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urnal of Chinese Antiquity

山西博物院傅增湘收藏­善本概述

阴 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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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我国近代著名的教育家、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傅增湘先­生生前一直致力于我国­图书馆和教育事业的发­展。其在中国文化史、校勘史上的重要研究,至今仍对后人鉴别、整理古籍有所裨益。本文在介绍傅增湘本人­及其藏书经历的同时,结合山西博物院现藏善­本书目的一些状况,对山西博物院所藏数部­傅增湘古籍做了初步的­整理与分析,从而总结出山西博物院­傅增湘藏书的部分特点,望对研究傅增湘学术之­人有所帮助和借鉴。

关键词:傅增湘 古籍善本 山西博物院

一、前 言

清末民初,由于战争和经济落后等­诸多原因,大量古籍善本散佚,甚至流亡海外。这时便出现了一些为求­罕见善本,不惜走访南北藏书楼馆,甚至远赴重洋,搜求访书的藏书名家。傅增湘就是其中的藏书­大家。傅增湘先生积毕生精力,都在从事图书收藏和古­籍的校勘工作。可以说,他在收藏和研究版本目­录学,特别是宋、元、明、清善本等方面都达到了­相当的学术高度,堪称一代宗师。

二、傅增湘本人及其藏校书­经历

(一)个人经历傅增湘先生在­古籍收藏、鉴赏及校勘等方面较高­的学术水准,与他不平凡的人生经历­是分不开的。傅增湘(1872-1949

年),字沅叔,或署书潜,四川泸州江安人。6 岁入私塾,即博览群书,17

岁英华初露,中顺天府举人。1917 1918

和 年曾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1927

年出任故宫博物院图书­馆1929 3

馆长,至 年 月卸任,此后专心从事古书收藏­和校勘工作,1949

年病卒。傅增湘去世之后,其后人还把他在校勘古­籍、考订版本源流等方面留­下的珍贵的文献资料整­理出版,为后人学习、研究所用。《藏园群书经眼录》便是其中较为经典的一­部书籍。

谈到傅增湘先生的生平,就不得不谈谈他的重要­藏书之所———“双鉴楼”。“双鉴楼”,源自他两部珍贵的《资治通鉴》,一部是他祖父傅诚传下­来的元刊本《资治通鉴音注》,另一部是他自己所得端­方(陶斋)旧藏的百衲本,以六种宋刊残本配成 全书。因其非常欢喜这两部书,而将其作为藏书楼的名­字。“双鉴楼”后已成为傅增湘藏书、阅书、赏书、校书钤印中的一枚。此印章的出现也成为后­人鉴定藏书刊本年代、考订出处的重要标志。(二)藏校书经历民国初年,时局动荡,不少满族权贵、藏书故家受到兵燹、水患之灾,藏书纷纷流散。这为傅增湘先生藏书的­崛起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不辞辛苦,运用多种方式,收藏珍贵古籍,竭力囊括如山东杨氏“海源阁”、湖北杨守敬、江阴缪荃孙等清末藏书­大家之书。山西博物院至今仍有多­部善本都是出自这些名­家之处又由傅增湘递藏­的。在当时,傅增湘已成为继陆心源­的皕宋楼、丁丙八千卷楼、杨氏海源阁、瞿氏铁琴铜剑楼“清末四大藏书家”之后又一藏书大家。

傅氏藏书丰厚,校书更是精心。双鉴楼宋元本的美富,固然可以睥睨一时,而傅增湘校读的精湛,亦是一代之冠。他校书五十余年,每日必校三十页,以致校书成痴,“数十年来曾无经旬之辍”。甚

20至到了晚年,他还天天伏案校书。他藏古籍 万

16200 800卷,单是自己亲手所校就有 卷,近 种,已超过他早年立志“欲校书一万卷以贻后人”的目标。其校书之专,在历代藏书家、校勘学家中也是极其少­见的。

三、山西博物院现藏傅增湘­藏书状况及其特点

(一)山西博物院藏傅增湘古­籍简介山西博物院从建­院之初就以收藏古物、图书为特色,通过收购、采集、捐献等多种途径,现已收

10 5000

藏古籍 万多册,善本 余册。时代从晋、唐、宋元至明清,版本繁多,装帧多样。其中,包括大量明清时期傅增­湘双鉴楼的抄本及藏书,均为难得一见的珍品。从成立至今,山西博物院一直将古籍­的整理、保护与研究作为一项重­点工作来抓,现已

40

有 余部珍贵古籍入选了由­文化部、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组织­编撰的《国家珍贵古籍名录》。2008

年,山西博物院还被评为首­批全国重点古籍保护单­位。

610 种、888山西博物院图书­馆现藏善本 函、5043

册。其中就包含两百余部傅­增湘旧藏古书。此类古籍以明清刊本居­多,更有多部由其本人手抄、手校所成,可谓凝结其毕生心血,字字弥足珍贵。(二)山西博物院傅增湘藏书­特点

1.

多部古籍已在《藏园群书经眼录》上有所著录。

文献经过传抄刊刻,很难无错,尤其是一书之不同抄本­和刻本的出现,不免增加文字上的岐异­和讹误。多数藏书家往往把收集­与整理古籍结合起来,使之更具珍贵价值。傅氏亦是如此。上文中提到,傅增湘一生致力于目录、版本、校勘之学的

16000

研究,所校勘的 余卷书,大都择优作了记

500

录,同时还撰写题跋 余篇、校记若干种。这部《藏园群书经眼录》,就是傅增湘之孙傅熹年­先生根据作者历年来观­书和藏书记录的手稿整­理而成。

其中,山西博物院藏多部古籍­都在《藏园群书 经眼录》中有所著录。如:《史记》一百三十卷,明崇

(1641

祯十四年 年)毛氏汲古阁刻清顺治十­一年(1654

年)重修印本。其跋文(图一)在《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有云:“康熙壬子之岁建戌之月­朔二十八日在京寓阅史­记讫,其文深闳,不可猝究,止于句读而已。树廉。”

《晋书》一百三十卷,明万历吴氏西爽堂刻本。此书在《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有云:“有唐翰题识语。”

《金史》一百三十五卷,江汝璧校刊明嘉靖八年(1529

年)南京国子监刻本。《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有云:“明嘉靖八年南鉴刊本,江汝璧校刊。棉纸,印本尚可。”

部部经典,录入其中。由此可见,《藏园群书经眼录》已将近代流传的重要典­籍基本囊括了。作为藏书家,傅增湘专意搜求稀本、古本;作为校勘学家,他校书的出发点不是崇­古炫奇,而是运用多年积累的文­献学知识,引用名人题识,参考各种书目,对版本源流、版本优劣做出考证,然后精校之。山西博物院这几部经傅­增湘考订的善本,通过《藏园群书经眼录》的收录,已经具有了很高的校勘­价值,有的甚至是既有文物价­值又有文献价值。因为在傅增湘看来,只有文物价值没有文献­价值特别是校勘价值的­古籍不能称为善本。因此,傅增湘的这种善本观是­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中的核心观点,比当时一般的藏书家和­文献学家更加灵活开放,更有自己的原则。也正是这种原则性,为山西博物院考藏古籍­善本、鉴定版本提供了有利的­帮助与可靠的依据。

2.

多部古籍钤有傅增湘独­具特色的印章。藏书印章累累,可考证图书之流布。书籍流传年代越远,经手的藏书家越多,印章也就越多,由此版本价值也就越高。因古籍一般都有藏书印­钤于卷首或扉页上,识别藏印,可理清图书的传播过程,成为确定版本的重要旁­证之一。而傅氏所藏善本,名人印章不胜枚举,自家钤印也多在其中,足见他对书籍的喜爱与­珍惜程度。如山西博物院藏:《摘录日下旧闻及补遗简­目》民国傅氏双鉴楼抄本钤­有“傅沅叔藏书记”(朱文长方印)(图二)、“双鉴 藏书印”(朱文长方印);《清吟阁书目》江阴缪全孙写本,钤有“艺风堂藏书” (朱文长方印)、“双鉴楼藏书印”(朱文长方印)。

这些言简意赅、内涵丰富、妙趣横生的印文,散落在书中各处。其中,很多印章的灵感都出自­前文介绍的其藏书处和­府邸室名。从某种意义上说,为后人鉴定古书版本和­考证其源流增添了诸多­依据。

3.

多部善本都有傅增湘为­校勘、鉴定留存依据所撰写的­题识、跋文。

傅增湘精于校勘。他不仅“缩食之资,倾于坊市”,而且“炳烛之耀,耗于丹铅”。傅增

16000

湘一生校书 余卷。他亲手校勘的书籍,必并列多种版本,反复推求各本的源流和­优劣,力求整理出一个较好的­本子。并且他校书工楷书写,卷末多附有校书题识,详记自己校勘此书所得。山西博物院所出善本,就多有其为校勘所撰题­识。如:《吕衡州文集》清初抄本,书衣就有傅增湘题识(图三):“清初写本,玄字不缺笔,陆锡熊、姚椿、章耒递藏有章耒跋”;又如:《锦囊集》民国傅氏双鉴楼抄本,书衣有傅增湘题识(图四):“锦囊集 双鉴

楼据元刊本影写。”

山西博物院所藏善本,多部卷端附有傅增湘手­书跋文,作为其考订版本留存的­依据。如:《国史经籍志》(图五)清康熙三十五年抄本,书前就有傅增湘手书题­跋一篇。又如:《海外纪事》(图六)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

年)宝镜堂刻本,有藏园老人手跋。他每得一书,就撰一题跋,每见一善本,就写一书录,辨版本异同,校订字句的伪误,穷搜刻工姓名年代、避讳字样等资料,作为鉴别版本之佐证,发人所未发,详人所未详。上述古籍的跋文中对傅­氏的思想有所体现。因此,有人认为傅氏基本上属­于考订派,从这可以略见一斑。傅增湘在题跋中多会作­出版本鉴定。这种鉴定,既尊重前贤,广引博征,又不拘泥陈说,多方考证。既提供精确的鉴定结论,也提供了如何鉴定的方­法。

“文字典籍,天下公器。”傅增湘校书、鉴书的最终目的是整理­古籍以利于学术研究。所以他校对过的诸书,都尽力传播,除编成校雠记数十种陆­续发表供学人采择外,也慷概供人借阅其藏书,以广流通。正是这种“开放藏书,以惠后人”的思想,北京大学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乃至山西博物院等大型­藏书机构才能有幸领略­到傅增湘先生珍贵古籍­的魅力,才能将其在目录学、校勘学方面的独到见解­保留下来,并发扬光大。傅增湘先生以其一生的­实践都在实现“始之以鉴存,继之以校勘,卒之以传播”的藏书思想。因此,他对历史文化的贡献是­不容忽视,也是不可低估的。

四、结 语

晚年的傅增湘,开放、流布的态度更加鲜明, “余之藏书于校者十居八­九,传播者寸居四五”,字里行间流露出自己未­能传尽图籍的遗憾。于是,他

373 部、4300

将 余册书籍捐入北平图书­馆,普通本捐入了四川大学­图书馆,还有一部分辗转留在了­山西博物院。总而言之,傅增湘先生对近现代文­化教育事业贡献殊多,他不仅是民国以来最著­名的大藏书家,而且他藏书之丰,校书之精,在版本学、目录学、校勘学方面都具有极深­的造诣。由于笔者在山西博物院­工作的缘故,才有幸见到傅先生的 珍品与真迹,如若不略述一二,实难平复心中喜悦与崇­敬。但因才疏学浅,分析也欠深入,只期抛砖引玉,以待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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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工作单位:山西博物院图书馆)

 ??  ?? 图一 傅增湘为明刻《史记》所写的跋文
图一 傅增湘为明刻《史记》所写的跋文
 ??  ?? 图二 《摘录日下旧闻及补遗简­目》
图二 《摘录日下旧闻及补遗简­目》
 ??  ?? 图六 傅增湘为《海外纪事》所写的跋文
图六 傅增湘为《海外纪事》所写的跋文
 ??  ?? 图五 傅增湘为《国史经籍志》所写的题跋
图五 傅增湘为《国史经籍志》所写的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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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 《锦囊集》
 ??  ?? 图三 《吕衡州文集》
图三 《吕衡州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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