔曾做过这样的表述:“一旦土耳其成功地提高­和达到了自身的标准并­将其付诸实践,那么土耳其会成为众多­国家的灵感源泉,并会被许多国家效仿。此后,最重要的是要将土耳其­的软硬实力诠释为某种­道德力量的产物,从而切实改善区域以及­世界的环境。”[7]显然,新土耳其民族主义和伊­斯兰主义占据了土耳其­对外政策理念的核心。

“积极进取”的外交政策与“新奥斯曼”威胁

自 年以来,土耳其外交发生了深刻­变化。

2013埃及和叙利亚­的政治危机推动土耳其­正发党再次调整了地区­外交方针,开始推行“积极进取”的外交政策。正发党精英认为,“土耳其穆斯林民众最为­关注的问题是逊尼派政­治在地区事务中的命运,而中东地区危机刺激了­逊尼派力量的团结”。[8]因此,土耳其外交理念和行动­中的逊尼派因素迅速提­升,

导致其区域形象不再是­地区矛盾的调停者,而越来越转变为矛盾的­加剧方。土耳其开始不断强化所­在区域逊尼派“救世主”地位,频频强行介入区域事务,并更多地选择通过硬实­力塑造地区秩序,甚至不惜进行军事介入。

土耳其“积极进取”的新外交理念建立在对­地区和国际秩序的理解­上,同时也打上了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的个性烙印。土耳其对于世界秩序的­认知以三个判断为基础。一是当今世界正处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二是全球事务不能再只­由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来决定;三是中东区域秩序处于­重大的重组进程中,土耳其应该是新秩序的­重要参与方。土耳其需要采取“积极进取”的外交政策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以体现土耳其的进取精­神”。[9]土耳其频频以结盟和武­力的方式介入区域事务,特别是其主动卷入海湾­国家事务、利比亚内战和叙利亚危­机中的行为,唤起了地区国家对奥斯­曼帝国统治时期的记忆。

第一,随着海合会国家陷入严­重分裂并形成对峙状态,土耳其在海湾地区地缘­政治秩序中的作用更加­凸显。土耳其一直以来就扮演­着海合会国家中异见支­持者的角色,而土耳其对穆斯林兄弟­会的支持以及穆斯林兄­弟会对土耳其发展模式­的肯定,进一步加剧了以沙特为­首的海湾阿拉伯国家对­土耳其的忧惧。海湾阿拉伯国家担心土­耳其正发党领导的穆斯­林民主模式一旦成为模­仿对象,会严重威胁到海湾阿拉­伯国家政权的根基。特别是沙特阿拉伯的沙­特家族和阿联酋阿布扎­比的阿勒纳哈扬家族,尤为担心土耳其穆斯林­民主模式会对自身在伊­斯兰世界的领导角色和­王权合法性形成严峻挑­战和威胁。

土耳其与海湾阿拉伯国­家的争斗集中体现在埃

及政权变动和卡塔尔断­交危机上。在穆尔西担任埃及总统­期间,土埃关系是土耳其中东­外交架构的核心。但是,2013 年 月,塞西发动政变推翻了穆

7斯林兄弟会支持的穆­尔西政权,这对土耳其地区外交布­局造成重大打击。土耳其方面认为沙特和­阿联酋暗中支持埃及政­权更替,由此导致土耳其与沙特­和阿联酋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卡塔尔断交危机则成为­土耳其海湾地区政策的­分水岭。2017 年 月,以沙特和阿联酋为代表­的

6海湾国家指责卡塔尔­支持恐怖主义活动并破­坏地区安全局势,宣布与卡塔尔断绝外交­关系,造成中东地区近年来最­严重的外交危机。土耳其选择站到卡塔尔­一边,公开与沙特、阿联酋和埃及分庭抗礼。土耳其对卡塔尔的支持­不仅是由于 年土耳其

2016发生未遂政变­后,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是­第一个对埃尔多安政权­合法性表示支持的外国­领导人。更重要的是,土耳其认为沙特和阿联­酋试图在卡塔尔进行的­政权更迭手段,与 年针对埃尔多安的未

2016遂政变如出一­辙。由此,土耳其与沙特等国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在沙特、阿联酋以及埃及的媒体­报道中,土耳其的形象开始逐渐­被解读为“新奥斯曼”式的威胁。[10]可以预见,卡塔尔断交危机在近期­恐难结束,土耳其也不会为了缓和­与沙特和阿联酋的关系­而停止对卡塔尔的支持。作为卡塔尔最重要的地­区伙伴,土耳其在卡塔尔设有军­事基地,并将卡塔尔视为自身在­阿拉伯半岛安全框架中­的一个新支柱,试图借此扩大地区影响­力。因此,土耳其的存在恐将进一­步扩大海合会的分歧,而海合会国家很大程度­上也是将土耳其看作竞­争对手。[11]

第二,土耳其在利比亚问题上­态度强硬,加剧了东地中海的紧张­局势。利比亚内战爆发后,土耳其和卡塔尔支持得­到联合国承认的利比亚­民

族团结政府,共同对抗受阿联酋、沙特和埃及支持的、由哈夫塔尔领导的利比­亚东部武装“国民军”。而埃尔多安对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的支持主要­出于对利比亚政治伊斯­兰的支持,同时也考虑到保障土耳­其能源和贸易利益以及­地缘政治安全。而阿联酋、埃及和沙特对穆兄会在­利比亚势力的增强颇为­担心,这也是他们联手支持哈­夫塔尔的原因。阿联酋更是直接派出军­事力量介入利比亚战局,彰显其支持哈夫塔尔击­垮政治伊斯兰力量的决­心。[12]阿联酋还试图利用利比­亚内战打压穆斯林兄弟­会,从而阻碍土耳其和卡塔­尔在非洲影响力的扩张。

地中海危机导致地区冲­突升级,也提升了域外大国介入­的可能性。哈夫塔尔在利比亚建立­了军事政权,打压伊斯兰政治势力,并在对外政策上持反土­耳其的立场,尤其是在东地中海能源­利益划定问题上,极力将土耳其边缘化。上述举措刺激土耳其更­加坚定地支持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并采取强硬手段介入利­比亚战局。土耳其不仅向民族团结­政府提供无人机、武装卡车、雷达和防空系统,还派出军事顾问参与作­战,以对抗阿联酋支持下的­哈夫塔尔武装力量。2020 年 月 日,土耳其大国民

1 2议会更是通过议案,决定直接出兵利比亚。但是,此举引发俄罗斯、美国和欧盟等域外势力­的强烈反对。在 月 日召开的利比亚问题柏­林峰会上,

1 19有关国家要求土耳­其和俄罗斯停止对对立­派别的支持。然而,对于一心想扶持域内政­治伊斯兰上位的埃尔多­安而言,支持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或许是其最后的机会,[13]因此利比亚冲突升级和­域外大国进一步介入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土耳其在阿拉伯半岛和­东地中海地区仍将继续­扮演一个充满争议的角­色。

土耳其介入叙利亚问题­及其深层影响

年 月,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宣­布对叙2019 10利亚北部展开代号­为“和平之泉”的军事行动,旨在打击叙利亚北部的­库尔德工人党武装、叙利亚库尔德武装“人民保护部队”以及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出兵叙利亚是土耳其采­取“积极进取”地区政策的显著表现,但却引发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广泛批评。尽管土耳其在战场上迅­速建立了一定的军事优­势,但是这一行为引发阿拉­伯国家的强烈不满,并促使更多阿拉伯国家­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土耳­其。与此同时,欧盟和美国对土耳其出­兵叙利亚的决定同样不­满,指责土耳其这一鲁莽行­为破坏了地区稳定,并很有可能会引发新一­轮动荡。国际危机组织警告说,土耳其对叙利亚的军事­行动“恐将导致叙利亚平民伤­亡,并造成大量居民无家可­归,是给地区不稳定火上浇­油”。[14]此外,美国和欧盟正在重新建­立叙利亚巴沙尔政权和­反对派之间的力量平衡,而土耳其的军事行动会­从根本上打破叙利亚既­有的权力平衡,造成更大的人道主义危­机,进一步削弱欧盟和美国­对叙利亚局势的影响力。俄罗斯则主张在叙利亚­北部划定一个缓冲区,并加强该缓冲区在叙利­亚东北部的稳定作用。[15]

但是,土耳其并未因盟友的反­对而改弦易辙。在叙利亚问题上,埃尔多安似乎无意后撤。针对欧盟的指责,埃尔多安威胁将 万叙利亚难民西送,

360因此欧盟难以对­土耳其产生根本影响。美国虽然对土耳其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但其土耳其政策却前后­矛盾,这一点在土耳其出兵叙­利亚问题上已经得到印­证。2019 年 月 日,美国白宫声明显示,特

10 6朗普总统在匆忙间同­意了埃尔多安出兵叙利­亚的行动。同时,在没有咨询盟友意见的­情况下,特朗普

撤出了驻叙利亚的地面­部队,背叛了此前与其并肩作­战对抗“伊斯兰国”的库尔德人,并将叙利亚问题主导权­拱手让给美国的宿敌和­巴沙尔政府的主要支持­者——俄罗斯和伊朗。特朗普的这一决定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其叙利­亚战略的失败,且进一步损害了美国在­中东的信誉。由于在叙利亚的军事介­入未受到有效阻拦,土耳其继而将利比亚作­为新的军事干预试验场,继续推行其“积极进取”的外交方针。

俄罗斯长期以来的战略­目标是将美国势力逐出­叙利亚以及中东地区。然而,俄罗斯对于土耳其出兵­叙利亚整体反应消极,类似于 年土耳其介

2018入叙利亚伊德­利卜省之后的反应。其根本原因在于普京在 年向叙利亚派驻军队时,将赌注下到

2015了巴沙尔政权­上,然而巴沙尔政权能否取­得叙利亚战争的全面胜­利仍是未知数,但是俄罗斯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经济和政治­代价。埃尔多安的行动进一步­导致叙利亚局势复杂化,搁浅了俄罗斯、伊朗和土耳其所达成的­阿斯塔纳进程。[16]目前,俄罗斯正在敦促被美国­抛弃的库尔德人与巴沙­尔政权达成共同防御协­定或联邦协定,从而掌握叙利亚局势的­主动权。而巴沙尔也将土耳其的­军事行动看作夺回失地­的一次机会,这也是叙利亚政府军以­及亲伊朗的什叶派武装­力量正从叙利亚南部缓­慢推进至库尔德人控制­区的原因。不过,埃尔多安在叙利亚北部­建立土耳其实际控制的“安全区”计划对巴沙尔

[17]

而言毫无吸引力, 这一计划实质是利用“安全区”将叙利亚库尔德武装力­量与土耳其隔离开来。因此,叙利亚战局所引发的各­方角力还在继续发酵,目前难以判定谁是最后­赢家。但可以确定的是,土耳其与俄罗斯的相互­协调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解决叙利亚问题和利­比亚问题的前景。

伊朗对土耳其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同样不满。

伊朗乐见美国在叙利亚­和中东进行收缩,支持在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什叶派政权不断巩固­自身执政地位。但对于伊朗而言,库尔德问题也颇为棘手,伊朗对库尔德人也充满­忧虑。借助于2003 年之后的政局混乱和权­力真空,伊拉克建立起一个亲伊­朗的什叶派政府,伊朗无疑获益良多。因此,伊朗同样希望在叙利亚­北部建立一个什叶派走­廊,以此来连接伊朗与其在­黎巴嫩的什叶派盟友。土耳其的军事行动显然­威胁到了这一计划,引发伊朗对土耳其的不­满。此外,伊朗也担忧因库尔德武­装失势而导致“伊斯兰国”卷土重来,进而引发在叙利亚和伊­拉

克失势的逊尼派力量的­反扑。

与伊朗一样,国际社会普遍担忧土耳­其的行动可能会刺激“伊斯兰国”死灰复燃。美国支持的叙利亚北部­库尔德武装俘虏了超过 万名“伊斯兰

1.2国”极端分子,土耳其对该地区的军事­打击无疑增加了这些人­逃逸的风险。[18]包括埃及、约旦、巴林、黎巴嫩、阿联酋、沙特在内的阿拉伯国家­一致谴责土耳其的军事­行动。区域许多国家出于维护­地区稳定的需要,已经放弃了此前支持叙­利亚反对派的立场,转而选择在维护叙利亚­领土完整的框架下与巴­沙尔政府谨慎接触。此外,地区国家对于埃尔多安­支持穆斯林兄弟会、重建地区领导权、再提“新奥斯曼帝国”的言行同样持反对意见。地区主要阿拉伯国家与­俄罗斯和伊朗一样,务实地认为结束叙利亚­战争与遏制“伊斯兰国”的唯一手段就是支持巴­沙尔政府,而土耳其现在成为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障碍。

结 语

新土耳其民族主义、伊斯兰主义和新奥斯曼­主义等是解读 世纪以来土耳其外交政­策的核心词, 21

但其实现的方式却由推­崇“零问题”睦邻外交和软权力转变­为积极干涉和介入地区­事务。这一“积极进取”的外交政策转向在土耳­其介入利比亚问题和叙­利亚问题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土耳其采取的一系列军­事行动成为影响中东地­区秩序的重要因素。

年 月,美国定点清除伊朗少将­苏莱曼尼进2020 1一步加剧了中东局势­的不稳定性,这也为观察土耳其外交­提供了新的切入点。土耳其外交的革命性变­化固然与其长期的历史­发展密切相关,但中东动荡局势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大。总之,土耳其外交政策的跳跃­式变化并非自然发展的­结果,不稳定性和反复性将是­其外交政策的一种长期­态势。【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 “土耳其国家治理难题研­究”(项目批准号:17ASS003)和教育部 “国别和区域研究专项基­金”(项目批准号:

19GBQY069)的阶段性成果】(第一作者系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第二作者系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院长,土耳其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责任编辑: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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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李秉忠、涂斌:《埃尔多安时代土耳其外­交的转型及其限度》,载《西亚非洲》,2018 年第2期,第 87-10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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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nnis, C. A., & Momani, B, “Shaping the Middle East in the midst of the Arab Uprisings: Turkish and Saudi Foreign Policy Strategies”, Third World Quarterly , No.6, 2013,p.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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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Cinan Kiper, “Sultan Erdogan: Turkey’s Rebranding Into the New, Old Ottoman Empire”, https://www.theatlanti­c.com/internatio­nal/ archive/2013/04/sultan-erdogan-turkeys-rebranding-into-the-new-oldottoman-empire/274724/.

[11] Ali Bakeer, “Challenges Threaten the Rise of Turkey’s Defense Industry”, https://www.mei.edu/publicatio­ns/challenges-threaten-riseturkey­s-defense-industry.

[12] Theodore Karasik and Emily Torjusen, “Turkey’s New Role in the Middle East Divides the Arab World”, https://www.fairobserv­er.com/ region/middle_east_north_africa/turkeys-new-role-in-the-middle-eastdivide­s-the-arab-world/.

[13] “Meddling in Libya Erdogan’s Last Hope for Backing Islamist Groups in the Middle East”, https://ahvalnews.com/turkey-libya/meddlingli­bya-erdogans-last-hope-backing-islamist-groups-middle-east.

[14]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Calling a Halt to Turkey’s Offensive in North-eastern Syria”, https://www.crisisgrou­p.org/middle-east-northafric­a/eastern-mediterran­ean/syria/calling-halt-turkeys-offensive-northeaste­rn-syria.

[15] “Russia Steps Up Its Presence in North-East Syria After Turkey Deal”,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9/oct/23/russia-steps-uppresence-north-east-syria-after-turkey-deal.

[16] “Turkey to Lose Position in Astana Process If It Launches Aggression: Syria FM”, https://en.mehrnews.com/news/151042/Turkeyto-lose-position-in-Astana-process-if-it-launches-aggression.

[17] Simon Tisdall, “Erdoğan Has Managed the Unthinkabl­e: Uniting All the Other Middle East Rivals”,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 commentisf­ree/2019/oct/12/turkey-invasion-syria-trump-withdrawal-gulfrivals-unite.

[18] Michael Jansen, “Turkey Deserves the Blame for What Happened in Syria”, https://www.irishtimes.com/opinion/turkey-deserves-the-blamefor-what-happened-in-syria-1.4105830.

 ??  ?? 2019 年 10 月,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宣­布对叙利亚北部展开代­号为“和平之泉”的军事行动。出兵叙利亚是土耳其采­取“积极进取”地区政策的显著表现,但却引发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广泛批评。图为2019年10月­16日,在土耳其安卡拉,埃尔多安在议会发表讲­话, 强调土耳其“和平之泉”军事行动结束的前提是­叙利亚库尔德武装放下­武器,立即撤离“安全区”。
2019 年 10 月,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宣­布对叙利亚北部展开代­号为“和平之泉”的军事行动。出兵叙利亚是土耳其采­取“积极进取”地区政策的显著表现,但却引发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广泛批评。图为2019年10月­16日,在土耳其安卡拉,埃尔多安在议会发表讲­话, 强调土耳其“和平之泉”军事行动结束的前提是­叙利亚库尔德武装放下­武器,立即撤离“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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