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玠譜寫亞洲藝術史
眾所周知香港乃國際金融大都會,事事以金錢掛帥是平常事,近年更流行一句說話:「藝術的事,你懂甚麼?」那種帶嘲諷的語調,簡直與「文化沙漠」完美呼應。當人人以為「搞藝術」等於「沒飯開」之際,有位女性竟然為亞洲當代藝術的歷史著急。畢業後一股勁創立了亞洲藝術文獻庫( AAA),期望將散亂的藝術史料一一收錄。而這一急,便是18 年了, AAA已成為了現今最有價值的藝術文獻庫藏之一。而這位女性的名字,叫做徐文玠( Claire Hsu)。
這18年的努力,讓 Claire 勇奪今年 Montblanc 藝術贊助人大獎。「我接獲消息那刻,人在孟加拉參與達卡藝術峰會。開幕當晚我獲邀出席晚宴,碰巧就坐在 Montblanc 藝術贊助人大獎的兩位男士旁邊。互相介紹後,他們再確認我是否亞洲藝術文獻庫的Claire Hsu,然後便禁不住將好消息率先告訴了我,那時獎項正式文件還未寄出,突如其來的獲獎消息實在太驚喜了。」
銅臭中的青苗
「獲獎是一種肯定。始終在香港這個商業社會,從事藝術工作,而且都是非牟利的,未必能引起整個社會關注,而Montblanc 這個獎項,是對所有為文獻庫努力的員工最大支持。雖然獎項是頒給我的,但這絕對不只是我的功勞,是對機構裡上上下下員工的認可。」
Montblanc 藝術贊助人大獎1992年便已成立,每年都會透過獎項表揚對當代文化推廣有重要貢獻的藝術贊助人。而且Montblanc近年更將焦點由獨立或個人藝術贊助人,發展至藝術機構,表彰他們對藝術架構的成就與無私奉獻,積極推動令藝術文化的接觸層面更廣闊,而這正是 Claire 正在做的工作。
實驗藝術界的啟發
以為能對藝術如此矢志不渝,必定從小以藝術為夢想。非也,雖然 Claire以英語為母語,但她的中學生涯是在香港度過的。她指
在香港的教育制度裡,接觸到藝術的機會實在不多,所以小時候的她,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從事藝術。「我總是有機會去看藝術展覽,卻從來沒想過在藝術範疇裡工作是甚麼回事。直到1993 年時,當時17歲的我搬到北京居住,偶然間發現了圓明園藝術區,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中國的藝術已發展得如此多元,藝術區裡充滿實驗性質的創作,更教我看得目瞪口呆。」
熟知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都知道圓明園藝術區曾是眾多重要藝術家的聚腳地,當然也知道這區在 1994 年被拆掉的事。Claire 很慶幸自己於藝術村還存在的時期到訪過。有幸浸淫在眾多重要藝術作品之中,即使只是一夜,影響已夠深遠。「當時村裡的藝術家如張洹、馬六明、蒼鑫、朱冥等,他們志趣相投,而且常常交流意見,將藝術創作原有的重重框架一一打破,那種令人讚嘆的實驗性藝術,讓觀者透過作品了解社會現狀的藝術,觸發了我潛藏內心的藝術追求。就如導火線吧,我想我對藝術的興趣早已存在,只是那一次見聞讓我更肯定自己對藝術的興趣。」Claire 指,來自藝術家們那股龐大的能量,不只讓她對中國藝術面貌改觀,更在當時只得 17歲的她心中,埋下了投身藝術的種子。
隨後的日子, Claire沒有直接投身藝術,而是到了英國倫敦大學 SOAS修讀國語及中國歷史。看似與藝術遠離了,卻在大學二年級時,她又回到了北京。「直至完成文學士課程後,我開始想了解更多有關藝術的事,於是碩士課程,我選擇了中國藝術歷史,亦在學習的過程中,我發現自己對當代中國、以及 當代藝術的興趣更濃厚。」那時 Claire 一股勁去了找教授商量,希望能以當代的角度,理解中國傳統藝術,並以之為碩士畢業論文題材,結果當然得到教授的首肯。
只是在撰寫論文時, Claire 發現了另一個難題。「中國藝術一直都被視為是過去的事,我發現校園裡最齊全的藝術圖書館,有關當代藝術的記載竟然都以 20 世紀為限,20世紀後的資料少得可憐。」就在此時, Claire有機會於漢雅軒實習,更認識了畫廊的創辦人、「中國當代藝術之父」張頌仁先生。「那時我才知道,亞洲當代藝術是如此的充滿生氣,然而卻從來沒有人想過要有系統地記錄其發展,於是在畢業後,我便決定要回港著手成立文獻庫。」
由被動到主動
就這樣,2000 年回港後, Claire 與張頌仁先生一同創辦了亞洲藝術文獻庫,眼光更不止於中國藝術。由零開始,默默地在背後為亞洲當代藝術歷史擔起重要而艱巨的庫存工作。18年間,兩位為文獻庫的發展矢志不移,走遍亞洲各國搜集資料,至今已令文獻庫成為全世界最具價值的亞洲藝術公共資源之一。「多得來自全球對亞洲當代藝術的熱心人士,我們文獻庫中有85%的館藏都是他們捐出的。而隨著科技發展,我們更將文獻數碼化並上載至我們的網頁供公眾免費查閱。近年,我們的定位亦有調整,除了較被動地整理與提供資料外,更希望藉此擔當一個更積極的角色,以文獻庫的空間促進更多與公眾的交流對話,催生創新思維及批判式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