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national Studies

人文交流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

- 邢丽菊

〔提 要〕人文交流是以人为主要­载体的文化沟通和交流­活动,它以增进国家及民众间­的相互理解和信任为基­础,以相互尊重、包容互鉴、创新发展为原则,以塑造良好的国家形象­和奠定坚实的民意基础­为目标,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支柱。当前人文交流面临西方­国家对中国的警惕、新一轮“文明冲突论”、反全球化浪潮以及对象­国现实需求不尽相同等­诸多挑战。因此,中国需加强国际话语权­建设,深入挖掘中华传统文化­优秀资源,积极探索官民并举的对­外交流模式,大力拓展高校的对外人­文交流职能,为全面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作出积极贡献。

〔关 键 词〕人类命运共同体、人文交流、中国外交〔作者简介〕邢丽菊,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复旦大学中外人文交流­研究中心研究员

〔中图分类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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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 ( ) 期

在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体系中,人文交流与政治安全合­作、经济贸易合作一道构成­中国对外政策的三大支­柱。人文交流的核心是以人­为本,关键是平等互鉴,宗旨是合作共赢。加强中外人文交流是夯­实中外关系社会民

意基础、提高中国对外开放水平­的重要途径。[1]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在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过程中,要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加强中外人文交流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人文交流的基本内涵

人文交流是中国外交的­独创性概念,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理念创新。“人文”一词最早源于《周易》:“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中国先贤们将人文置于­与天文同等重要的位置,认为其作用在于“化成天下”。[2]

人文精神,即对人的尊崇和关怀,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精神。中国在历史上出现了众­多的学派和教派,但几乎都是将人本主义­或人文精神放在重要位­置。儒家“内圣外王”重视人的道德修养,体现的是以仁义礼智信­为核心的人文情怀;道家的“形神兼养”“返璞归真”“道法自然”等是对人的健康、生命和生活环境的关注­和关怀;佛家以慈悲为怀,提倡“众生平等”、不杀生以及“因果说”,这些都体现了对生命和­人的关怀。

人文交流包含的内容十­分丰富。从广义上讲,人文交流泛指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涉及一切以人为载体的­各个领域的社会活动。从狭义上讲,人文交流主要指的是文­艺、哲学、政治、经济、教育、新闻及体育等领域的沟­通和互动行为。具体到国家而言,人文交流主要是以人员­交流、文化交流和思想交流为­内容,以国家间民众的互动、互识和互知为目的,相互间思想文化的交汇、碰撞和吸引。

人文交流的活动形式已­经存在很久。中国汉代的张骞在20­00 多年前出使西域,古丝绸之路成为东西方­交流的重要通道。意大利的马可·波罗在700多年前来­到东方,写成闻名于世的游记,向欧洲人展开了东方文­明的多彩画卷。中国明代的郑和率领庞­大船队七下西洋,给所到之处的人民带去­了丝绸、茶叶、瓷器等产品,也进行了广泛的人文交­流,传播了中华文化。印度尼西亚的港口城市­三宝垄建有一座宏伟的­三宝庙,其中供奉着郑和船队遗­留的不少物品。由于郑和信仰伊斯兰教,他还向东南亚人介绍了­伊斯兰教。类似例子很多,正因此才出现人类历史­上丰富多彩的文化交流­现象。

关于人文交流对外交关­系的影响,西方学者有大量的研究。美国学者洛弗尔指出,人是在一定的文化氛围­中成长的,受到其风俗习惯、价值观和信仰的熏陶……在每个国家,统治政策和外交政策的­制定都是在某种特定文­化

背景中产生的。[1]美国一些学者把文化实­力概括为“软实力”,与以军事、经济和科技力量为标志­的“硬实力”相对比。在他们看来,单靠硬实力无法解决许­多深层次的矛盾,因为许多情况下需要依­靠吸引力而非威逼或利­诱的手段来达到目标。美国学者约瑟夫·奈指出,软实力主要由文化、政治价值观和外交政策­三个要素组成,它不仅包括塑造人们喜­好的能力,更重要的是

吸引人心的能力。[2]尽管他提出软实力论旨­在维护美国的世界霸权,但这一理论为解读后冷­战时期国际力量的变化­提供了新的视角。

人文交流包含公共外交­活动,但又远远超出公共外交­活动的范畴。就内涵而言,公共外交主要以提供信­息为渠道,以介绍本国国情为主要­内容,以争取外国公众理解本­国政策为目的,往往是一国官方向外国­公众采取的行动。人文交流既有政府之间­的行为,也有政府对民间、民间对民间的行为。就形式而言,公共外交更多是单向传­播或宣介,政府、非政府组织和精英人士­借助各自的领域和国际­交往的舞台,从不同角度去宣传本国­国情或政策。人文交流则是双向或多­向沟通,旨在不同文明或不同制­度国家间形成互动,着力

通过文化的传播、思想的交流和文明的互­鉴来增进相互了解,建立相互信任。人文交流具有渠道广泛、形式多样、反应灵活等特点,突出的是潜移默化的作­用。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多次在讲话­中阐述人文交流的重要­意义,将人文交流提升到服务­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战略高度,指出要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推动各

国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相互信任。[1]中国政府于 2017年发布了《关于加强和改进中外人­文交流工作的若干意见》,为开展并深入做好人文­交流工作制定了具体的­行动指南。意见指出,人文交流要以促进中外­民心相通和文明互鉴为­宗旨,坚持以人为本、平等互鉴、开放包容、机制示范、多方参与、改

革创新等原则,并将其融入国家对外交­往的各个领域。[2]中国倡导的人文交流以­增进国家及民众间的相­互理解和信任为基础,以相互性、平等性、包容性为原则,以塑造良好的国家形象­和奠定坚实的民意基础­为目标,是现代国际关系的重要­推动力之一。人文交流是人与人之间­沟通情感和心灵的桥梁、国与国之间加深理解与­信任的纽带。与其他对外交流

[3]方式相比,人文交流更具有基础性、广泛性、先导性和持久性的特征。 近年来,中国已经与俄罗斯、美国、英国、欧盟、法国、印尼、南非、德国和印度等

建立了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2019年年内还将启­动中日高级别人文交流­磋商

机制。[4]在这些机制的推动下,各种形式的人文交流活­动丰富多彩。现有的公共外交、民间外交、文化外交、软实力等概念均难以界­定人文交流的内涵,因为这些概念未能从本­质上抓住当代中国外交­对传统国际关系

的超越、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所具­有的创新性以及中国人­民对国际关系的独特认­知。[1]随着中国综合国力迅速­提升,当前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方面,国际社会迫切希望加强­与中国的交往和合作,了解中国文化哲学及中­国人的思维观念,进一步分享中国发展给­世界带来的巨大红利。另一方面,由于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和国情民意缺乏全面了­解,再加之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等差异,外部世界一些人对中国­不乏误解、疑虑、偏见,甚至敌视。这就亟需大力开展对外­人文交流活动,通过多种渠道、多种层次、多种形式的互动交流,争取并赢得世界对中国­的理解和信赖。

二、人文交流的意义与原则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外交思想的核心­理念。无论对中国的和平发展,还是对世界的繁荣进步,这一理念都具有重要意­义。它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站在人类发展的战略高­度,体现了中国人民着眼于­维护人类长远利

益的远见卓识。[2]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被正式写入《中国共产党章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而且被写入联合国大会、安理会、人权理事会等重要决议,已经成为凝聚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的国际公共­产品,对国际关系的走向及人­类社会的发展具有重要­而深远的影响。加强中外人文交流,既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途径,也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支柱。

人文交流是促进政治互­信的基础。政治互信指一国政府或­民众对另一国的政治体­制、发展道路、政策取向、价值观念等有基本的理­解或明显的认同,

是国家之间构筑长期合­作关系的重要条件。[3]政治互信建立在持续相­互了解、增信释疑的过程中。人文交流的特点就在于­通过一系列内容丰富、形式多样

的沟通来收获感化人心­的力量,达到“感而遂通”的效果。1971年中美之间

的“乒乓外交”打开了隔绝22年之久­的中美交往的大门,进而开启了中美关系 40余年不平凡的历史。大力开展人文交流,有助于更好地展示本国­的真实面貌和国民的精­神风貌,让其他国家民众更好地­了解本国的历史文化和­体制观念。缺乏这样的深层互动了­解,不能相互理解并欣赏对­方的道路选择,政治互信就无从谈起。

人文交流是深化经贸合­作的保障。经贸合作与人文交流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经济全球化成为大势所­趋,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更­为迅速,这不仅要求人们熟悉对­象国的贸易、投资、环保、人员流动等法律政策,而且要深入了解对象国­的发展需求、消费模式、文化理念等。随着经济全球化和社会­信息化的发展,人们的经营、消费理念越来越个性化,这种个性化与每个人的­知识结构、兴趣爱好、价值观念都有密切关系。只有通过广泛的人文交­流,才能更好地抓住经贸合­作的机会。人文交流带动的文化产­业发展也可以为经贸合­作带来巨大的收益,文化、教育、体育、旅游、卫生等领域已经成为日­益重要的新兴产业。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先后与沿线国家签­署了一系列教科文卫合­作协议,人文交流与经贸合作的­相互推动作用更加突出。

人文交流是推进民心相­通的桥梁。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国家间的关系归根结底­是人与人的关系。人是文明交流互鉴最好­的载体,

深化人文交流互鉴是消­除隔阂、促进民心相通的重要途­径。[1]国家软实力最关键的是­要塑造吸引人心的能力,主要通过以情动人和以­理服人等相对温和

的方式来赢得人心。[2]人文交流以民众互动、互知为出发点,通过喜闻乐见的形式来­动员更多的行为主体参­与其中,通过面对面的交流和沟­通来感知对方的思想,进而可能影响到政府决­策并对国家间关系产生­重要影响。当前中

国所倡导的人文交流机­制大都涵盖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体育、妇女、青年、地方交流等领域,高层互访和民间交流齐­头并进,这对促进文明交流互鉴、塑造良好国家形象并增­强软实力建设至关重要。

在政治安全、经贸合作两轮驱动的基­础上,进一步发挥好人文交流­的国际关系稳定器、务实合作推进器、人民友谊催化器之独特­的支柱作用,形成

三足鼎立的支撑结构,将会使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基础更加牢固,[1]从而使得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道路更加行稳­致远。大体而言,人文交流的基本原则应­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一是平等尊重。每一种文明都有自己扎­根生长的土壤,凝聚着一个国家、

一个民族的非凡智慧和­精神追求,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2]文明虽有差异,但不应“唯我独尊”,而应平等共存。“履不必同,期于适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文明标准,任何一种文明都不应该­用自己的尺度来衡量他­者,任何试图用强制性手段­来解决文明差异的做法­都无异于削足适履,都会给世界文明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承认文明的平等性而予­以尊重,这才是文明交流互鉴的­基础。尊重文明就意味着,尊重文明产生的土壤及­其独特性,尊重文明创造的主体及­其思维方式,尊重文明在历史上所发­挥的独特作用,尊重文明在现在和将来­产生影响的合理性和持­续性。更重要的是,尊重文明的多样性,深刻认识到每一种文明­都是世界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尤其要克服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发展模式等差异带来的­交流障碍。

二是包容互鉴。每一种文明都是一个国­家或民族美的结晶,彰显着创造之美。不同文明没有高低贵贱­优劣之分。面对不同文明的优秀成­果,要有“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胸襟。针对不同文明的差异,法国汉学家朱利安提出­了“间距”和“之间”的概念,主张用“间距”打开空间,让不同的文明面对面,

从相互的注视中发现、认识和欣赏对方。[1]中华文明自古以来就蕴­含着和谐共生的文明交­往特质,中华文化的“和”包含和平、包容、开明、开放等多重内容,它要求既肯定事物的多­样性,又包容事物的差异性,并将不同的事物融合到­一个和合体中。因为差异性是事物生长­的前提,多样性的调和是万

物生生不息的基本条件。[2]“智者求同,愚者求异”,追求不同文明的和谐发­展是中华民族悠久的文­化传统。

三是创新发展。人文交流既要继承本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又要与时俱进推陈出新。世界文明发展的规律告­诉人们:任何一种文明都要与时­偕行,

不断吸纳时代精华。[3]古希腊的神庙建筑离不­开古巴比伦、古埃及等文明的启迪;公元8世纪开始的阿拉­伯“百年翻译运动”融合了古希腊、罗马和印度的文化,为西欧文艺复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风靡一时的韩流文化正­是在其传统音乐舞蹈的­基础上融合了西方的说­唱表演,再加以现代化的流行包­装和演绎而成为韩国重­要的文化产品。新时代的人文交流既要­挖掘本国珍贵的历史资­源,又要吸收他国不同的文­明;既要对自身传统文化加­以维护和继承,又要对其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既要避免传统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遗失,又要运用现代的高科技­创新手段来激发活力,实现传统文化“走出去”之传播方式的创新,增添文明发展的动力。

三、新形势下人文交流面临­的挑战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为­构建全球化背景下的新­型国际关系指明了方向,为建设人类社会的美好­未来提供了中国方案。但是,当前国际关系的现实是,少数国家奉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认为其文化、文明优于其他民族,将自

[1] [ 法 ]朱利安:《间距与之间》,卓立、林志明译,五南出版社,2013年,第 5559页。

[2] 邢丽菊:“新时期中国外交思想的­传统文化内涵”,《国际问题研究》2015年第3期,第 105-106 页。

[3] “习近平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全文)”。

身利益凌驾于他国利益­之上,而不是本着相互尊重、平等协商、合作共赢的原则进行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总体来看,当前中外人文交流主要­面临以下几大挑战。

(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中国的警惕二战以后,美国为维护其霸权地位,以遏制共产主义扩张为­借口,发起针对包括中国在内­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冷战。尽管中美关系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因共同反­对苏联扩张主义而缓和,但美国出于意识形态考­虑,分化、西化中国的企图一直存­在。这种企图在新世纪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大幅提­升而加强。随着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各种形式的“中国威胁论”沉渣泛起, “锐实力”论便是其中之一。该论调对近年来中国在­维护现有国际秩序、提升国家形象与国际影­响力等方面所做的努力­横加指责,反映了西方国家一直以­来对中国发展所持有的­警惕态度,也是他们受中国迅速崛­起这一现实因素激发的­心态失衡的表现。

受此影响,中国在国际社会塑造国­家形象、提升国际影响力的正当­行为

都被视为渗透与破坏。2014年以来,美国接连关闭中国在美­设立的“孔子学

院”。2015年瑞典也关闭­欧洲第一所孔子学院,认为其有传播意识形态、限制学术自由的嫌疑。与此同时,美西方国家还借助其对­国际媒体的掌控能力,对中国展开各种抹黑和­诋毁,损害中国国际形象,破坏中国与西方国家乃­至其他发展中国家人文­交流的氛围。(二)新一轮“文明冲突论”的兴起

20 世纪 90年代,美国学者亨廷顿曾预言,冷战后国际冲突的根源­不再

是经济因素,文明的冲突将会支配全­球政治。[1]这种“文明冲突论”在冷战后成为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推行文化霸­权主义的理论依据。长期以来,西方国家主张西方文明­的优越性,不断向广大发展中国家­输出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甚至是意识形­态,试图将世界纳入其文明­体系之中。“文明冲突论”的特

[1] [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等译,新华出版社,

1998 年,第 63-65 页。

点是把文明差异的影响­扩大化,认为文明差异是引发国­际冲突的深层原因。这是一种为美国霸权主­义寻找新依据的理论,对世界秩序的重建危害­极大。这一论点错误的根源在­于用西方排他性、对抗性、集团性的思维来看待中­国

以及当今世界。[1]

2019 年 4月,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主­任斯金纳表示,美苏冷战是“西方家庭内部的斗争”,而中美冲突则是“前所未有的、真正不同文明和不同意

识形态的斗争”,[2]掀起了新一股“文明冲突论”。在中美贸易摩擦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斯金纳的观点一出即引­发国际社会的轩然大波。值得注意的是,斯金纳的观点并非个例,美国众议院前议长金里­奇认为美中冲突是长期­的“文明冲突”。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的团­队声称,在美中对抗中,若美国不为价值

观而战,美国就无法取得上风。[3]美国政客鼓吹的“文明冲突论”,实际上是“中国威胁论”的另一种表达。特朗普政府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阻挠或限­制中美人文交流活动,如收紧从事高科技或敏­感研究的中国学者及留­学生签证;阻挠中国人文社科学者­赴美调研或交流;强化对孔子学院的监管­和调查;强化对有中国背景的华­文媒

体及传媒机构的监视;强化对中国企业的技术­监督或投资审查等。[4]美国政府及一些人出于­对中国崛起的担忧,不惜煽动“文明冲突论”,其对中美两国之间正常­人文交流构成障碍,也为美国的追随者制造­了恶劣的范例。(三)反全球化思潮严重泛滥­全球化在促进全球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也导致一些国家经济发­展失衡、社会贫富差距拉大、全球性问题蔓延等消极­后果,由此引发反全球化思潮。

[1] 田德文:“文明冲突论错在哪里”,人民论坛网,2019年 7 月 31 日,KWWS ZZZ UPOW FRP FQ VKWPO。(上网时间:2019 年 8 月 1日)

[2] -RHO *HKUNH ³6WDWH 'HSDUWPHQW 3UHSDULQJ IRU &ODVK RI &LYLOL]DWLRQV ZLWK &KLQD ´ Washington Examiner $SULO KWWSV ZZZ ZDVKLQJWRQ­H[DPLQHU FRP SROLF\ GHIHQVH QDWLRQDO VHFXULW\ VWDWH GHSDUWPHQW SUHSDULQJ IRU FODVK RI FLYLOL]DWLRQV ZLWK FKLQD.(上网时间:2019 年 8 月 1日)

[3] “蓬佩奥对华新策略开打‘文明战’”,星岛环球网,2019年 5 月 3 日,KWWS QHZV VWQQ FF JXRML VKWPO。(上网时间:2019 年 8 月 1日)

[4] 韦宗友:“美国对华人文交流的看­法及政策变化探析”,《美国研究》2019年第3期,第 60-79 页。

反全球化思潮包含严重­的排外、封闭、不宽容、盲目自大等情绪,往往受到短视政治人物­的操弄,这导致民粹主义思潮急­剧上升。近年来,英国公投退出欧盟、特朗普赢得美国大选并­接连推出一系列鼓吹“美国优先”的政策、意大利民粹主义政党上­台等政治事件的背后都­有民粹主义的影子。

民粹主义不仅对西方国­家内部造成了冲击,也给世界政治和全球秩­序带来了严重影响。随着全球化进程负面效­应不断凸显和民粹主义­在全球的兴起,世界更趋分裂,合作面临的挑战增多。这无疑给国家间正常的­人文交流增添了障碍,无法让更多民众进行互­动交流,更无法使他们感受到彼­此间思想文化的碰撞和­共鸣。[1]

(四)对象国现实需求不同发­展是人类社会共同面对­的全球性问题。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经济不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稳定增长,各种社会问题就可能集­中爆发。经济全球化并没有消除­世界范围内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世界各国由于历史、地缘政治等各种原因,发展水平存在巨大差异,因而其对人文交流的期­待和需求不尽相同。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而­言,它们希望更多借鉴中国­在经济建设和治国理政­方面的宝贵经验,并分享中国的经济发展­红利。而对西方国家而言,其与中国开展人文交流,除了了解中国外,更希望影响中国,向中国传输其价值理念。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也导致相关国家对人文­交流的投入和热情。一些国家虽积极性高涨,但囿于人力、物力、财力等因素制约,对开展人文交流的需求­并不迫切。特别是还有些沿线国家­处于社会结构和经济发­展的调整转型期,属于“战略不稳定弧”,它们的首要任务是发展­国内经济并平衡国内政­治矛盾,对人文交流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与这些国家开展人文交­流也面临诸多消极或不­确定的制约因素。

[1] [美]克莱斯·瑞恩:《异中求同:人的自我完善》,张沛、张源译,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1 年,第 24 页。

四、深化中外人文交流的思­考

人文交流已经成为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三大支柱之一。如何扎实推进并着力加­强中外人文交流,更好地服务于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是中国外交面临的新的­重大课题。中国应充分总结以往的­经验教训,从内外两方面做起,排除干扰,化解偏见,增进互信,推动人文交流的持续发­展。

第一,要进一步加强自身治国­理政的能力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进入新时代,中华民族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飞跃­性发展。在前进的道路上,我们要对内完善并加强­自身治国理政的有效做­法,全面提高国家综合治理­能力,大力健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法治建设,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我们切实把自身的­事情办好,那些对中国的发展道路、发展理念和发展模式的­疑虑和偏见就会不攻自­破。

第二,要进一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资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最突出的优势,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和中华民族精神家园­的丰厚资源。和谐仁爱、海纳百川、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等传统文化的­核心要义直到今天仍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传统文化是在古代农耕­文明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难免受到当时的时代条­件、经济水平、政治制度、认知水平等因素制约,因此要进行有鉴别性的­对待,要以自我革新的勇气大­胆创新。在当今世界文化竞争激­烈且多元发展的大环境­下,我们应当以传承为根基,以创新为要务,以交流为手段,勇于剔除传统文化中陈­腐落后的内容,努力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要深入研究中华文化如­何紧跟时代发展的步伐,如何既体现本国利益关­切又体现对世界共同发­展的人文关怀。要全面推动具有悠久历­史积淀的中华文化走向­世界,同时又要积极吸收各国­优秀的文化资源为我所­用,从多领域、深层次、全方位来加强文化沟通­和交流,进一步丰富中华传统文­化的时代内涵。

第三,要进一步构建对外人文­交流的话语体系。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过­程中,要加强对外国历史、宗教、政治等问题的研究,着力打造国际化的话

语体系,努力实现本土化与国际­化相统一。在传播内容上要接地气,既突出中国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也不回避中国社会发展­面临的诸多难题和挑战;既积极展示历史上中国­各个不同发展阶段的不­同成果,也要以引人入胜、富有鲜明特点的手法宣­介当代中国的面貌。在传播渠道上,既要充分发挥中国国内­的媒体力量,也要积极借助国外媒体­资源的传播优势,加强国内外媒体的有效­合作,实现多种媒体立体传播­的效果。要大力加强文化教育、新闻传媒、法律公关等领域国际化、复合型人才建设,提高中国对外人文交流­传播者的综合素质。

第四,要进一步重视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中华文明包含极其丰富­的历史文化素材,但我们尚未形成一整套­具有非凡国际影响力的­文化创意产品。国家要进一步研究制定­与国际社会相接轨的文­化产业发展政策,构建多元渠道来整合中­央及地方的传统文化资­源,为中华文化走向世界提­供更好的政策、资金及平台等综合支持。文化产品要在保留传统­特色的基础上吸收国际­社会的最新成果,实现民族性与世界性的­有机统一。同时要根据对象国的实­际需求来量身定做,真正做到目标明确,扣人心弦。要积极运用信息时代的­多媒体以及高科技手段,大力提升文化产品的科­技含量、产品质量以及品牌形象,努力增强在国际舞台的­综合竞争力和影响力。

第五,要进一步探索官民并举­的人文交流模式。人文交流的核心在于从­根本上促进民心相通,这就需要全方位、深层次、多渠道来加强沟通和交­流,需要广泛动员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经济快速增长推动­社会多元化发展,各种民间社团机构应运­而生并日益活跃。不仅如此,中国公民对于开放的意­义和中国融入世界必要­性的认识空前提高,对于自身参

[1]与中外人文交流的态度­也是热情高涨。 2018年中国公民出­境旅游人次近1.5亿,每一个走出去的中国公­民都是中国文化的传播­者和中国形象的代言人,他们身上所承载的人文­交流的作用不容忽视。这就需要我们加大力度­探索对外交往中官民并­举、齐头并进的模式,鼓励民间力量发挥更大­的建设性作用。[1] 俞新天:“论新时代中国民间外交”,《国际问题研究》2017年第6期,第 44 页。

与官方相比,民间机构具有政治敏感­度低、组织形式灵活、持久力度强等多重便利­条件,能更好地发挥人民的力­量进行深入而广泛的交­流。以中日关系为例,虽然两国的政治关系时­常因历史问题陷入僵局,但中日民间友好组织交­流一直为两国关系的正­常化发展注入绵绵持久­的力量,为增进两国人民的友谊­作出积极贡献。为了更好地开展民间交­流,官方应在政策、制度等层面广泛动员民­间机构参与的积极性,并从资金层面给予大力­支持并提供便利。民间力量要在官方的引­导下,积极发挥自己的专业所­长,通过多元渠道来实现资­源的统合利用,同时要深入了解对象国­的风土人情,在平等尊重的基础上做­到互学互鉴,切不可傲慢自大。在对外交流的过程中,公民个人要提高素质修­养,自觉维护国家形象,积极推动区域或城市间­人文交流,通过广泛而深入的交流­互动来消除国际社会对­中国的误解或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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