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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陶县基干团名誉团长—程树勋(中间)等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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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了,两天也过去了,那边袁兴林毫发未损,这边基干大队也不放人。到第三天的时候,范力全撑不住了,主动给程树勋捎信说,当晚8时要在县城他自­己的指挥部与程举行秘­密谈判。“这小子一定是以为我不­敢进城,想出的又一诡计……”程树勋同潘凤举、何舟商议,末了,他果断决定:按时赴约。潘凤举、何舟连声阻拦,说这段时间把范力全“修理”得够呛,担心他狗急跳墙,做出对程树勋安全不利­的举动。“时间紧迫,只能如此了。虽说咱刚打了他个伏击,敌人非常恨我们,但另一方面,他们也非常怕我们。再说,我们手下还扣着他们一­班太太,料他们不至于把我怎么­样。万一发生意外,也算我对得起被敌人抓­去的同志了!就这样办吧,你们不要再说什么了。”程树勋坚定地说。潘凤举、何舟见程树勋已经下定­决心,只好都点头同意了。程树勋生于1889年,是定陶县大刘楼村人,出身贫寒,性格倔强。青年时期揭竿绿林,闯荡江湖,杀富济贫,深得民望。因受当地劣绅及歹徒陷­害,他曾被捕入狱。在狱中,他结识了同被关押的中­共地下党员郑尔拙,受其启发影响,思想觉悟有了很大提高。1938年5月14日,日军侵占菏泽城,全城被杀者2000余­人。5月15日,日军侵入定陶等县,国民党定陶县长姚崇礼­随即弃城而走,程

树勋逃了出来。回到家乡的程树勋年,定曹抗日游击大队改名­为定陶心怀民族义愤、国恨家仇,响应中县抗日游击大队)与定陶抗日县政共团结­抗战的号召,很快在定陶西府直辖的­县大队,合并为定陶县基南一带­组织起一支几十人的抗­日武干大队,程树勋担任大队长,县委装。书记杨用信兼政委。1938年底,程树勋率部加入了多年­来,程树勋坚持依靠群王道­平领导的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众,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率部同并任司务长,主管部队军需及后日、伪军巧妙周旋,端炮楼,除汉勤。不久,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改­奸,常常搞得敌人晕头转向、损兵编为八路军一一五­师陇海支队,他折将,而他领导下的抗日队伍­却越任支队参谋。战越强,日渐壮大,由最初的几十1939­年春,程树勋受组织委派, 人扩大到500多人。回定陶组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地多年刀口舔­血的军旅生涯,使方抗日武装。7月,他在城西力本程树勋磨­砺出胆大心细又干脆果­断屯村成立了定曹抗日­游击大队,并的作风,虽多次身处险境,最后均担任大队长。有惊无险,全身而退。潘凤举、何不久,程树勋率部参加了鲁西­舟深知他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因南地委所在地的“红三村”保卫此才没有继续阻止­他进城。战,他们机智灵活地打击敌­人,并这天午饭后,程树勋就开始乔利用旧­关系,动摇、分化、瓦解敌装打扮,只见他身着黑洋布长袍,人,减轻了“红三村”的压力,为手拿罗汉珠文明棍,戴着金丝圆框“红三村”保卫战取得最后胜利做­出眼镜、白色凉纱礼帽,一眼望去,了重要贡献。活脱脱一个地方乡绅。1944年3月,根据对敌斗争的然后,他骑上一头小黑毛驴,需要和鲁西南军分区指­示,程树勋带着一名化装成­随从的警卫员就出领导­的定陶县抗日游击大队(1943发了。行前,他根据事前研究的预

案,让通信员通知一中队中­队长孔令芹晚上带人到­定陶西城门外去接应。孔令芹听到通信员传来­的命令,心中大惊。因为他知道,程树勋在鲁西南八县里­名气很大,许多人都认识他,早在担任定曹游击大队­大队长时,他就在敌人那里挂了号,敌人曾多次悬赏重金抓­捕他,这次几乎单枪匹马进城,不是要“自投罗网”吗?他越想越怕,连忙骑快马去追。在东李庄村西,孔令芹最终追上了程树­勋他们,并一再请求程树勋回去。程树勋再一次简要说了­这次“单刀赴会”的意义,孔令芹仍然不听,拦在了他们前面。最后,程树勋只好板起脸来,严肃地说:“这是组织决定的,闪开!”孔令芹无可奈何地让出­道来,望着程树勋远去的背影,眼中霎时充满了泪水……

“太太门”事件以我方取得完胜落­幕

晚8时许,夜幕完全笼罩住了定陶­城。冷冷清清的伪军大队部­外,忽然走来两个人,一个一身乡绅打扮,另一个是他的随从。两人径直走向伪军值守­的门岗,随从模样的人对其中一­个无精打采的伪军喝道:“快去告诉你们范队长,他老家的亲戚来了。”这两个人,正是程树勋他们。此时此刻,范力全正颓然地仰

坐在椅子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的燕子窝发呆。这几天,他的心情坏透了,运往菏泽的10万公斤­小麦被程树勋的基干大­队在仿山全部截了去,损兵折将不说,自己的小老婆和其他1­0个弟兄的家眷也都做­了俘虏。那天,驻定陶日军小队长斋藤­连抽了他十几个嘴巴子,把他的嘴角都打出了血。回到大队部,丢了老婆的伪军军官也­一起向他发难,说讨不回老婆,他们就撂下枪杆子走人。无奈之下,他赶紧让手下的何队长­连夜去给程树勋“下书”,同时放出风去,说八路军抢了他们的女­人。何队长无功而返后,他又在次日一大早玩了­软硬两手,软的是请城内多名士绅­再去找程树勋,请求程树勋赶快放人。不料程附带了一个条件,让他把这段时间抓来的­共产党干部全部放了,可这些“共党要犯”在斋藤那儿都有名单,岂是他能说放就放的。硬的是吩咐手下人到处­抓捕共产党干部,抓到后就扬言要活埋,想以此威逼程树勋放人。怎奈,人家不吃这一套,软的更软,硬的更硬,撂给他的那句话,令他心惊肉跳了大半天。这段时间,那班军官弟兄一天到晚­向他要老婆,搞得他焦头烂额。最后,他又想到这样一个主意:假意约请程树勋进城谈­判,来个当面锣对面鼓。他估计程树勋不会进城,这样对他手下的那帮弟­兄也好有个交代。随着门岗的一声禀报,他一下明白了来人是谁,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没想到程树勋真的进了­城,并且敢闯他的指挥部。事已至此,不见也不行了,范力全只好硬着头皮说:“有……请!”并对门岗喝道,“我们谈点家事,站好岗,不要放任何人进来,不然老子毙了你们两个!”不大一会儿,程树勋两人昂首挺胸走­了进来。范力全过去曾在驻鲁西­南的国民党军队里待过,国共合作抗战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见过程树勋。今天见程树勋虽然身处­险境,仍是气度不凡,丝毫不见惧色,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挑­起了大拇指。宾主落座,简单寒暄几句后,范力全首先发难:“贵军太不仗义了吧,竟然扣押了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娘儿们……” “要说无辜之人,当今中国真是太多了!”程树勋气愤地反驳道,“我们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分守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却遭到日本侵略者的烧­杀掠夺,无辜被残害的何止千千­万万,他们有什么罪?我们的妇女姐妹,在自己的家里被日本人­和你们这些‘二鬼子’侮辱、摧残,她们有什么过?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华儿­女,在自己的家门口奋勇抗­击侵略者,却被你们逮捕关押甚至­拷打杀害,他们又有什么错?更为可气的是,有些人明明祖祖辈辈都­是中国人,却吃里爬外,帮助侵略者残害自己的­同胞。至于你们的那些太太们,也都在直接或间接地

做着助纣为虐的事情,我们已经查实,有几名太太曾多次给你­们和日本人搜集、传送过情报,让我们蒙受了重大损失,她们怎么能说是无辜的­呢?” “我……我们……不过是混口饭吃。”范力全立刻涨红了脸。“混口饭吃就可以抛弃民­族气节和做人底线了吗?这样做同禽兽何异!”程树勋义正词严地驳斥­道。“好啊,你竟敢辱骂我,我立刻让你去见阎王!”范力全被说到了痛处,虚张声势地掏出手枪。“你可以杀了我们……不过,我们的人会在你的‘善恶录’‘红黑榜’上记上大大的一笔,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程树勋面不改色。范力全对“善恶录”“红黑榜”并不陌生。他早就听说过,共产党、八路军给每名伪军都记“善恶录”、点“红黑点”,谁做了一件对抗日对人­民有利的事,就给他记个“红点”,谁做了对抗日对人民不­利的事,就给他记个“黑点”,并把事实详细登记造册,记“红点”可以赎罪,记“黑点”要受惩治。他们还在适当时候将登­记结果,通过喊话、到据点张贴公布或信件­投寄本人等方式,及时通知到伪军本人,以争取他们回心向善。对“黑点”多而又不接受警告者,他们则坚决给予打击、镇压。南王店西头岗楼上一个­伪军小队长,经常下乡抢劫,受到多次警告还毫不收­敛,最终被八路军处决。从此以后,不少伪军、汉奸被吓破了胆,不但自己不敢再作恶,还注意约束士兵,以给自己留条后路。见范力全有了一丝犹豫,程树勋继续说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日本侵略者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铁心当汉奸的,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咱们中国有句俗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果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估计神仙也救不了你!” “唉……”范力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握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作为一名伪军高级头目,他对眼前的局势当然很­清楚。进入1944年,国际国内反法西斯战争­形势发生重大变化。苏联红军在取得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重大胜利­之后,开始战略大反攻;英、美也于6月在法国诺曼­底登陆,德国法西斯已处在崩溃­边缘;日本在太平洋和东南亚­战场是节节败退,不断从中国占领区抽兵­前去增援,驻定陶日军已越来越少。与此同时,定陶抗日军民配合正规­部队开展了强大的军事­和政治攻势,上半年共歼灭日伪军6­00余人,解放了黄店、东王店、张楼等村镇,清除日伪据点12处,日伪军只能蜷缩在县城­等几个大据点内苟延残­喘,广大农村已成为共产党­八路军的天下。“另外,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们对你们的那些太太­们照顾得非常好,说我们抢女人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那些帮助日本人干了坏­事的太太,经过我们的挽救教育,已经认识到错误,我们决定不再追究,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她们全部释

放。不过……”程树勋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是不是要我把关押你们­的人也都放了?这我可做不了主!”范力全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相信你自会有办法,应该不用我来教你!给你3天期限。”说完,程树勋和警卫员扭头就­走,范力全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张了又张,到底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又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晚10时许,程树勋他们顺利出了西­门,与前来接应的孔令芹等­30多名指战员会合,很快消失在夜幕中……到第三天晚上,程树勋终于听到一个等­待已久的好消息——范力全不仅将丁区长、抗联主任李丕奇和县委­司务长袁兴林等25名­共产党干部全部释放,还派人将他们送到了城­西抗日根据地。原来,范力全在新近抓获的土­匪和罪犯中,找了一些长相与这些共­产党干部有几分相像的­人,背着日本人来了个“移花接木”……次日,在向县委和抗日县政府­的领导请示过后,县基干大队将那11名­伪军官太太全部释放,并将她们送到县城附近,交给了悄悄出城迎接的­伪军。而这些伪军官太太们感­念抗日根据地军民对她­们的照顾和教育,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是­中国的希望所在,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师、文明之师,回去后大都不再帮助日­伪军做事,有的还督促丈夫反正,走向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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