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ives’ Road to the Protection of Nature
文 刘成伟 图 杨剑坤 九顶山野生动植物之友协会提供
耕种的生活,这是羌族的传统。余家华曾经是一名出色的猎人,十多岁时就会将麻绳搓成绳套套斑羚,或用火药枪打野鸡。“我甚至还打到过一头黑熊。”余家华说,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据余家华回忆,大概50年前,从茶山村往九顶山上走,不到半小时,就会看到四处蹦跳的林麝(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有在悬崖边上昂首而立的斑羚。林麝甚至敢在离村子三四公里处产仔,余家华曾碰到过一头林麝幼仔,还与它逗玩了很久。
然而,这种情形未能永远持续下去,改革开放后,人们对金钱的追逐近乎狂热,羌族后裔也把古训抛到脑后。1983年,国家实施土地承包到户,山麓的劳动力得到释放,村民急于改变生活现状,便开始大规模狩猎,会点打猎技巧的村民,有空就琢磨着进山“搞副业”。彼时,中国政府虽然已经发布过保护珍稀动物的布告,但餐厅仍在公开收购野味,林麝、马麝分泌的麝香也上涨到几千元一两。
外界狂热的打猎潮并未影响到余家华和弟弟余家贵,他们响应国家的政策,承包牦牛养殖。但在秋冬季节巡视牦牛之际,余家华总能看到盗猎者源源不断地进山狩猎,那些家伙带着猎狗和猎枪,背着尼龙绳、钢丝绳,浩浩荡荡地进入山里。人数最多的时候,一年竟达1000多人!盗猎者每人占据一个山头,在草丛等隐蔽处安放密密麻麻的绳套,等上十天半月,就可以收获猎物,因此,每年都有上 千只动物惨遭厄运。
一个狩猎者曾经告诉余氏兄弟,他一个季度就猎到42只马麝、15只斑羚。被捕到的马麝被狩猎者割掉麝香、剥去毛皮,肉则被分食,血淋淋的解剖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更严重的是,传统猎人所用的麻绳套十几天就会腐烂,但盗猎者用的尼龙绳、钢丝绳却不会。当猎人收获满满离开后,这些绳套就被留在森林中,日益增多的绳套,成为野生动物永远的噩梦。到了90年代中期,九顶山的金钱豹、云豹、青麂等已经绝迹。
渐渐地,绳套也难以再猎到动物,很多盗猎者不甘心空手而归,竟然堂而皇之地放火烧山、追赶动物。几十亩、上百亩的树林和草坪在大火中熊熊燃烧,遍地都回荡着动物的哀嚎声,那一刻,对盗猎者的强烈愤恨,涌上余家华的心头。
当时,盗猎者疯狂的举动并未引起当地政府的注意,负责动物保护和林业工作的政府人员,习惯在办公室接访,却极少实地调研,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在了大熊猫保护上。
从 1995年起,余家华就带着家人踏上了漫漫护山路。最初,余氏兄弟主动向进山的猎人宣传中国
巡山小组定期巡山。很快,协会就吸引了三四十人,其中还包括余家华的老母亲。但实际上,巡山的重任仅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能够承担,余家华则充当着主力角色。
护山之初,余氏兄弟借用放牧的空隙,四处拆绳套。当协会成立后,余家华就带领成员巡山,清理钢丝、绳索等捕猎工具,在山上,他们也时常发现许多动物的骸骨。十多年来,他们在九顶山北坡一带,已经拆掉至少10万个绳套。
一大堆生锈的钢丝绳被他们运回家,更多的则就地掩埋,为避免盗猎分子发现绳套后重复使用,他们会在掩埋点盖上一些树叶、杂草作为伪装。
盗猎者安放捕兽工具和进行捕猎活动的区域,一般在海拔3000米以上野生动物活跃的地方,余家华也把巡山的范围从海拔3000米扩延至4989米的主峰。
每次巡山,余家华和队员都要在山里待上十几天,所以他们必须带足干粮。余家华总会背上铁锅、玉米面、腌菜和腊肉,还带一件烂棉衣、一只打火机和一把砍柴刀。一行人在雪地里艰难跋涉,积雪已没过膝盖,当最后一缕阳光被群山淹没,九顶山上的云雾也逐渐暗去,他们仍在海拔4000米的残雪和枯草之间,窸窸窣窣地攀爬着。
复。余家华在看巡山队员们拍的照片时,发现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他对照《中国野外鸟类手册》仔细查验,确定这些鸟是长尾地鸠、红胸朱雀和金灵雀。余家华颇感欣慰,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它们能安全地待在这里了。”
余家华18岁的孙子余彪说:“小时候上山看不到什么东西,现在动物多得多了。前年我从俄日沟走到平水,路上就看到28只斑羚,雪鹑一群一群地飞……前几天,我还看到一头林麝,想走近拍摄,它却受惊跑了。”
虽然保护野生动物已初有成效,但现状却并不乐观。不久前,阿坝州委书记刘作明,亲自安排县委县政府为余家华及其协会拍摄了口述历史专题片《坚守与见证》,作为建州60周年的献礼片之一。余家华也先后获得多项荣誉奖,但政府的认可和所获荣誉,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茶山村的这些传统农户,虽然坚守着最后的人文和自然生态,但他们依然要面对资金这一现实的问题。
“协会最大的困难还是资金问题,物价在上涨,我们每年巡山的开支也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