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 SHUO ,“HUANG HE BU QING , WO SI BU MING MU !”
他说,“黄河不清,我死不瞑目!”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孕育了五千年璀璨的中华文明。但黄河也给我们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历史记载,由于黄河含沙量大,黄河下游发生决口泛滥1500多次,重要改道26次。1887年洪水泛滥造成200多万人死亡,1931年约300万人丧生……经过多年的治理,黄河的含沙量已经大幅下降。2017年9月,新华社《瞭望》新闻周刊发表了一则报道:在非汛期,黄河80%以上的河段是清的。据5月实测数据显示,黄河含沙量不超过0.8公斤每立方米。这条新闻背后,是水土保持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朱显谟60多年的心血和执着的成果。
“当一名科学农民”
1915年12月4日,朱显谟出生于江苏省崇明县海桥乡三光镇,由于自小同母亲从事田间劳作,他深感农民工作辛苦。农耕方式古老,效率低下,初中时,他便萌生了将来学习农业技术,用科学改变农村落后的生产力的想法。高中毕业时,他毅然选择了国立中央大学农学院,决心投身农业科学,“将来当一名科学农民”。1936年,朱显谟进入国立中央大学农学院农业化学系学习土地肥料专业。大学毕业后,前往重庆的中央地质调查所土壤研究室工作,开始了他为之付出一生的土壤研究。当时的土壤研究室主任是侯光炯,我国著名的土壤学家,农业土壤学奠基人之一,他也是朱显谟土壤研究之路的启蒙老师。“土壤研究工作不能只从文献中寻找问题、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中进行试验研究,而应走向野外,广泛开展实地土壤调查”,“一定要做到边行走、边观察、边记录、边
思考”,侯光炯的言传身教深深影响了朱显谟的治学之路。他有一个梦,叫“黄河清”江西红壤的研究工作为朱显谟的土壤研究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40—1948年间,他不但得良师相辅,更培养了注重调查实践,不迷信、不盲从的学术品格。20世纪40 年代末,他提出中国南方红壤是岩石古环境长期作用的结果的观点,这一观点虽然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使其成为众矢之的,但经过多年论证在学界已经得到广泛认同。这种实事求是的学术品格更在其今后治理黄土、黄河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008年,93岁的朱显谟对媒体直陈心愿:“黄河不清,我死不瞑目!”回首过往,朱显谟为黄河付出太多,贡献太大。1947年,朱显谟首次参与黄泛区调查,提出了“注意沙土的利用并防治风蚀”等建议,开始了他治理黄河、黄土的漫漫六十年。1959年,为了支援大西北建设,朱显谟毅然告别了生活和工作条件优越的南京,举家来到陕西杨陵,彻底扎根黄土高原,在中国科学院西北生物土壤研究所主持长江流域土壤侵蚀调查及区划工作。他的门生李玉山说,当时杨陵条件特别差,买面粉都要提前拿着旧面粉袋去才能买上,朱显谟却举家迁至,“这种精神真的很不容易”。根据多年的研究经验,朱显谟认为治黄问题实质上是黄土高原的土地合理利用问题,于是他考察了黄土高原的沟沟坎坎20多遍,三次跨越昆仑,两度入疆,长期风餐露
宿,却乐此不疲。他集中研究了土壤侵蚀分类和侵蚀区划两个关键问题,提出一系
列创新性见解和研究成果,成为黄土高原土壤侵蚀研究的奠基人和引路人。
“黄土高原国土整治28字方略”
长期、深入的调查研究使朱显谟认识到:黄土高原严重水土流失造成了长期以来‘广种薄收,薄收更广种’,下游河堤‘越加越高,越高越险,越险越加’‘河床愈高,断流上溯愈快,历时更长’的恶性循环。上世纪50年代,子午岭——黄土高原上的一块森林草坡进入了朱显谟的视野。子午岭处陕甘交界、黄土高原腹地,由于大量开垦、驻军以及频繁的人类活动,明代以后,子午岭水土流失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但自清同治年间,随着人为活动减少,子午岭的次生林逐渐自发性恢复了。朱显谟将子午岭看作黄土高原治理的样本,以及“黄河水清”的重要突破点。他在子午岭连家砭建立了一个野外试验点,深入研究了子午岭没有形成水土流失的内在机制。20世纪80年代初,朱显谟积40余年黄土高原土壤侵蚀规律与水土保持、国土整治等科学研究成果和结合群众的实践经验,提出了“全部降水就地入渗拦蓄,米粮下川上塬、林果下沟上岔、草灌上坡下坬”的“黄土高原国土整治28字方略”。也就是,应该把生物手段和工程手段结合起来,积极改善土壤,增加期保蓄水分、抵抗侵蚀的能
力。这一理念后来成为治理黄河泥沙含量的重要手段,也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重视和肯定。从此,黄河治理的道路清晰起来了,有了目标和方向。朱显谟也因此被称为“黄土高原土壤研究的奠基者”、“黄河清之梦的执着追逐者”。除此之外,朱显谟还先后撰写发表了200余篇学术论文,著有《塿土》《中国黄土高原土地资源》《黄土高原土壤与农业》等专著。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其弟子刘宝元、王斌科、白占国、武春龙、陈霁巍等,也都投身水土保持和黄河治理的研究,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取得了突出的成就,成为我国黄土黄沙治理的中坚力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土壤何尝不是如此?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贡献已经远远超出了学术,直接作用于人民的生命安全与国计民生。2012年,刘宝元把黄河含沙量从每年十几亿吨减到2、3亿吨的成果汇报给老师时,已经90多岁,叫不出人名的朱显谟清晰地回答: “黄河水‘清’了,我就能放心走了啊。” 2017年,这位心系黄河,为黄河奉献半世的科学家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