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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希望之地 ——抗战后期美军观察组眼­中的延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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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延安中学,一片现代化的建筑包围­之中,有8孔古朴的窑洞,窑洞由条石砌成,已经略显残破。但在上世纪40年代,这里却是延安军民为欢­迎美军观察组专门修建­的“豪华住所”。

1944年下半年,美军观察组共18人分­两批先后抵达延安。这个正式名称为“美军中缅印战区驻延安­观察组”的代表团,由美国军官、外交官、医生和专业技术人员组­成,是“美国同中共领导之间正­式接触的开始”。

在这次接触之前,美国人对延安的印象是­矛盾的,一边是斯诺等西方进步­记者报道中的“红色延安”,一边是国民党政府对外­宣传的“反动延安”。真实的延安究竟是什么­样?经过与延安军民900­多天的近距离接触,观察组成员最终看到了­一个孕育着中国希望的­圣地。

太阳照耀的地方194­4年7月22日上午,重庆雾气弥漫,天色灰暗,一如往常地炎热潮湿。一架美军C-47运输机从重庆九龙­坡机场起飞,越过四川盆地和大巴山,直奔黄土高坡上的小城——延安。与运输机一同飞行的,还有三架护航的战斗机。

这架神秘的运输机上搭­载了9名美国人。除飞行员外,包括美国陆军上校包瑞­德、美驻华使馆二等秘书谢­伟思、美国陆军步兵部队和战­略情报局约翰•高林上尉等8人,他们身份各异,却共同隶属于一个

新成立的小组——美军中缅印战区驻延安­观察组。

派遣一个军事观察组进­驻中共领导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延安,美国人早在1943年­就有了这个大胆的设想。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出于对日作战的总­体考虑,迫切需要中国战场拖住­更多日军兵力,因此一直从经济和军事­上援助蒋介石的国

民党政府。然而,扶蒋抗日的美国对蒋介­石和他的军队并不满意,尤其是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约瑟夫•史迪威。

史迪威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参加过一战,多次任美国驻华武官,曾被《时代》周刊称为“一位真正的老中国通”。1942年3月,史迪威第五次来华,担任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兼中缅印战区美军司

令。这位性格粗犷、心直口快的“中国通”,与蒋介石的关系几乎从­一照面就不大融洽。第一次缅甸战役失败后,两人关系进一步恶化,蒋介石抱怨失败全在史­迪威不听指挥,而史迪威则向罗斯福告­状,打不赢是因为“花生米”——花生米是美国俚语,特指野心大而能力差的­人,史迪威在日记里就直接­用“花生米”指代蒋介石。

对蒋不满的史迪威等美­国人很快注意到了中国­的另一支力量,这就是活跃在敌后根据­地的中国共产党抗日武­装。

从1942年6月开始,史迪威的政治顾问、美国驻华使馆二等秘书­约翰•戴维斯就曾多次访问当­时在重庆的周恩来。1943年初,戴维斯第一次同史迪威­讨论了派遣一个观察团­前往陕北的话题,史迪威当时表现得颇感­兴趣,无奈眼前要处理的事务­繁杂,一时耽搁了。1943年6月24日,戴维斯将这个建议落在­了纸面上,他写了一份长达10页­的备忘录递交给史迪威,同时将一份副本送到了­美国国务院。可惜,国务院没有什么回音。

半年后的1944年1­月15日,戴维斯在一份简短而措­辞激烈的备忘录中,再次强调了派遣观察团­前往边区的必要性。他写道,自从1938年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艾文斯•卡尔

森上尉访问延安后,还没有一个美 “我接到通知,要我在5月初回到桂国­观察家访问过中共根据­地,关于 林,恢复在Z部队的职务,不要再中共活动的所有­信息都是二手的, 过问使团。”显然,国民政府所谓“中国共产党曾多次暗示­欢迎我们派 的“同意”,仅仅是口头上的同遣军­事观察组去,但是随着形势的 意,在具体行动上仍然是不­停拖

延。

但蒋介石并没能拖延太­久, 1944年6月,罗斯福又派副总统华莱­士访华,议题之一就是与蒋介石­磋商派遣军事观察组考­察事宜。华莱士与蒋介石会面时,罗斯福再次发电报明确­表示,他在派遣观察组问题上­持赞成态度。最终,在美国的巨大压力下,蒋介石不得不同意让步。

作为由中缅印战区派驻­的使团,美军原本对使团的称呼­是“美军代表团”或者“中缅印战区美军观察团”,却遭到了蒋介石的激烈­反对,他认为称其为“团”规格太高,提议将其改名为“视察组”。

府保持着政治控制的或­有政府军队 “视察组”的名称传到延安,毛泽

驻扎的地区中选择。”国民政府保持政治控制­或驻扎军队的地区,当然不包括中共的根据­地。

罗斯福没有就此罢休,先后于3月9日和22­日再次给蒋介石发电报。为给蒋介石施压,史迪威还推迟了将中国­军校学员送往美国受训­的时间。种种压力下,蒋介石不得不做出些姿­态,表示原则上同意。

后来被史迪威选为美军­观察组团长的包瑞德就­在这时接到了赴重庆的­命令,他得知自己可能是这个­观察团的领导者,顿时充满了干劲儿。可包瑞德的满腔热情很­快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在回忆录中写道:

“与重庆另一世界”

美军观察组第一批成员­很快来到了太阳照耀的­延安。1944年7月22日­中午11时30分左右,晴空万里,包瑞德等8名观察组成­员乘坐的飞机降落在延­安机场。

说是机场,其实只是一条相对平整­的临时跑道,地面并没有任何导航设­备,飞机驾驶员钱皮恩能依­靠的,只有山顶上矗立的黄色­宝塔和黄土高坡上热情­欢迎的人群。简陋的机场上,钱皮恩操纵着飞机稳稳­地着陆了。不料,就在飞机要离开跑道停­下来为后面的护航战斗­机

让道时,“砰”的一声巨响,飞机突然向左一歪,停了下来,周边顿时尘土飞扬。包瑞德和钱皮恩跳下飞­机一看,发现飞机的左轮陷入了­一个无人留意的旧坟坑­里,飞机与地面相撞,左边的螺旋桨和机头被­撞坏了,螺旋桨像方向失控的尖­锐刀片,一下子切入了飞机的驾­驶员舱位。如果不是螺旋桨切入飞­机的刹那,钱皮恩正在俯身关掉发­动机,他很可能就要因此丧命­了。

此前,接到美军观察组即将到­延安的消息后,毛泽东就极其重视。延安许久没有飞机往来,延安

军民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平整了废弃许久的机­场跑道。毛泽东还专门把懂航空­的同志请到自己的窑洞­里,研究美军飞机的安全着­陆问题。随后,他在7月4日亲自草拟­了一份电报,详细介绍了机场的长度、宽度和走向等情况,由林伯渠和董必武向美­方转达。

准备工作如此细致,竟然还是出现了意外,欢迎人群陷入了一阵混­乱。但很快,观察组成员依次走下飞­机时,就看到了恢复镇静的周­恩来、朱德、叶剑英、彭德怀等中共领导人。周恩来上前握住团长包­瑞德的手,坦诚地说:“组长,一位英雄负了伤,我认为您的飞机是一位­英雄。很幸运,另一位英雄也就是您自­己没有受伤。毛主席要我向您转达,他对您的安全到达表示­慰问。”52岁的团长包瑞德上­校在中国生活多年,能讲一口地道的老北京­话,他引用了《论语》中的一句话回答道:“伤人乎?不问马。”一场紧张的意外就这样­化为了轻松的笑谈。

当天下午,观察组的成员被安排进­窑洞住宿,而延安军民迅速开始修­整机场跑道。观察组成员很快发现,中午还在飞机旁迎接他­们的八路军总参谋长叶­剑英,竟然也在整修机场的劳­动人群中。美国人几乎惊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官,在重庆,就算是营长或连长,也不会这样和士兵百姓­们一起干粗活。受到感染的美国人挽起­袖子,和中国人一起劳动起来。

这一幕被观察组成员约­翰•高

林用相机记录了下来,而这仅仅是他们看到的­延安新鲜生活的开始。

由于飞机受伤,本来计划随后就到的第­二批观察组成员,直到8月7日才抵达延­安。前后抵达的18名观察­组成员被安排入住在延­安北门外的几孔窑洞,窑洞由条石砌成,洞内地面铺上了灰砖,外面还设有木柱组成的­走廊,用当时担任观察组翻译­的凌青的话来说,“是当年全延安最豪华的­窑洞宾馆”。但美国人开始仍不适应,在他们看来,窑洞只是“凹进陡峭山坡约15英­尺深的浅洞”,室内摆设“像斯巴达人一样简朴,一张粗糙的桌子,一两把简易木椅,每人一张台架床(即把木板放在木架上),一个搪瓷洗脸盆架和一­个毛巾架,没有地毯。”房间内外根本没有什么­水管,厕所被安排在与住房距­离比较适当的地方,这还是特意为外宾们建­造的。

开始时观察组成员不会­生炉子,常常是炉子还没点着,整个窑洞里浓烟弥漫。观察组的医生卡斯伯格­不得不警告观察组成员,不要在烧炭时关闭门窗,他不止一次将包瑞德等­人从烟雾中拯救出来,令人哭笑不得。但是开着门窗,又会有苍蝇、蚊子、蜈蚣甚至老鼠跑进窑洞。

物质条件无疑是艰苦的,好在,观察组成员非常清楚,“我们就没有打算在这里­过舒适的生活”。并且,对于观察组的衣食住行,中共领导人无微不至地­一一过问。有一次,观察组成员换洗衣服

后问是否有熨斗,当时中共领导人穿的都­是粗布做的宽大衣裳,上面还三三两两打着补­丁,熨斗是极为罕见的,但杨尚昆还是让人给他­们找了一个烧木炭的老­式熨斗。

为了照顾美国人的饮食­习惯,中央办公厅特意调来了­学过西餐的厨师。李耀宇就是这个时候被­安排到延安的,他曾回忆说,为了给美国人改善伙食,他“把一只汽油桶改造成烤­炉,烤起了羊肉和整鸡。延安无鸭,我们就用烤鸭和脆皮鸡­的混合工艺,烤出皮脆肉嫩、纯香四溢的‘延安鸡’。大厨把猪肉剁碎,加入调料,放入烤炉,烤成外脆里嫩、味道鲜美的碎肉饼。‘延安鸡’和烤肉饼餐餐都被美军­官兵吃得一干二净。”

尽管生活相当简朴,但延安军民所呈现出来­的精神面貌,还是给观察组成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十年后的1970年,包瑞德在回忆录中这样­陈述他对中共的印象:“在重庆,我们所到之处都能看见­警察和卫兵;在延安,我所见到的任何地方,包括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都没有一个卫兵。在毛泽东朴素简陋的住­处前面,即或有什么人在站岗,这对于一个偶然的过路­人来说,也是不显眼的……如果什么人打算暗杀毛­泽东,在我看来似乎是非常简­单的,但事后逃脱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观察组成员对国民党区­域有一个共同的印象,“征兵当局用绳子将壮丁­捆成一串”,但在延安,这种被捆着去当兵的人,包瑞德从未

见到过。他还回忆说:“在华服役期间,我有好几次看见国民党­的军官其中包括一位两­星将军抽打士兵的耳光,这种情形我在共产党区­从未见过。”

观察组的另一名成员约­翰•高林则对随时出现在街­头漫步的中共领导人印­象深刻,他写道:“领导人轻松地在他们的­人民当中走来走去,并且经常和邀请他们的­人一起跳舞。”“士兵和军官在轻松的同­志式友爱气氛中,相互谈天和开玩笑。在集会上不安排座次,在讨论中,毛和所有其他人都简单­地被称作‘同志’。”

这一切,让包瑞德不由得发出感­叹:“在我们这些人看起来,倒似乎是共产党控制区­的自由要更多一些。”而谢伟思则在他来到延­安的第一份报告中这样­写道:“延安民众官吏打成一片,路无乞丐,家鲜赤贫,服装朴素,男女平等,妇女不穿高跟鞋,亦无口红……民主模范自修、自觉、自评,与重庆另一世界。”

窑洞里话天下

谢伟思后来成为了迪克­西使团的灵魂人物。他出生在成都的一个美­国传教士家庭。谢伟思的父母在那里创­建了基督教青年会,为中国的现代化奔走。当时的爱国青年们渴望­中国的现代化,纷纷报名参加,青年时的陈毅也曾在那­里学习英文。三十多年后,陈毅和谢伟思的手在延­安握到了一起,每次提起谢伟思,陈毅总是笑着说,这是我老师的娃。

在中共欢迎迪克西使团­的晚宴上,谢伟思第一次零距离接­触毛泽东。大多数使团成员对毛泽­东的湘潭口音听不懂,谢伟思却如鱼得水,做起了翻译。谢伟思就坐在毛泽东身­边。席间,毛泽东抛出了一个试探­性的问题:“依你看,美国国务院是否能在延­安设立一个领事馆?”

谢伟思犹豫许久,说:“这有一些实际困难,这个地方的美国人为数­太少了。”

毛泽东说:“我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在打败日本人之­后,美军观察组会立即撤离­延安,那就是国民党进攻和打­内战的最危险时候。”毛泽东接着又说,“据我所知,你们能获得允许来到这­里是很不容易的。”

谢伟思说:“我有许多问题想

在你有空的时候和你探­讨,虽然没有一个算得上是­公事。”

毛泽东会意地笑了笑:“待你们安顿好以后,我们会有充分的时间交­换意见,先认识认识。”

8月23日,毛泽东邀请谢伟思到枣­园谈话。这天风清气爽,天高云淡,谈话从下午开始,足足进行了6个小时。

一个中国革命领导人,一个美国驻华二等秘书,一个湖南湘潭口音,一个四川成都方言,从国共关系,到抗日形势,两人聊得不亦乐乎。谢伟思曾总结道,“毛泽东很坦率,直截了当又开诚布公”, “他说话妙趣横生,引经据典,一针见血,出人不意”,“他并不会垄断会谈,毫无‘强加于人’之意”。

7月28日的晚宴接触­和8月23日

的枣园长谈,让谢伟思感慨颇多。10月10日,他再次与毛泽东谈国共­关系;10月12日,与周恩来谈中国国内形­势;次年3月13日,与毛泽东谈中美关系;4月1日,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和董必武谈中共最­新立场和路线。

在简朴的窑洞里,谢伟思就着微弱的煤油­灯,写下自己亲眼所见的延­安。从1944年7月到1­0月,4个月时间里,谢伟思写下51份政治­报告,1945年2月至4月­又写下26份报告。

那一时期,迪克西使团和外国记者­团对中共领导人充满了­好奇,随时随地都能找他们谈­话和聊天,不拘形式。在美国人眼里,中共领导人性格各不相­同,但都充满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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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国际友人林迈可与观察­组成员共进晚餐。毛泽东、朱德与美军观察组成员­在延安。
国际友人林迈可与观察­组成员共进晚餐。毛泽东、朱德与美军观察组成员­在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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