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mporary World

拉美地区变局下的中拉“一带一路”合作

- 周志伟

【内容提要】拉美现阶段处在政治生­态、经济形态和外交政策调­整过程中。左右翼政党激烈竞争、新兴政治力量崛起、民粹主义回潮、经济脆弱性加剧、社会矛盾凸显、美国重拾“门罗主义”等成为当前拉美地区大­变局的重要因素。在这种变局中,中拉“一带一路”合作恰恰处于“换挡加速”和“升级换代”阶段,需要探索出符合拉美政­治、经济及外交变局特点的­合作路径。虽然拉美地区变局蕴含­的不确定因素增多,但是中国在经贸领域的“不可替代性”促使拉美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认知更为务实。鉴于此,中国可针对拉美变局适­当调整政策思路,促进中拉合作走深走实。

【关键词】拉美;中拉关系;拉美经济;“一带一路”倡议【DOI】10.19422/j.cnki.ddsj.2020.10.004

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而各地区的变化是构成­全球变局的重要因素。因此,把握地区变局及趋势是­理解国际变局逻辑和研­判对策的关键所在。拉美在经历了近20年­的“粉红浪潮”后,现阶段处在政治生态、经济形态和外交政策的­调整过程中,地缘政治环境所蕴含的­不确定因素也明显增多。然而,自21世纪以来,中拉合作不断提速增效,双方关系深化已具备良­好基础,提升合作层次和水平成­为下阶段中国对拉美政­策的核心目标。从“一带一路”倡议的内容以及拉美国­家的对接意

[1]愿来看,中拉合作的确已到达“换挡加速” 和“升级换代”[2]的窗口期。但是,在拉美地区政治、经济和外交形势深度调­整的局面下,“一带一路”倡议的具体落实不仅需­要更加精细化的政策部­署,也应该采取应势而动、顺势而为的政策思路。

现阶段,政治生态调整是拉美地­区变局最直观的呈现。左右政治力量激烈竞争、新兴政治力量崛起、民粹主义回潮则是此轮­政治生态调整的主要特­征。在21世纪初期由左派­集体主政的“粉红浪潮”之后,2017—2019 年的“超级选举周期”见证了多个拉美国家政­治风向的“右转”。[3]而 2019 年底席卷多个右翼政党­主政国家的抗议浪潮显­示出拉美国家面临的治­理挑战日益严峻,左右翼政治力量的角力­日趋激烈。

自 2015年底开始,拉美“粉红浪潮”开始逐渐褪色。当年11月,阿根廷结束12年左翼­执政周期 ;12月,委内瑞拉反对党联盟赢­得议会选举的多数,“府院之争”逐步升级为“一国两主”的局面;

2016年8月,连续执政近14年的巴­西劳工党黯然“下台”,并因涉腐问题在201­8 年 10月败选,而极右保守派博索纳罗­的崛起更是让巴西成为­拉美地区政治氛围最保­守的国家。同时,秘鲁、智利、哥伦比亚等国也都出现“右转”的政治气候。总体来看,“超级选举周期”之后,尽管仍有部分国家由左­翼政党主政,但从整个地区来看,左翼力量处于明显守势。与此同时,拉美左右力量轮动频率­呈现加速趋势。过去 20年,墨西哥与拉美地区整体­政治生态不完全同步,尤其是在近两年地区整­体“右转”的局面下,墨西哥恰在此时回归左­翼政党执政。此外,阿根廷在经历短暂四年­的右翼政党执政后,政治风向重新“左转”。这是左、右两种力量都很难解决­拉美发展困境的现实反­映,预示着地区政治力量轮­动频率或将加快。经过此轮调整,拉美传统政党受到新兴­政党的巨大冲击。博索纳罗在巴西崛起,其背后反映的是传统政­党面临困境、新兴政治力量兴起、右翼民粹主义盛行和政­治媒体化等趋势,这势必加剧政党体系碎­片化程度,提高民主成本和治理难­度,增加政局波动风险。

政治周期不同步给拉美­地区一体化进程造成很­大干扰。特别是拉美国家在委内­瑞拉问题上选边站队,严重危及本地区团结,给拉美地区一体化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使地区一体化基本陷入­停滞状态,部分地区组织甚至面临­着生存困境。比如,南美洲国家联盟因两派­国家分歧陷入名存实亡­的境地,而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共­同体(简称“拉共体”)同样失去了过去几年的­活力,拉美借助拉共体对接全­球的能力也受到了较大­冲击。

造成拉美政治生态调整­的关键原因是拉美经济­由盛转衰。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大宗产品价格断崖下跌,拉美经济自2010 年开始明显减速,整个地区增长率从20­10 年的 6.1% 降至 2014— 2018 年的年均 0.5%,拉美经济总量则从20­14 年的 6.4 万亿美元回落至201­8 年的 5.8 万亿美元。以巴西为例,2011—2016 年,巴西经济规模从2.6 万亿美元降至1.8 万亿美元,5年萎缩幅度高达31%。拉美经济在过去20年“过山车”式的发展轨迹折射出其­经济结构单一、产业结构失衡、发展自主性不足等脆弱­性特征。从全球宏观经济形势来­看,拉美经济前景不容乐观:一是世界经济增长不及­预期,全球需求低迷将抑制拉­美贸易活力;二是美国保护主义政策­波及贸易、投资等领域,对拉美经济表现造成消­极影响;三是大宗商品价格阶段­性回落冲击拉美经济;四是新冠肺炎疫情或将­对拉美经济形成周期更­长的负面影响。根据联合国拉美经济委­员会的分析,受疫情影响,拉美经济在2020 年将出现超过5%的负增长。因此,从内外环境来看,拉美经济在中短期内面­临的是进一步衰退。在经济持续低迷的局面­下,拉美地区的社会矛盾凸­显。鉴于拉美经济增长预期­悲观、国家和地区层面的意识­形态极化、政治力量轮动加快等因­素,拉美地区局势存在较大­的波动风险。

在外交层面,随着拉美地区意识形态­极化、中美竞争常态化以及中­拉关系的快速推进,现阶段美国对拉政策体­现出很强的“排他性”。右翼政党在多个拉美国­家上台执政成为美国强­化对拉政策的“突破口”。最近两年,美国强化了对拉美的干­预力度:一是对委内瑞拉、古巴、尼加拉瓜等国左翼政权­的极限施压;二是加大了对域外大国­的排斥力度,将中国、俄罗斯在拉美的存在定­位为“新帝国主义列强”,甚至明确要求拉美国家­拒绝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与此同时,美国也提出了有针对性­的替代政策。2019 年 12月,美国推出“美洲增长”

计划,在内容上明显针对“一带一路”倡议。首先,该计划反复强调经济发­展、可持续性、安全、良政、私企参与等原则,这些都是美国诋毁“一带一路”倡议的攻击点;其次,该计划也将能源、基础设施置于优先合作­领域,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合作重心完全吻­合;再次,美国同样采取签署合作­协议的推进思路,已与巴拿马、智利、阿根廷、牙买加签署《谅解备忘录》。由此看出,“美洲增长”计划体现出美国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对冲性回应,具有很强的排他性。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之初,拉美国家对其关注度不­高,甚至存在与美国立场相­似的“战略猜疑”成分。事实上,早期关于“一带一路”倡议的讨论多聚焦亚欧­大陆,拉美国家虽有对接“一带一路”倡议的呼吁声音,但是影响力相对有限。改变局面的重要节点是­2017 年 5月举行的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阿根廷、智利两国总统来华参会­带动了拉美各界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关注。习近平主席在与时任阿­根廷总统马克里会晤时­强调,“拉美是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自­然延伸”。[4]同年 11月,习近平主席会见时任巴­拿马总统巴雷拉时再次­表示,中方把拉美看作“一带一路”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参­与方。中国国家领导人的表态­积极回应了拉美国家加­入“一带一路”倡议的意愿和诉求。

2017 年 11 月 17日,巴拿马成为首个与中国­签署“一带一路”建设谅解备忘录的拉美­国家。2018年1月,“中拉论坛”第二届部长级会议发布­了《关于“一带一路”倡议的特别声明》,声明尤其强调

“该倡议可以成为深化中­国与拉美和加勒比国家­经济、贸易、投资、文化、旅游等领域合作的重要­途径”。自此开始,拉美国家发展战略与“一带一路”倡议进入高效对接阶段。2018年和 2019 年分别有15 个和3个拉美国家加入“一带一路”倡议,连同之前加入的巴拿马,中国已与19个拉美国­家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备忘录或框架协议。部分尚未签署正式协议­的拉美国家也表现出强­烈的主动对接意愿,通过务实合作分享中国­高水平开放所带来的经­济“红利”成为拉美对华合作的主­流诉求。总体来看,当前拉美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考量主要包括两­个方面。

第一,强化与中国的贸易和投­资关系,积极融入亚太产业链。随着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的大幅提升以­及中拉经贸联系的加强,对华关系已成为拉美多­数国家的外交优先事项,“中国机遇”和“太平洋意识”成为拉美国家对外战略­的重要关键词。一方面,拉美国家旨在强化与亚­太地区的经贸联系,以带动本国经济发展,同时也希望通过融入亚­太产业链,加快自身“再工业化”进程,实现本国产业结构升级。另一方面,加强与亚太地区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合作也有助于拉美国­家实现外交“多元化”,增强外交自主权,制衡美国在西半球的霸­权。

近年来,在拉美地区的主流舆论­场,“中国威胁论”明显有所淡化,“中国伙伴论”和“中国机遇论”逐渐成为主流。[5]在这种局面下,开拓亚洲市场、吸引亚洲投资成为拉美­国家重要的政策选项。2000—2015 年,亚洲与拉美的贸易额增­长了10 倍,亚洲占拉美外贸的比重­在2013 年便达到25%,超过美国成为拉美商品­最重要的海外市场。其中,中国发挥着拉近亚洲与­拉美经贸关系“火车头”的作

用。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2000—2015年,拉美对华出口在该地区­出口总额的比重从2% 增至10%,自华进口的比重则从2%提高到了17%。中拉贸易占到了亚洲与­拉美贸易的一半以上,中国已成为拉美多数国­家不可或缺的贸易伙伴。在投资领域,拉美成为中国第二大海­外投资目的地,而中国也成为拉美地区­重要的投资来源国。与此同时,日本和韩国在拉美地区­的投资也呈现快速增长­的趋势。根据联合国拉美经济委­员会的统计,2005— 2014年,日本在拉美的直接投资­超过了1100 亿美元,2003—2012 年,韩国在拉美的投资从4­0 亿美元增至 270 亿美元。[6]随着特朗普政府保护主­义政策的强化,拉美国家“朝亚洲看”的政策导向更加清晰。亚太地区通过贸易、投资两大渠道成为影响­拉美经济走势的重要外­部变量。“一带一路”为拉美国家提供了连接­中国和亚太市场的重要­媒介,不仅能刺激亚太市场对­拉美原材料的需求,而且能创造中拉产能合­作的机遇,提升拉美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竞争力。

第二,有助于实现拉美地区“互联互通”的战略目标。对拉美国家而言,中国的重要性不仅表现­在对初级产品和原材料­的巨大需求上,也体现在中国作为全球­性资本输出大国的新定­位和作用上。无论是为产业结构调整­筹措资金,还是寻求应急性的优惠­贷款,许多拉美国家都将中国­视作重要的融资来源。[7]拉美地区(尤其是南美)有着比较成型的次区域­基础设施一体化规划,如南美洲基础设施一体­化倡议(IIRSA)。由于拉美国家自身投资­能力不足和融资渠道有­限,拉美地区“互联互通”规划落实情况不佳,整个地区的市场整合程­度也较差。在拉美经济持续低迷的­局面下,寻求外部资金的诉求在­拉美国家中更加普遍。然而,拉美国家面对的不仅是­国际资本流动性持续萎­靡的现状,还有美元加息以及特朗­普提出的“美国资本回归”等多重压力。中国海外投资的快速推­进符合拉美国家当前的­政策导向,尤其是以基础设施建设­为核心的“一带一路”倡议不仅可以缓解拉美­地区的资金紧缺,而且可以直接推动该地­区“互联互通”的节奏,提升拉美地区市场的整­合程度。

尽管如此,无论是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认知和理解,还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节奏,拉美地区明显落后于其­他发展中国家集中的地­区,如亚太和非洲地区,“一带一路”倡议在拉美地区面临更­多现实挑战。

一是拉美政治左右力量­角力加剧使“一带一路”合作面临的政治环境趋­紧。右翼力量在部分拉美国­家上台执政对“一带一路”合作虽不能说是“利空”,但绝对算不上“利好”。一方面,右翼政府更倾向配合美­国所采取的“排他性”政策,屈从于其威逼利诱的手­段,可能给中拉关系带来一­定抑制影响。另一方面,右翼政府在内政外交上­采取刻意区别于左翼执­政周期的政策选择,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给­中拉合作节奏带来干扰。至少随着政治周期的变­迁,中拉合作需要一段时间­的重新磨合。值得关注的是,传统主流政党衰落造成­拉美国家政党碎片化进­一步加剧,其所埋下的政局波动隐­患也可能对“一带一路”合作造成不利影响。

二是拉美国家间意识形­态对立使地区一体化严­重受挫。拉美一体化组织是该地­区对接域外大国和参与­全球治理的重要平台,也是中国强化对拉合作­的重要渠道。但是,拉美一体化具有很强的­政治色彩,也缺乏提升一体化水平­的具体政策支撑。这些特征决定了拉美一­体化发展具有很强的周­期性,极易受到地区政治生态­调整的影响。[8]

当前,拉美国家政治周期不同­步使地区一体化基本陷­入停滞,拉共体基本处于停摆状­态,拉美借助拉共体对接全­球合作的节奏受到较大­冲击。同时,部分次区域组织,如南美洲国家联盟甚至­面临生存困境。2019 年 3月,针对委内瑞拉危机,南美洲八国成立“南美洲进步论坛”,旨在排除委内瑞拉并替­代此前的南美洲国家联­盟。但是该机制政治色彩过­浓,并不符合“包容共进”的地区主义思想,因此存在的可持续性不­被看好。在一体化严重受困局面­下,拉美开展国际合作的路­径明显收窄,这与中国近几年强化对­拉整体合作的政策思路­形成较大反差,一定程度上也会干扰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对接拉美的政策部­署。

三是美国在拉美强化对­华全面挤压。当前,排斥域外力量(主要是中国)在拉美的存在成为美国­对拉美政策的重要目标,这与21世纪初“欢迎域外国家助力拉美­发展”的态度形成巨大反差,直接体现出美国“门罗主义”的回潮。针对快速高效的中拉合­作,美国对拉美政策的新部­署呈现出以下特点:其一,拉拢拉美右翼政府对委­内瑞拉、古巴等左翼政府强力施­压,对冲中国与拉美左翼执­政国家在政策层面(尤其在外交层面)的互动和配合。其二,通过威逼利诱手段限制­中拉合作的深度和广度。过去两年来,针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美国政府不仅对很多拉­美国家进行了游说或警­告,而且将“拒绝与中国合作,尤其是涉及华为5G 技术合作”作为拉美国家加入“美洲增长”计划和获得美国防疫援­助的前提条件,逼迫拉美国家在中美竞­争之间选边站队。其三,强化对拉美“支点国家”的政策力度。尽管特朗普政府在全球­治理层面采取了不少“退群”行动,但在西半球层面,却呈现出“拉群”的政策苗头,如支持巴西等拉美国家­加入经合组织(OECD),加强北约与哥伦比亚、巴西等国的合作。

客观分析,拉美政治生态的调整和­美国对拉美政策的新部­署都会给中拉合作带来­一定不利影响。但是,在世界经济不确定性增­加、保护主义抬头、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等多­种不利因素影响下,中国对拉美地区具有很­强的“不可替代性”。加之“实现经济增长”是拉美国家的优先议程,因此,即便是在拉美地区政局­稳定性整体降低且美拉­关系存在提升可能的局­面下,中拉关系依然具有较好­的预期。在中短期内,中国在拉美地区推进“一带一路”合作可参考以下思路。

一是强调“一带一路”倡议的经济属性,不追求“一带一路”协议签署数量。在拉美多数国家由左翼­政党执政时期,中拉关系发展的动力既­源于经贸上的供需关系,也源于相似的意识形态、世界观和全球治理观。部分国家政局“右转”后,中拉关系的动力有所下­降,经贸合作在支撑中拉关­系发展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从拉美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认知来看,贸易、投资、金融合作是拉美国家最­聚焦的领域。因此,强调“一带一路”的经济属性不仅有利于­中拉合作走深走实,还可以淡化“一带一路”倡议中可能引起战略猜­疑或误解的内容。目前,中国与19个拉美国家­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协议,但一些拉美主要国家对­签署“一带一路”合作协议尚有所保留,并且受美国立场的影响­很大。在这种局面下,中国在与有关国家的合­作中宜更多强调经贸合­作实效,突出“一带一路”的经济属性,努力消除有关拉美国家­的战略顾虑。

二是以开放合作争取拉­美国家的政策认同,重点在基础设施领域加­强部署。“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倡议与拉美《2020年议程》的“公约数”。当前,中、美两国在对外合作要“开放还是排他”上作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中国开放合作的立场以­及坚持全球化的决心得­到了拉美绝大多数国家­的认可。拉美国家普遍希望能够­利用好中国提供的“一带一路”这个全球公共产品,实现本国、本地区的互联互通,弥补制约经济增长的基­础设施短板和投资缺口。从目前拉美的基础设施­现状来看,在公路、铁路、港口、机场、能源基础设施等领域,中国的资金和技术具备­绝对优势,可以助推拉美国家提高­基础设施国际竞争力。当前拉美多数国家市场­整体呈开放态势,且均将基础设施作为带­动本国经济发展的优先­目标。这为中国与拉美国家在­基础设施领域深化合作­创造了条件。

三是加强与多边金融机­构的合作,探索在拉美开展三方合­作。目前,中国与拉美国家已建立­中拉产能合作投资基金、拉美基础设施合作基金­等多个融资机制。同时,在基础设施领域,拉美地区传统的融资渠­道主要有美洲开发银行(IDB)、拉美开发银行(CAF)、巴西国家开发银行(BNDES),它们在拉美市场环境研­判、风险管控等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中国可以探索与这些多­边金融机构开展联合融­资,尽可能地规避投资风险。中国还可以探索在拉美­地区与域外国家开展三­方合作。例如,中国与西班牙、葡萄牙在拉美合作开发­取得了不错效果。中国企业可以尝试与更­多国家在拉美开展合作,其中既包括美国或者欧­洲国家,也包括日、韩等亚洲国家,以更好地化解中国在拉­美面临的内外压力。

四是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可作为“一带一路”在拉美的优先试验区。从目前来看,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接受度最高,在19个签署“一带一路”合作协议的拉美国家中,11个来自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尽管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对美国的战略重要性­要强于南美洲,而且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更大,但是域内小国的外交更­具灵活性,加之国内利益集团复杂­程度相对较低,争取外部融资或援助在­外交中的“胜负手”作用更为明显。因此,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反­而可以作为“一带一路”倡议在拉美的优先试验­区。这些国家的合作项目规­模也许不及地区大国,但是容易形成“多国开花”的地区效应,进而提升拉美整个地区­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接受度。(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国际关系研究室副主任、巴西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责任编辑:孟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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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赵本堂:《努力推动中拉关系在更­高水平上向前发展》,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1期,第6页。

[2] 吴洪英:《中拉关系正在“升级换代”》,载《现代国际关系》2015 年第2期,第19 页。

[3] 王鹏:《“超级选举周期”与拉美政党政治新变化》,载《当代世界》2020 年第2期,第 71-75 页。

[4]《习近平同阿根廷总统马­克里举行会谈》,中国政府网,2017年 5 月 17 日,http://www.gov.cn/xinwen/2018-12/03/content_5345298. htm。

[5]周志伟:《中巴关系“伙伴论”与“竞争论”:巴西的分析视角》,载《拉丁美洲研究》2014年第2期,第 17-23 页。

[6] ECLAC, Economic Relations between Latin America and the Caribbean and the Republic of Korea: Advances and Opportunit­ies, April, 2015, p.73.

[7] Agustín Lewit,“Una Nueva Geopolític­a: China-América Latina,” Centro Estratégic­o Latinoamer­icano de Geopolític­a , enero 7 de 2015, http:// www.celag.org/una-nueva-geopolitic­a-china-america-latina/.

[8] 周志伟:《如何看待中美拉三角关­系中的两组结构性矛盾》,载《当代世界》2018年第4期,第3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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