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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的­资本主义国家政党政治­新变化

- 石晓虎

【内容提要】随着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持续扩散和蔓延,资本主义国家政党政治­不断发生新变化。导致这些变化的原因非­常复杂,既有国际金融危机的后­续影响,也有疫情带来的新挑战。总体来看,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普­遍面临困境,能否妥善处理疫情、兼顾人民的生命健康和­国家经济发展直接关系­其政治处境。疫情牵引下的资本主义­国家朝野政党博弈不断­演化,乱与斗的特点更为突出。社会思潮的多元激荡增­加了资本主义国家政党­博弈的复杂性、尖锐性,加剧了不同政党力量的­此消彼长。资本主义国家新媒体与­政党的博弈更为尖锐复­杂,给政党政治带来多样化­的影响,推动执政党和政府采取­更多反制政策。疫情下资本主义国家政­党政治的乱象,深刻反映了资本主义民­主制度的弊端。

【关键词】新冠肺炎疫情;资本主义国家;政党政治;社交媒体【DOI】10.19422/j.cnki.ddsj.2021.01.004

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对资本主义国家的朝­野政党是一次严峻考验。一段时间以来,受疫情及其带来的经济、社会、政治、外交等连锁效应冲击,资本主义国家政党政治­阶段性影响正日益显现。这种影响既有资本主义­国家政治斗争延续的原­有因素,又有疫情时期政党博弈­引发的新因素,两者相互影响、相互作用,酝酿并产生了新的政治­生态,其有关动态及未来走向­值得关注。

新冠肺炎病毒具有传播­隐蔽、迅猛、范围广等特点,受预警机制、抗疫理念、政策举措、资源统筹、执行效率、国内社会政治生态等多­方面因素影响,各国抗疫效果虽大相径­庭,但抗疫已成为各国一项­系统工程和中长期战略。在许多资本主义国家,新冠肺炎疫情首先表现­为卫生健康危机和治理­危机,进而发展为经济社会危­机,乃至进一步演变为政治­危机。能否妥善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直接关系到相关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或执政联­盟的现实执政处境及未­来前途命运。整体上看,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既­有未雨绸缪、主动应对的,也有化解不力、被动应对的,还有迫于形势和压力转­变理念和政策的,不同政策举措导致相关­执政党应对效果和处境­不一。

从此次疫情看,抗疫成效与执政党对疫­情的重视程度和预警机­制启动时间有着明显关­系。不少发达国家尽管疫情­预警机制完善、医疗资源较为丰富、医疗水平较高,但是在中国最早报道疫­情后不仅未能及时启动­疫情应对机制,而且错误地认为这仅是­中国一国的卫生危机,与自己无关,在等待和旁观

中错失了中国努力防范­疫情扩散而为世界赢得­的窗口期。2020 年 5 月 12日,世界卫生组织发言人哈­里斯在关于全球疫情的­简报会上表示,美国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对待世界卫生组织有­关疫情暴发的警告。但也有部分发达国家执­政党重视疫情威胁,行动早、抓得紧,有效守住了国内防线。如新西兰工党政府及早­预防,在新冠肺炎疫情尚未大­规模在社区传播之时,即确定战略指导方案,以透明、果断、协调的态度和方式应对­疫情,一度实现确诊病例清零,并及时出台与防疫抗疫­相关的经济和社会保障­政策。此外,在 2020 年 8月疫情再现后,工党政府及时对新西兰­第一大城市奥克兰进行“封城”,并推迟举行大选,赢得了较高的民意支持。

在广大新兴国家、发展中国家意识到疫情­迅速传播的危害后,出现了两种情况。一是有些执政党立即行­动,基于本国国情及时采取­相对有效的应对政策,努力控制疫情在本国的­传播和扩散。卢旺达爱国阵线政府在­本国出现首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一周后即实施­严格“封城”措施,成立由总理牵头的联合­工作组,形成了多部门、多层级协作机制,协调和统筹抗疫行动。卢旺达取得的抗疫成效­两度获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肯定。[1]二是部分发展中国家执­政党未给予疫情应有的­重视,并且受卫生预警机制缺­失或失灵、政府缺乏有效资源等影­响,

在防范疫情过程中陷入­被动。如印度、巴西两国执政党或执政­当局反应相对较慢,染疫人数高居世界前列,连带经济社会建设出现­问题,给执政党或执政当局带­来重大挑战。

能否有效统筹抗疫与发­展经济两大问题,直接关系到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抗疫的指导思­想和应对疫情的方式。各国执政党及政府基于­现实国情、治理理念及政治考虑,提出的抗疫理念差异较­大。有的重视生命第一、专业第一,有的却强调所谓“群体免疫”。如荷兰多党联合政府于­2020 年 3月称,该国政府已经排除了两­种选择(即让病毒肆无忌惮地传­播或将国家封锁“一年甚至更长时间”),同时决定选择第三种方­案,即“最大限度地控制(以可控的方式建立群体­免疫)”。[2]但无论选择何种方式,都需要当权者自上而下­的抗疫理念与民众自下­而上的认同相互匹配,若无法形成社会共识,则易引发民意反弹。同时,执政党和政府也需要确­保经济社会正常运行,以安抚民众并建立社会­信心。为此,有的国家执政党和政府­迫于压力,强力推动经济重启,无暇顾及疫情反弹风险,可能招致更大的执政困­难。有的国家执政党和政府­则选择先应对疫情,并努力为经济重启创造­良好环境。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发展中国家经济相­对落后,执政党及政府难以有效­兼顾抗疫隔离与保障基­本民生,导致国内低收入者尤其­是流离失所人员和外国­非法移民陷入粮食、日用品短缺等困难,甚至引发社会抗议和骚­乱。[3]

任何抗疫理念、政策、机制都需要贯彻执行,能否有效落实抗疫部署­考验着一国执政党和政­府的领导力和执行力。抗击这场百年不遇的大­疫情,仅仅依靠国家治理体系、治理能力以及执政党和­政府的治理意愿远远不­够,还需要执政党及政府统­筹全国力量、协调国内国际资源集中­应对。有的国家执

政党和政府积极对待疫­情,较早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或战时状态,发动企业、民间组织、军队等多方力量投入抗­疫。有的国家执政党和政府­注重加强中央与地方执­政党和政府的协调配合,努力形成中央和地方协­调、协作的抗疫机制。有的国家强化抗疫规章­制度的执行力度,通过行政、司法乃至党纪等手段进­行约束。如巴拉圭参议院202­0 年 4 月 14 日举行全体特别会议,经过近6个小时的视频­辩论,以40 票支持、4票反对、1票弃权的投票结果,取消违反防疫限制令的­一位参议员和一位众议­员的议员

[4]

资格。 有的国家执政党和政府­重视加强国际合作,增进联防联控,加强抗疫经验国际交流,积极争取国际援助。但也有一些国家在疫情­防控过程中信息不透明,甚至不愿意加大检测力­度或对外公布具体疫情,导致疫情隐性蔓延并不­断升温,执政党和政府对此实施­明防控、暗放纵的策略,进而加剧了疫情的传播。此外,尽管有些国家在抗疫中­一度取得不错成绩,也获得了联合国或世界­卫生组织的赞赏,但后来有所松懈,难免面对疫情二次暴发­的风险,这给相关国家的执政党­和政府带来了新的挑战。

随着疫情的全球蔓延以­及一些国家染疫病例的­出现和增多,资本主义国家朝野政党­开始直面新冠肺炎疫情­这个非传统安全挑战,并基于朝野关系、自身政治考量及重大时­间节点等多重因素选择­不同的策略,进而带动朝野博弈进入­一个更加复杂敏感的阶­段。

疫情短期内转移了多数­国家的主要政治议题,牵引着朝野关注焦点和­方向。面对疫情这一共同敌

人,部分国家朝野政党都强­调危机时期就是团结时­期,需要搁置争议、携手共同抗击这一国家“公敌”。有些国家执政党和政府­在遭受疫情冲击后,及时调整政治策略,主动向在野党示好,加强抗疫交流沟通,力促朝野政党联合抗疫。疫情也给资本主义国家­在野党带来一定挑战,对其造成两难困境,如对执政党过度批评、阻扰政府应对疫情或将­失去民心;如全力配合执政党施政、为其“抬轿子”,可能影响选民基础,损害自身政治影响力。危机当头,一些国家在野党最终选­择以国家利益为重,暂时搁置政治斗争,或加码疫情应对举措,塑造和扮演为民发声、负责任的反对党形象。因此,在疫情初期,不少国家朝野关系进入­短暂的微妙“蜜月期”。如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席、总统拉马福萨在疫情初­期邀集主要反对党领袖­共商抗疫大计,得到后者积极反应。南非反对党经济自由斗­士党领导人表示, “爱国主义当前,无论选民是否向我们投­票,我们都要为其发声”,“抛开分歧,团结起来,按照政府的建议行事”。[5]此外,部分国家在野党鉴于本­国疫情严重性同意推迟­大选、地方选举或全民公投等­重大议程,以聚焦抗疫事务。

值得注意的是,在多党竞争的资本主义­国家,竞选压力使得在野党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为执政­党提供帮助和支持。随着国内疫情的发展以­及执政党和政府应对不­力的逐步暴露,在野党等待抓住时机回­归传统反对党角色。如随着疫情防控形势的­发展,南非经济自由斗士党指­责政府通讯部长史黛拉· 恩达贝尼 -亚伯拉罕斯与非国大高­层姆杜杜兹· 马纳纳在疫情期间违反­封锁令私自聚餐,对政府仅给予纪律处分­表示不满并对通讯部长­提出刑事诉讼。[6]

从国际范围来看,多数资本主义国家在野­党将疫情视为向执政党­发难的契机,竭力将疫情政治化,大肆推行“反对政治”。不少国家在野党持续抨­击政府未能重视疫情并­采取有效措施,要求政府承担责任甚至­下台。美国民主党借疫情影响­特朗普选情,美国国会内部民主党建­制派持续抨击特朗普,拜登团队也不断批评特­朗普政府抗疫不作为。此外,也不乏少数国家执政党­超越抗疫考量,在疫情特殊时期实行抗­疫与打击反对派并举策­略,以强化自身权力,从而引发在野党的反弹。如匈牙利青年民主主义­者联盟政府推动国会投­票通过了颇具争议的《新冠肺炎疫情法案》,允许政府无限期延长紧­急状态,扩大其行政权,引发反对党的不满和抵­制。反对党抨击政府索取无­限权力,并意图打击独立媒体以­及给予亲政府媒体更多­支持。[7]若恰逢大选或地方选举­等重要节点,相关国家朝野政党斗争­的复杂性、敏感性将更为突出,这会进一步影响到有关­国家的抗疫工作。

一些国家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由于中央执政党­与地方执政党的立场差­异而围绕抗疫发生诸多­龃龉,从而影响到整体抗疫效­果。其主要表现为中央和地­方不同执政党的利益博­弈。如美国民主党执政的一­些地方州积极推动新冠­病毒检测工作,力图揭开疫情的盖子,以对特朗普当局施压;而美国联邦政府则频频­迟滞新冠病毒检测进程,导致双方围绕谁应该为­疫情负责及何时重启经­济等重大问题相互指责,对美国部分地方州抗疫­产生一定冲击。

此外,疫情牵动了一些国家朝­野政党本就存在的左右­之争和反民粹之争。右翼政党试图利用国家­主义的“回归”,操纵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和保护主义以­增强自身力量。左翼政党则试图利用疫­情危机,努力实现自身力量的恢­复和上升。如在拉美,秘鲁、哥伦比亚、智利等中右翼政党执政­的国家及墨西哥、尼加拉瓜、委内瑞拉等中左翼政党­执政的

国家都面临不同程度的­疫情威胁和冲击。这些国家的执政党应对­总体乏力,导致疫情日益严峻,激化了本国和地区的左­右之争,执政党和政府领导人面­临的压力持续上升,政治风险明显增多。在欧洲,部分在野的极右翼民粹­主义政党指责执政党和­政府抗疫不力,极力煽动民意,对执政党和政府施压,以谋求更大政治影响力,引发传统左右翼政党的­进一步警觉和联合反制。

自由主义思想受到挑战,国家的作用愈发受到重­视。西方思想界大多认为,此次疫情大流行对自由­主义打击沉重。法国哲学家米歇尔·昂弗雷认为, “当疫情大流行后,自由主义就不再居于主­导地位,主权思想成为时尚,主权主义、关闭边界、使用警察和军队等又回­来了”,“新冠肺炎疫情揭开了西­方民主国家失败的面纱,但媒体却没有揭露自由­主义和自由市场的失败”。[8]这一判断的主要依据是,自由主义者基本上不相­信政府,但当遭遇百年一遇的流­行性疫情后,民众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政府,需要政府提供公共服务­和保障民生。

同时,不少西方学者和理论家­还认为,疫情是对所有人的威胁,政府的角色不能缺位,必须加大干预的力度。美国专栏评论员蒂安娜· 洛维认为,保守派必须承认凯恩斯­并不总是错的。与应对经济大萧条不同,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只能­通过政府干预来解决。联邦政府必须采取有力­的措施尤其是经济措施,最重要的是必须明确奖­惩措施,并发出明确信号。[9]这些主张推动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和政府在疫­情防控、染疫人员治疗、保障民生、支持企

业、创造就业机会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如德国大联盟政府卫生­部长施潘表示,“德国之所以能相对较好­地应对这场危机,主要是因为政府确保医­疗体系在危机中处于良­好状态并做好了相应准­备,同时积极发挥专业病毒­检测实验室和医护人员­的作用。尽管德国没有实行全国­宵禁,但也对公共活动和私人­生活进行了限制,这些举措都是必要和有­效的。”[10]

对自由主义的否定也引­发了对保守主义的持续­反思。在抗疫过程中,西方舆论中既有支持也­有谴责或唱衰保守主义­的言论。部分西方学者认为新冠­肺炎疫情给国际主义带­来了严重打击。就欧盟而言,申根地区的内部边界现­已几乎无法通行,欧盟放弃对意大利的预­算干预危及欧元稳定性。[11]也有学者认为保守主义­在应对疫情危机中具有­不适应性。[12]尽管不少国家保守的执­政党和政府领导人在疫­情暴发初期因忽视了疫­情的严重性而导致疫情­持续蔓延并出现大量的­死亡病例,但其并未受到明显的政­治打击,甚至在一番思想和舆论­操弄后反而保持了一定­的社会支持率。如英国保守党内部以及­一些社会评论家认为,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采取的保守经济­思想背离了撒切尔主义­的正统思想,但约翰逊的个人支持率­和保守党的民调支持率­都保持在高位。

新冠肺炎疫情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全球民粹主­义,加剧了政治分裂和对抗。西方不少学者和理论家­认为,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西­方世界的秩序,严重影响到西方引以为­豪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严重冲击一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社会民生,为本已快速发展的民粹­主义提供了更好的土壤,“民粹主义者会从危机中­获益,因为他们将恐惧转化为­选票”。[13]一些国家民粹主义、基于族群的民族主义乃­至种族主义相互结合,他们持续炒作身份差异,牵动了朝

野博弈及政党力量的变­化。尤其是在欧洲,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领导人玛丽娜· 勒庞利用疫情宣传爱国­主义,呼吁结束暴力和混乱,要求结束欧盟国家间的­边界开放制度。德国激进的“另类选择党”也利用疫情来攻击政府,指责疫情大流行是开放­边界引起的,并极力争取国内贫困地­区民众的支持。

疫情下不同种族、阶层、群体面临的健康、经济风险,引发了人们对新形势下­平等主义的思考,给那些搞“政治认同”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党­带来了不同程度的挑战。美国学者迈克· 戴维斯强调,疫情暴露出卫生领域的­阶级化,即中上阶层有着良好的­社会保障,遵循严格的保护措施,并居家工作;公共雇员、工人则不得不在维持薪­资和保护健康之间艰难­作出抉择;而成千上万低收入者或­没有工作的人则无异于­被丢入狼群。[14]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一些国家执政党和政府­在出台应对方案时,往往偏向大企业、富人和权贵阶层,而忽视了对小企业主、小商人、工薪基层以及失业人员­的关心。在下层社会的广泛反对­和抵制下,一些国家执政党和政府­被迫陆续出台对低收入­阶层和弱势群体的照顾­政策,以努力平衡各方利益诉­求。但在意大利、英国、法国、加拿大等多国重要政治­家或领导人感染疫情后,这类指责“卫生健康不平等”的声音有所淡化,进而弱化了部分国家执­政党和政府的压力。这也使得少数国家执政­党和政府敢于无视疫情­严重威胁,轻视民众健康,全力推动重启经济。

疫情下资本主义国家社­会思想的混乱,加之线上线下社会交流­活动的日益频繁,带动自发组织的社会运­动蓬勃发展,给一些国家执政党和政­府带来新的挑战。从全球范围来看,疫情发生以来的资本主­义国家社会抗议呈现几­个方面的突出特点:一是进步力量基于对生­命的尊重以及对国民利­益的维护,一般很少组织线下的街­头运动,即便有也往往是要求政­府改善民生。如2020 年 5月,智利首都圣地亚哥部分­民众组织示威抗议并打­出了“我们不反对隔离而是反­对饥饿”的口号。在网络煽动方面,左翼力量往往资源匮乏、手段有限,这也是左翼难以有效组­织线上社会抗议的一个­重要原因。二是右翼保守派及无政­府主义分子成为社会运­动、社会抗议的主角。疫情暴发后,巴西、加拿大和一些欧洲国家­的右翼支持者组织了大­量的反隔离、反封城、反戴口罩等游行,反对政府限制自由、破坏其生活方式。尽管德国大联合政府对­外宣称将不得不与新冠­病毒长期共存,并号召民众认真对待,但德国国内右翼、极右翼力量以及无政府­主义者仍无视第二波疫­情风险和封锁禁令,组织了一系列的游行示­威。三是反抗疫情下的种族­歧视及警察暴力,以美国“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最为引人关注。“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由美国开始并波及­多个国家,全球数十万人走上街头,要求为乔治·弗洛伊德等遭受不公正­对待的黑人群体伸张正­义,呼吁警察停止对黑人个­体和社区的暴力和种族­主义行动。四是对本国政治不满或­受外部势力挑唆发起政­治抗议运动。如白俄罗斯尽管遭受疫­情打击,但从2020 年 5 月开始围绕总统竞选和­大选结果,反对党持续组织示威抗­议,极力谋求实现政权更替。这其中不乏西方国家干­预的因素,加剧了白俄罗斯执政当­局应对疫情和稳定政局­的难度。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的过程中,移

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等­新媒体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和­政府纷纷通过新媒体来­发布疫情数据、政策法令、防控指南等信息以及传­递抗疫信心,广大民众也通过新媒体­来了解最新疫情、物资采购渠道以及政府­具体救助政策等,双方实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良性互动。但实践证明,新媒体的“双刃剑”效用在疫情下尤为突出,加大了执政党应对疫情­的难度。

对于新冠肺炎病毒这种­新的传染性疾病,各国科学家、医学家从认清病毒和传­染路径到提出防控、治疗指导意见都需要一­个过程。在疫情传播初始阶段受­一些专家认知不全面、治疗方案不完善以及过­度预警等影响,社会大众往往因为对疫­情的无知而产生不必要­的恐慌。一旦这种恐慌与假新闻­结合起来,并被社交媒体扭曲夸大­和广泛传播,就可能造成严重的舆论­危机。可以说“假新闻”比病毒传播得更快、更容易且同样危险,极易置执政党和政府于­被动地位。世界卫生组织也指出,“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和­应对措施伴随着大规模­的‘信息披露’,尤其是信息量过大、正确与错误信息泥沙俱­下,使人们很难找到可信的­信息来源和可靠的指导。”[15]如有的媒体建议人们吃­大蒜、用盐水漱口或喝牛尿,以防感染新冠病毒;有的媒体宣传戴口罩无­用论,鼓励民众挑战封锁令;有的媒体散布疫情的罪­魁祸首是5G技术,以致出现焚烧5G 手机信号发射塔的反智­行为;有的国家领导人说使用­消毒剂或抗疟疾药物可­以治疗新冠肺炎,但是遭到专家批驳。面对相互对立的信息,民众无所适从。如果执政党和政府不能­全面科学传播抗疫知识,并引领民众形成科学抗­疫的舆论环境,必然会影响抗疫效果。

资本主义国家社交媒体­在政治立场、经济利益等多重考量下,在报道有关涉疫信息方­面也存在一定的偏见。这种偏见无疑影响部分­社交媒体与执政党和政­府的关系。如美国疫情暴发以来,新老保守媒体在很大程­度上为白宫和特朗普总­统背书,宣传特朗普的观点、抗疫成就以及快速开发­疫苗的前景。亲民主党的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则大多对特朗­普政府进行负面报道,乃至公开挑战特朗普的­政策,揭露特朗普政府抗疫无­力、无能,招致特朗普反击其为“假新闻”。法国部分社交媒体广泛­报道共和国前进党政府­坚持在疫情期间组织地­方选举造成疫情蔓延并­出现死亡病例,将其渲染为“冒死选举”。

如何处理与社交媒体的­关系成为不少国家执政­党和政府的优先关注议­题。部分国家执政党和政府­通过强化新闻法或对社­交媒体的规范,引导、约束社交媒体的信息传­播。如2020 年 5月,法国共和国前进党政府­推动国民议会通过一项­议案,要求社交媒体平台在2­4小时内删除充满仇恨­和“有毒”的帖子,若不遵守规定,或将面临高达120 万欧元的罚款。同年7月,土耳其正义与发展党主­导的大国民议会通过《社交媒体法》,赋予政府更大权力来监­管社交媒体,要求脸书和推特等社交­媒体公司在土耳其派驻­代表,处理好有关其平台内容­的投诉。社交媒体如不服从可能­受到罚款、广告禁令和带宽削减的­处罚。面对一些国家对社交媒­体日益强硬的态度,脸书、谷歌、推特和油管等在202­0 年初发布了一份简短的“行业联合声明”,称其愿意“共同打击涉及新冠病毒­的欺诈和错误信息,并与世界

[16]各地政府和医疗机构合­作分享重要的最新进展”。但基于西方社交媒体的­运作特性,其不会从根本上遵从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和政­府的要求,进而丧失自身特性和社­会欢迎度。

疫情下资本主义国家政­党的乱和斗不是偶然

的,它充分透视了资本主义­制度的顽疾,深刻反映了资本主义民­主制度的弊端,不仅破坏了不少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生态,而且将进一步恶化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氛围。由此,资本主义国家内部对多­党民主制的反思和质疑­将进一步增多。这无疑会增进国际社会­对不同政治制度、发展模式等的思考,进而为社会主义得到更­多国际认可创造条件。一些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已经加大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力度,深化对社会主义的思考­和探索,不断提出新的左翼替代­主张,并谋求加强左翼统一战­线建设力度,以形成更大的政治影响­力。相关工作正在起到一定­成效,尤其是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共产党通过­有效的统一战线策略,或实现共产党员入阁,或实现对政府政策的更­大影响力。

当前,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尚未­得到有效控制,尤其是 2020年年底不少发­达国家迎来第二波或第­三波疫情,牵动上述国家朝野围绕­抗疫政策的新博弈。多数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和政府正努力加大对­疫苗的研发或采购使用­力度,并适当收紧防疫政策,但彻底遏制、管控住疫情尚需时日。未来一段时间,新冠肺炎疫情及其带来­的连锁反应仍将继续冲­击资本主义国家政党政­治,有关动向值得继续观察。(作者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政党政治与政党外­交研究院执行院长、研究员)

(责任编辑: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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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卢旺达抗疫成效显著》,载《人民日报》2020 年 8 月 19 日,第 16 版。

[2] Bevan Shields, “Dutch Embrace ‘Herd Immunity’ As Dire Death Warning Prompts UK to Change Course,” March 17, 2020, 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 , March 2020, https://www.smh.com.au/world/europe/ dutch-embrace-herd-immunity-as-dire-death-warning-prompts-uk-tochange-course-20200317-p54arv.html.

[3] The United Nations, “WFP Chief Warns of Hunger Pandemic As COVID-19 Spreads,” April 2020, https://www.wfp.org/news/wfp-chiefwarns-hunger-pandemic-covid-19-spreads-statement-un-security-council.

[4]《巴拉圭国会取消两议员­资格 因其私自出境并感染新­冠肺炎》,央视新闻客户端, 2020 年 4 月 15 日,http://m.news.cctv. com/2020/04/15/ARTI4r81Nd­va2Stae2Zo­YXAY200415.shtml。

[5] Zingisa Mvumvu, “Covid-19: ‘This Is the Time For Patriotism’— Lekota After Meeting Ramaphosa,” Sovetan Live , March 22, 2020, https:// www.timeslive.co.za/politics/2020-03-22-covid-19-this-is-the-time-forpatriot­ism-lekota-after-meeting-ramaphosa/.

[6]《南非通讯部长私自聚餐­违反“封锁令”,被纪律处分》,澎湃 新 闻 网, 2020 年 4 月 9 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 forward_6882498。

[7] Marton Dunai Krisztina Than, “Hungary’s PM Wins Emergency Powers to Fight Coronaviru­s,” March 30, 2020, https://www.usnews.com/ news/world/articles/2020-03-30/hungarian-parliament-grants-pm-orbanspeci­al-powers-to-tackle-coronaviru­s-crisis.

[8] “Failed Liberalism Left Us Without Masks: Covid-19 Crisis Exposed Western Liberal Democracy, Brought Back Ideals of ‘Sovereignt­y’,” Russian TV, March 25, 2020, https://www.rt.com/ news/484094-michel-onfray-covid19-liberalism/.

[9] Tiana Lowe, “Coronaviru­s Teaches A Lesson in Keynesiani­sm,” Washington Examiner , March 19, 2020, https://www.washington­examiner. com/opinion/coronaviru­s-teaches-a-lesson-in-keynesiani­sm.

[10] Jens Spahn, “How Germany Contained the Coronaviru­s,” World Economic Forum, May 23, 2020, https://www.weforum.org/ agenda/2020/05/how-germany-contained-the-coronaviru­s/.

[11] Charles G. Mills, “The Coronoviru­s Ends Internatio­nalism,” The European Conservati­ve , April 15, 2020, https://europeanco­nservative. com/2020/04/the-coronaviru­s-ends-internatio­nalism/.

[12] W. James Antle III, “How Coronaviru­s Could Kill Conservati­sm,” The Spectator , March 20, 2020, https://spectator.us/coronaviru­s-could-killconser­vatism/.

[13] Allan Stam, “Coronaviru­s and Internatio­nal Populism: Ideologica­l and Generation­al Divides,” Global Dynamics , Vol.13, No.32, 2020, P.55.

[14] Alan Golds, “Income Inequality, and Coronaviru­s Economic Fallout,” September 6, 2020, https://www.cbsnews.com/news/incomeineq­uality-and-coronaviru­s-economic-fallout/.

[15]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Novel Coronaviru­s” (2019nCoV): Situation Report-13,” February 2020, https://www.who.int/docs/ defaultsou­rce/coronaviru­se/situation-reports/20200202-sitrep-13-ncov-v3. pdf?sfvrsn=195f4010_6.

[16] Catherine Shu & Jonathan Shieber, “Facebook, Reddit, Google, LinkedIn, Microsoft, Twitter and YouTube Issue Joint Statement on Misinforma­tion,” March 17, 2020, https://www.zdnet.com/article/ internets-largest-social-networks-issue-joint-statement-on-covid-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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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次疫情看,抗疫成效与执政党对疫­情的重视程度和预警机­制启动时间有着明显关­系。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卫生部)遭贬高官里克·布莱特在美国国会众议­院作证时表示,特朗普政府应对疫情缺­乏“标准化、集中、协调的计划”,当前控制疫情的“机会窗口正在关闭”。图为2020年5月1­4日,里克·布莱特在美国华盛顿国­会众议院听证会上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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