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其仙人掌开不出玫瑰花
2015年,李鸿其25岁,因为出演《醉·生梦死》中老鼠一角,拿下第52届台湾金马影展最佳新人奖和同年的台北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在早前的采访中他表示并不接受那座奖杯,因为自己还不够好。于是当注目和期待蜂拥而至的时候,他选择了回避,转而考取了哲学研究生,“学习哲学这件事,本来就是在了解人,可以帮助我更好地解析角色和剧本”,他说。
“我和18岁时并没有太大差异”
14岁时,李鸿其家乡的海边搭起了海洋祭音乐节的舞台,低频震颤,鼓声敲进少年心中,埋下了种子。他从学校休学,背离家人的期许。因为要靠打工攒下艺校学费,李鸿其不得不每天早上6点起床到咖啡馆工作,傍晚收工后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到基隆学打鼓和舞蹈,一直到晚上11点钟才能返程。
18岁,李鸿其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他考取了摩托车驾照,他说自己终于不用再麻烦别人载自己去哪里,也不必等公交了,“我能骑一辆摩托车到很远很远, 100公里以外,海边或者山上”。遇到喜欢的电影看过以后还要再买DVD收藏,买很多的CD,李鸿其对艺术品有种执迷。每一年的金马影展他都是一口气买下二三十场的票,那段时间就整天窝在电影院。那款已经停产的iPod播放器里面存着几万首歌,他甚至规定自己某天一定要听某张专辑。他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读取方式扩张着自己的容量,他对新知渴望,也急迫地需要建立自我。对于李鸿其来说,《醉· 生梦死》是人生的一个里程碑“。我挺珍惜那个时候,让我有一个很好的基础,被大家从不认识到认识,但现在讲起来,我觉得挺平淡的。《”醉· 生梦死》的结尾,老鼠在水岸边见到了母亲。母亲把老酒倒入水中,老鼠放生了手中的鱼,某种象征性的释然与和解,与过往,与执念,最终两个人的手也握在了一起。李鸿其对于过往如是。他说这好比人的模样,旁人从15年前的老照片便可以分辨出一个人现在的样子,10年之后也是一样,这大概就是自己意识中的改变“。我的脸上有我的历史。18岁的我跟现在的我就某一种层面上来说是没有太大差异的,因为我18岁在演舞台剧,那时候一直希望可以做出好作品,现在也是一样的愿望。”
“别人邀请了,我就要把它做好”
导演毕赣对李鸿其在《醉· 生梦死》中的表现印象深刻,认为他“可以把如此具有死亡性的人演得很活”。在为《地球最后的夜晚》选角时,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位台湾新演员。此外,李鸿其还接拍了何蔚庭的《幸福城市》、大鹏的《缝纫机乐队》以及根据东野圭吾小说改编的《解忧杂货铺》。前不久,刘杰执导的《宝贝》刚刚杀青。全部都是电影作品。眼下,李鸿其正经历着自己第一次的电视剧拍摄,他有诸多不适,也在这种不适中进行着自我对抗。拍电视剧,李鸿其面对的第一个困难就是体力,“过去拍戏,可能一天拍两场,甚至三天拍一场,现在一天拍八场”。坐在对面,经过十几个小时拍摄的李鸿其前一天只睡了几个小时,但他想做好。从拍电影的模式切换到电视剧的工作模式,李鸿其仍然享受这种从头来过的过程。眼下的戏,电竞主题,集体生活,还有大段大段夹杂着专业名词的独白“。编剧写就一定有它的意义,”李鸿其说。如何更快地适应、进入角色、诠释兄弟情谊?爱好摄影的他,在候场的时候会给大家拍照;背着剧本,突然就被叫去喝酒看球赛,换作以前他大概会拒绝,可现在却选择欣然加入⋯⋯“当他们在我心里面是好兄弟好朋友了,那很多东西就不用再演了。”李鸿其说。他说创作就是一个演员本身该有的东西,现下他只信一个真理: “别人邀请了,我就要把它做好,这是最大的尊重。”
在20岁的尾巴
顾城说:“一个彻底诚实的人是不会面对选择的。”在20岁的末尾,李鸿其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他看清了一件事:“我是一棵仙人掌,不可能忽然变成一朵玫瑰花。我只能让我从前所拥有的东西越来越茁壮,比如热情和倾听能力,却不会突然多出什么东西来,比如爆发力”。但对于即将到来的30岁,他也有自己的方向和计划“。某种意义上是二十几岁你可以犯错,做很多事情还是有被原谅的机会,但28岁就在尾巴了,往后就没办法那么理想主义了”,他对30岁的要求,还包括讲话要更有逻辑以及开始顾虑别人的感受“。下个阶段会变得更沉稳吧。”李鸿其补充道。在表演上,他希望能慢慢尝试导演的工作,将脑中的画面和想法付诸现实。采访结束前,他与我们分享了一个自己写的故事,他的确是花了心思的。他曾经试着把这个故事讲给身边的人听,可没人愿意听,大家都忙着看手机。这个二十几岁的故事,不知道在三十几岁会不会变成真正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