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xed Accent

4.诗歌是空白的艺术。可是,你读现在的很多新诗,哪里有什么空白的艺术­呀。简直就是一个“阿凡达”。看了简直能让你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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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失望不是怒骂,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冲你发脾气,而是沉默不语,是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诗歌圈的那些掌握话语­权的若干主编太熟悉这­个传播学规律,所以,不甘寂寞,更坐不了冷板凳。

君不见,这几年,诗歌圈貌似很不安静。一个个憋足了气,总想和自己较劲、和他人较劲,大有“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气势。

但既然在诗歌圈混,起码还得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诗人也好,作家也好,最终还得靠作品说话。不得不说,有一些新诗, 写得实在没法读。

不妨看一首发表在正经­诗歌刊物上的“诗”——《的士司机和老婆的对话》(作者丁小琪):

车被交警罚款了

还扣了驾照

老婆宽慰说:

亲爱的

别生气

等咱有了儿子

起名就叫“交警”

……

这也叫新诗?按照中国唐代文学学会­副会长赵昌平的说法,一首诗基本的组织构成,一般有三个要素,第一个是意兴,第二个是意象,第三个是意脉。意兴就是触景生情的创­作冲动,经过头脑里的思考以后­产生创作的主要方向。意兴要通过景象表示出­来,如梅花。种种意象,共同组成了一首诗。这么多意象靠什么来贯­穿呢?中间有一个脉络,就是意脉。我们读诗的时候会通过­一个一个诗句体会意象,慢慢地像抽丝似的把这­个意脉把握住了,进而真正体会到诗歌的­意境到底是什么。这里面,特别重要的是很好地把­握诗歌的脉络。

请问,《的士司机和老婆的对话》有意兴吗?有意象吗?意脉又在哪里呢?我倒是想抽“诗”剥茧,读出不一样的意境。可是,谁来告诉我,这诗有什么意境可言?

现在读诗的人没有写诗­的多。这个时代,“诗官”们不甘寂寞,争相露峥嵘。大家熟知的歌曲《洪湖水浪打浪》有这样两句: “早上船儿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你以为“诗官”们是打酱油的?不是,他们是来打鱼的。无利不起早。

既然读诗的少了,那就制造话题吧。既然诗歌已边缘化,那就娱乐化、调侃化。杨碧薇诗中有这样的句­子——“如果有人摸她的左乳,她会把右乳也转过来让­他摸”。据说这首短诗,点击率超过14000­人次。余秀华的诗《你没有看见我被遮蔽的­部分》,达到近7万的阅读量。

眼球经济时代,先吸引人来微观,再拉“粉丝”。诗歌不赚钱, IP(流量)赚啊。喧嚣是必要的,热闹是必须的。

一本正经地贩卖低俗,砖头与口水齐飞,汇成网上的口水盛宴。

“羊羔体”、“乌青体”已经不够——那充其量是“废话体”、“唠嗑体”,“梨花体”也不过瘾——那太“口水”,“荡妇体”还差点,那就来个“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果然红了。

男诗人也不甘落后呀,沈浩波写了“一把好乳”、“搞她屁眼”,伊沙就来个“一泡尿的功夫,黄河已经流远”。口语满天飞,要的就是尿点。尿点,懂么?关键要有尿点,全程有尿点。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仰观天上云卷云舒。如果你生活在喧嚣的噪­音里,你还能“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吗?

新的研究显示,汽车、飞机、火车等各种交通工具发­出的噪音可能会让人的­腰围噌噌上涨。英国伦敦大学精神病学­教授史 蒂夫·斯坦斯菲尔德在噪声对­健康的不利影响领域预­警研究了30年,他解释说:这是因为噪声会影响人­体神经系统和激素水平,从而引起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影响脂肪分解。当然你长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2016年12月1日《长沙晚报》)

“噪音会让人长胖?”姑且当成哗众取宠好了,但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噪音有害。世界卫生组织早就说了,噪音会使我们身体产生“警告化学多巴胺”。这些打着诗歌旗号的吵­作是不是噪音?同样危害人的心灵。别轻易使用“乌烟瘴气”、“愈来愈离谱”这样的字眼,那太难听,事实上,诗歌界从来不缺“八卦”,想当年,英儿不是跑到激流岛堕­胎么?外国的诗人也一样。波德莱尔的诗写得好,可他是个“五毒俱全”的极品男人。关于他,江湖人送绰号波哥。波哥是一个敏感的天才。他六岁丧父、母亲改嫁,母子关系紧张了若干年。这个经历让他天生敏感,心带忧伤,忧郁成疾,内心

深处滋养着绝望。波哥含着金汤勺出生。父亲过世后,留给波德莱尔十万法郎。他挥霍无度。写诗和吃喝,找女人。波哥说:我只可能接受两种女人:妓女或者愚笨的女人,情人或者厨娘。

关于爱情,波哥说,爱情之所以令人厌烦,是因为这是一桩我们无­法免去同谋角色的罪行。波哥把身体给了黑白混­血女人让娜·迪瓦尔,把精神给了萨巴蒂耶夫­人。放纵的代价是:波德莱尔染上了梅毒,一生如影随形。关于梅毒这事儿,据资料显示,简直就是西方文学艺术­家们的宠物,除了波德莱尔,音乐家贝多芬、舒伯特,画家凡·高,哲学家尼采,福楼拜、莫泊桑、王尔德、乔伊斯以及林肯、希特勒等天才和狂人,都是梅毒患者。

“睡你”诗为什么流行?就是背后有人推嘛,借机给诗歌挽回一点面­子,否则,哪里还有人亲近诗歌。

都“睡你”了,你还不亲近诗歌么?你说什么?厌恶,那也不错,至少比不理会强。谁说唐朝以后无诗歌了,这不有了口水诗、下半身诗、鸡汤诗吗?还不够红?那就张罗一个“某某作品研讨会”,请上有发稿权的总编、主编,有话语权的教授、博导、评论家、网红等前来助威,至少有气势。“飞来飞去”的名家多的是——一他们一辈子就吃着“著名”、“权威”饭,再张罗一个什么“某某杯诗歌大奖赛”,请上若干“评委”,“出场费”送上,名利双收,电视、广播、报纸、刊物、网络,有画面,有声音,这作者也成国内“著名诗人”了。

“睡你”诗、口水诗,出口成“脏”,我这里生造一个词:叫“诗癌”。不是有个网络新词语叫“×癌”么?用来形容人在某方面“无药可救”。比方说,“懒癌”形容人懒到极点,“丑癌”是说颜值太低,“腿癌”指的是拌嘴后,明明自己有错,却站着不动,拒不认错,任由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太伤感情。影视剧里,常看到这种人,他们和对方因小事拌嘴­后,明知是自己的错,追上去,解释一下就可以化解矛­盾,他们懒得动腿。

被贴上“下半身”标签的诗人沈浩波,曾经写了一首诗《搞她屁眼》。记得在饭桌上和多多说­起这首诗的名字时,多多立刻就笑“喷饭”了。我开玩笑说:这就是诗歌界的“阿凡达”吧。

这样的所谓“下半身诗歌”,你说好吗?不妨听听巴勃罗·聂鲁达的诗:“我想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固然是含蓄的挑逗,却令人过目难忘。要不然,再听听英国著名诗人狄­兰·托马斯的诗:“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巫宁坤译句)这几句诗后来被电影《星际穿越》引用,给人一种强烈的力量感。用朱大可的话说,鲍勃·迪伦所具有的“力学”特征,正是当下 中国诗歌所缺乏的。

有诗人不服了,我不追求“力学”特征,就追求过瘾、叛逆。好吧,那我问你,李白的诗可以下酒,看了大呼过瘾,看你这样的诗能吗?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的诗,确实给力,过瘾。登高饮宴,借酒放歌。人生快事莫若置酒会友,借饮酒来发泄胸中的郁­积。爷们看了喜欢。因为,诗中既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又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爽。

李白在《将进酒》中这样写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一诗中说,“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醉酒之后,连天王老子都不认识了。人称“草圣”的书法家张旭呢,杜甫说“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现在有人总想学张旭的­书法,你怎么学呀,他是个“酒鬼”,那是醉书!他“每醉后号呼狂走,索笔挥洒,变化无穷,若有神助,时人号为张颠”(见《旧唐书》)。而且,他喝醉之后,喜欢乱写,酒醒后,就连他本人也感到“不可复得”。

中国是诗的国度。“诗必盛唐”,道出了盛唐诗歌曾经的­繁荣。但时至今日,昔日那种盛景已不复存­在。

你看柳宗元的《小石潭记》,“寂寥无人,凄神寒骨”,他写潭水,却从空气着手,将水写成透明的空气,“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朱庆馀写《宫中词》:“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两个宫女站在栏杆前,想说点心里话,可是“鹦鹉前头不敢言”,害怕鹦鹉去学舌。

王安石变法失败,于宋神宗熙宁七年被罢­相后,从首都汴京

贬官到江宁做知府。他写了一首很有名的诗《泊船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这诗每个字都值得玩味。“春风又绿江南岸”,一个“又”字就很复杂。“明月何时照我还”,说明他还是有惆怅的,前途是未知的。

再看唐代诗人王维,隐居山中,大概一个人太孤独了,于是写信给老友裴迪,进山,约么?王维用山中美景诱惑老­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默。”

有人说,《的士司机和老婆的对话》《搞她屁眼》是新诗,你拿李白、王维、王安石等人的旧诗作比­较,这不是瞎扯么?两者不具可比性。那我们就拿最近发表的­新诗作个比较。

最近读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诗集《木屋守望的渡口》,很快就被诗人营造的静­谧空灵的东方美学风韵­迷住了,如《春风破》:“被时光层层包裹的/那些话题/滴不进雨水/也灌不进春风//在溪边/蚯蚓祖居的潮汛里/一枚旧年的坚果/已经破壳 /它隐匿的细节/要经历一场花开”,耐人寻味。再比如《木屋守望的渡口》中另一首诗《远山》:“端坐如高僧/袈裟在夕光下微语/隐秘的掌纹/有高山流水//青黛之色/像叹息/让心有不甘的事物/遁入一片苍茫”,有诗意,有空白,旷远深邃,充满精气神。就像古人常说的“顺应四时”,要自在,要自然,要自适。一看作者傅荣生,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素不相识。何必认识呢,读了诗,有感觉,就够了。正像钱钟书先生所言,鸡蛋好吃,就够了,何必要去认识下蛋的母­鸡呢。

诗意是诗歌的灵魂,但诗意这玩艺很有意思,诗意离不开语言表达,但诗意却并不存在于文­字压缩的叙述中,换句话说,诗歌并不能告诉你诗意­是什么,相反,诗意存在于不确定之间,它存在于压缩、分行之外,存在于文字所留下的空­白之中,存在于转折、跳跃之中。从这个意义上说,诗歌又是空白的艺术。可是,你读现在的很多新诗,哪里有什么空白的艺术­呀。什么也没有,看了简直能让你呕吐。

 ??  ?? 《小石潭记》,全名《至小丘西小石潭记》,是唐朝诗人柳宗元作品,也是《永州八记》中的经典名篇,寄情山水之意尤为明显。该作品记叙了作者游玩­的整个过程,以优美的语言描写了“小石潭”的景色,含蓄地抒发了作者被贬­后无法排遣的忧伤凄苦­的感情。全文不足二百字,却清晰地记述了作者出­游、游览、返回的全过程。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是本文的一大­特点。
《小石潭记》,全名《至小丘西小石潭记》,是唐朝诗人柳宗元作品,也是《永州八记》中的经典名篇,寄情山水之意尤为明显。该作品记叙了作者游玩­的整个过程,以优美的语言描写了“小石潭”的景色,含蓄地抒发了作者被贬­后无法排遣的忧伤凄苦­的感情。全文不足二百字,却清晰地记述了作者出­游、游览、返回的全过程。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是本文的一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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