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岭南画坛巨擎居巢、居廉艺术风格及其生成和发展探析
阴 邝以明
摘 要：本文通过晚清岭南花鸟画坛巨擎居巢、居廉（时称“二居”）艺术风格生成与成熟的追索，试图对清中期以来，岭南海上贸易所带来的经济、社会等因素所形成的艺术风尚的影响下，以李秉绶为引领的文人群体与中原艺术家之间交流的路径和状况进行梳理与考察，从而揭示岭外文化对岭南绘画的影响以及二者之间的融构，并进一步探讨岭南花鸟画地域风格的审美特点以及社会因素等。
关键词： “二居” 李秉绶 宋孟之间 地域风格
时称“二居”的居巢、居廉为晚清岭南花鸟画
1811—1865坛巨擎。居巢（ 年），字士杰，号梅生、今
1828—1904夕庵主等。居巢的堂弟居廉（ 年），字士刚、古泉，号隔山樵子等。“二居”原籍江苏宝应（今江苏省扬州市宝应县），先世来粤做官，遂落籍广东番禺河南隔山乡（今广州市海珠区）。“二居”花鸟画在“宋孟之间”，即近师“常州画派”宋光宝、孟觐乙，上承清初恽寿平，专意写生，又善于用水，以岭南风物和宋人风骨、元人韵致称著于世，影响殊深。师从居廉的陈树人、高剑父东渡日本，结合居氏画法和外来养料形成“新国画”，并创立了以“折衷中西、融汇古今”艺术主张的“折衷派”（后称“岭南画派”）；而同属居门弟子的容祖椿、张纯初和周朗珊等人亦作为民国初期广东最大的艺术群体——“—广东国画研究会”的核心成员，引领画坛一时之风云。因此，由“二居”延续下来“岭南风物”、“善于用水”、“专事写生”和“宋人风骨元人韵”更成为晚清至民国时期，乃至当下岭南花鸟画坛最为重要的特点，并以成熟的地域风格凸显于近代中国美术史之中。
二
正如“折衷派”的“二高一陈”（高剑父、陈树
20人、高奇峰）的东瀛求学伴随着 世纪初两种政治形态的更替以及广州民主革命、留学思潮的此 起彼伏等因素一样。原籍江苏宝应的“二居”花鸟画取法于常州的宋光宝、孟觐乙，自然不应仅仅归结于族群认同或乡邦情结等主观因素。
清康、乾时期，广东的农业、手工业发展迅速，又因开放海禁，广州一口通商，经济空前繁荣。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汉唐以降，以广州为首的广东地区一直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对外贸易基
1757
地。自乾隆二十二年（ 年）“一口通商”以来，广州更是成为西方人唯一可以前来贸易的中国港口，得海上贸易之先，广东经济日渐繁荣，并由此而带动广东文化的发展。“二居”所居住的广东番
1784—1842禺河南堡近外国市埠，商贾云集。每年大量西方船李秉绶（ 年），字芸甫、佩之，号竹舶集中停泊在黄埔港，广州城外也逐渐形成了以坪、信天翁、环碧主人。原籍江西临川，寓居桂林。十三行商馆为中心的西洋人居住地和主要贸易场其父李宜民在广西营盐业起家，芸甫遂得官工部。所。西洋人对中国的风物充满兴趣，应各类西洋人能诗，工书画，嗜山水并擅兰竹梅石，以白阳山人的需求，许多能工巧匠以自己的技艺生产外销商为宗，旁及青藤、石涛诸大家。兰石专师箨石。兴至品为海外市场服务，由此，外销画家和外销画应运笔落，隽秀清雅，与朱鹤年、汤贻芬等齐名，时有而生。清初“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以“乾嘉十六画人”之谓。居巢《今夕庵读画绝句》称摹古为能事，从学者陈陈相因，逐使中国画坛萎靡其云：“党家豪举陶家韵，复有楼台占好山。一洗画不振、了无生气。而恽南田以写生法出，遂开写生人寒乞气，蛮”笺十万落人间。 [2]清蒋宝龄《墨林今一脉，学者竞相以“生意”为审美依归遂成为画坛话》卷十五《芸甫水部》又称：“家藏故多名绘，然遇主流，其流派孽乳亦渐于广东推开风气。乾隆年间佳本益购之，惟恐或失。所至搜访画士，虚怀咨询，仕宦于粤的檀萃就在他所著的《楚庭稗珠录》中说凡精一艺擅片长者，皆与缔交……（李园）岩壑内道：“今粤中工花卉者甚众，众手居肆，相摩而善，藏，广逾百庙。春时梨花极盛，远近丹青之士咸为以鬻之外蕃，其取利丰，故其艺日进，设色鲜明活” 3]“作图。 [ 临川李氏”为落籍桂林的鼎食望族，李秉润，似得法吴中恽家。 [1]这种“设色鲜明活润””的外绶父李宜民、兄李秉礼、李秉钺、李秉铨、侄李宗销画作与妍丽入世、文质相兼又注重写生的“常州瀚、子李宗桂皆擅诗文书画，并喜交游，好结纳，可画派”艺术作风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数量极其庞谓一门风雅。居巢的父亲居棣华曾官至郁林（今广大的外销画师群体学习“常州画派”画法成为可西玉林）州判，并卒于官，敕授“修职郎”。而居廉的能。另一方面经济的勃兴亦使岭南文士游宦岭外、父亲居少楠平生足迹亦多在广西，历阳朔、桂林、外来文士游宦甚至落籍岭南遂日渐频繁，并产生藤县等地，后客死韶关。得此因缘，居巢、居廉分别
1834了许多的粤中巨室，使他们拥有了丰厚的资金得大约于道光十四年甲午（ 年）、道光二十八年
1848 1856以从事金石、书画的搜购与赏鉴外，还邀请了许多戊申（ 年）赴广西，于咸丰六年丙辰（ 年）岭外著名文士、艺术家来粤交流或传授技艺。在上二人一起从广西归来[4]。他们在此期间曾做可园张述种种因素的影响之下，直接左右了如岭南收藏敬修的幕僚，虽亦曾作短暂的返里，但主要活动于
1791—1850
钜室潘正炜（ 年）、李秉绶等人的收藏广西。清嘉庆以降，榕湖、杉湖两岸建起许多名人目标、艺术品位、绘画题材以及聘请艺术家授艺宅居和私家园林，人文相继。居少楠《居少楠先生的方向。遗稿》有《杉湖倡和诗序》称：“临乎斯湖，湖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