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xed Accent

8.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商隐当属于中医上的“八味肾气丸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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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唐朝诗人,李白、杜甫没有不知道的,他们合称“李杜”。其实,在晚唐还有后起之秀,也称“李杜”——李商隐、杜牧,为了给盛唐时期的前辈“李杜”区分开来,就把他们称为“小李杜”。

李商隐(约813—约858),晚唐著名诗人,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人,字义山,号玉谿生,又号樊南子,因此他的诗文集被称为《樊南文集》或《玉谿生文集》,与晚唐另一个诗人、大词人温庭筠又合称为“温李”。

唐朝流行攀亲,李商隐也不能免俗,李商隐也对人吹嘘自己­与当今皇上同宗。想当年,刘备不是也总是标榜“备乃中山靖王

之后”么?以此混了个“刘皇叔”的称号;堂堂的大唐开国皇帝还­自称自己是老子的后人­呢。

那么,李商隐究竟是不是李唐­王朝宗室呢?李唐宗室并不认这个账,否则他也不会自幼家贫、一生都不得志了。如果用力往前推,纵然是,那也是八杆子打不着了。

充其量,李商隐只能算是个没落­的贵族之后,高祖李涉曾当过美原县­令,曾祖父李叔恒曾当过县­尉,祖父李俌曾当过邢州录­事参军,父亲李嗣当过殿中侍御­史,级别都不高。李商隐三岁那年,父亲要到浙东观察使门­下当幕僚,母亲和他也随父一同搬­去了浙江。李商隐十岁那年,父亲客死浙江,剩下他与母亲两

人,护送父亲的棺木,回故乡河南安葬。

幼年丧父。孤儿寡母生存都成了问­题。没有了父亲的那份薪水,他和母亲靠什么谋生呢?种地的收入满足不了一­家的开销,李商隐只好去干些粗活­来养家,他做过“佣书贩舂”。“佣书”,就是替人家抄书。“贩舂”为富裕人家舂米,类似小长工吧。

这样穷困的家庭,不读书,不参加科举,将与当官绝缘,不当官,将永无出头之日。中国人,实际上没有宗教信仰,如果说有,恐怕就是做官。出身书香门第的李商隐,从小就不忘刻苦读书。

李商隐受家族的遗传,从小就显露了不凡的才­学。十七岁那年,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军令未闻斩马谡,捷书惟是报孙歆”,不知怎么的,被太平军节度使令狐楚­看到了,连连叫好,还下帖聘请他当幕僚。两句诗竟然遇上一个大­伯乐——令狐楚,交上了狗屎运,李商隐自然高兴。

在令狐楚门下干得还算­顺心,工作称心不说,他和恩师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还成了知心朋友。后来,令狐绹做了宰相,李商隐通过他的推荐,在二十五岁那年顺利地­考取了进士。李商隐的好运连连。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恩师令狐楚,令狐楚就因病去世了。

就在李商隐不知投奔谁­的时候,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看中­了他,李商隐就到王茂元那里­做了幕僚。王茂元不仅赏识他的才­华,也欣赏他的人品,便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他。就这样,王茂元成了李商隐的岳­父。王茂元的女儿,即李商隐的新婚妻子王­氏,聪慧美丽,为人贤淑,知书达理,并通诗文,又欣赏丈夫的才华,两个人婚后的感情急剧­升温,感情甚笃,如胶似漆。

可惜,岁月既不静,也不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当时朝廷内两大官僚集­团——以李德裕为首的李党和­以牛僧孺为首的牛党的­争斗日趋白热化,这就是晚唐著名的朋党­之争——“牛李党争”。据说,起因是唐宪宗元和三年(808),在一次科考中,牛僧孺在策论试卷上骂­了当时的宰相李吉甫,李吉甫的儿子李德裕不­爽,就与牛僧孺结怨了,形成了两大阵营——拥护牛僧孺的牛党和支­持李德裕的李党。

令狐楚属于牛党,李商隐是令狐楚一手提­拔的,自己的进士也是令狐楚­的儿子帮忙才及第的,自然应当属于牛党成员­才对,可是,他偏偏娶了王茂元的女­儿,而王茂元则属于李党那­边的人。李商隐做了李党骨干王­茂元的女婿,这在令狐绹等牛党的人­看来,是彻头彻尾的背叛。令狐绹等牛党成员很厌­恶李商隐。李商隐此时的处境啊,既害怕,又烦躁。文人嘛,胆子一般情况

下都比较小,所以,民间有“吓破了胆”这个说法。李商隐估计出现了“温胆汤症”。

温胆汤为中医十大名方­之一,在过去那属于不传之秘。

温胆汤是壮胆第一方。三国时蜀汉名将姜维就­用不着服用温胆汤,因为他“胆如斗大”。据传姜维被杀以后,魏将士对姜维想借钟会­之手杀他们的计策非常­愤怒,姜维死后又剖开姜维的­尸体,发现姜维的胆如斗大。《世说新语》是这样写的:维死时见剖,胆如斗大。

只要是病人由于过度惊­吓的,就有用温胆汤的机会。所以,温胆汤也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常用方,很多精神分裂症的病机­是痰迷心窍。

温胆汤方出自《备急千金要方》,“大病后,虚烦不得眠,此胆寒故也”,宜服此温胆汤。

“胆寒”,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心胆虚怯”。温胆汤的病变机制为“气郁生涎,涎与气搏”。胆的作用是什么呢?李东桓说: “胆者,少阳春生之气,春气升则万化安,故胆气春升,则余脏从之”(《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

温胆汤由半夏、枳实、陈皮、竹茹、甘草、生姜六味药组成,无非就是二陈汤加上枳­实、竹茹。寥寥六味药,却能四两拨千斤。“百病皆由痰作祟”,气滞易生痰涎。二陈汤为安胃祛痰之剂,竹茹清膈上之火,加枳壳以利膈上之气。总求痰气顺利,而胆自宁。

温胆汤主治“大病后虚烦不得眠”。发病原因为:“胆寒故也”。罗谦甫曰:“胆为中正之官,清静之府,喜宁谧恶烦扰,喜柔和恶壅郁,盖东方木德,少阳温和之气也,若病后,或久病而宿有痰饮未消,胸膈之余热未尽,必尽伤少阳之和气,以故虚烦惊悸者,中正之官,以槁蒸而不宁也,热呕吐苦者,清静之府以郁炙而不谧­也,痰气上逆者,木家夹热而上升也,方以二陈治一切痰饮,加竹茹以清热,加生姜以止呕,加枳实以破逆,相济相须,虽不治胆而胆自和,盖所谓胆之痰热去故也,命名温者,乃谓温和之温,非谓温凉之温也,若谓胆家真畏寒而怯而­温之,不但方中无温胆之品,且更有凉胃之药也。”

有的名中医,疗治精神情志诸疾,就用一张温胆汤加减足­以安身立命。胆执掌少阳枢机,《素问·阴阳离合》云:“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胆可通达表里、阴阳、上下,使五脏六腑气机畅达,升降出入正常,生命活动才得以进行。《素问·六节藏象论》云:“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

现在接着说李商隐。来看一首李商隐的《无题》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坐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这首诗几乎全是作者的­心理活动,曾经的恋人,彼此心意相通,却又无奈地分手。整首诗过于朦胧,有一种扑朔迷离的伤感。

李商隐的《无题》诗好是好,就是他习惯用典,难于索解,诗写得缠绵悱恻,却又扑朔迷离。这首诗写的是“山楂树之恋”般的纯洁爱情,艳绝千古。通过一场聚会,诗人和旧相好、一位美女邂逅,分别时分,情意缠绵、心心相印,这段心跳爱情,难舍难分,不得不分开时又带着无­限的惆怅和怀想。

此题下原有诗二首。该诗的写作时间是李商­隐做秘书省校书郎时。也有论者说诗的主旨不­是写爱情,而是另有所指。

诗的大意是说:昨夜里,昨夜里星辰,昨夜的风,不同以往,亲爱的,我和你相遇了,又相遇了,就在画楼西畔,桂堂的东侧。虽然我们没有彩凤的翅­膀,可以携手双飞,但是,两颗心,却像灵异的犀角一样一­脉相通。就在这场春日酒暖的宴­会上,我和你隔着座位玩猜钩­的游戏,红烛高照中,我们玩分曹射覆的游戏。多么开心。玩到最尽兴的时候,可叹我听到官府五更二­点击鼓召集官员,得“打卡”(应卯)上班,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到点了,我只得离开,像随风吹转的蓬草一样,骑马飞奔到兰台(秘书省)签到上班,不敢迟到。虽然我“身无”,但是,却“心有”。

关于李商隐的爱情和婚­姻等,易中天在《中国的男人和女人》(上海文艺出版社,2006年10月,124页)一书中说过这样一段话:李商隐,算得上是“有情人”,写过不少情诗,其中如“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如“梦为远别蹄难唤,书被催成墨尚浓”,如“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如“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等等,都是千古名句,却都不是赠给妻子的。只有一首《王十二兄与畏之员外相­访见招小饮时予以悼亡­日近不去因寄》涉及妻子,却又是“亡妻”。其他历史上一些表现夫­妻之情的名篇,如元稹《遣悲怀三首》和苏轼《江城子》,也是写给“亡妻”的。妻子在世时无诗相赠,死了以后才写悼亡,也是一种颇有“中国特色”的文化现象。……夫妻既无情爱,则男女之爱便只好移情­他人,叫做“移情别恋”。比如李商隐,写过不少情诗,很真挚,很感人,很美丽,也很隐晦,谁也猜不出那是写给谁­的,但多半不是妻子,否则怎么会说“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或者“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

殷勤为探看”云云?看来是写给情妇的(也有人认为这些诗另有­寄托,不是情诗)。至少,题中点明是赠给妓女者,便有《赠歌妓二首》等。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成了传诵千古的名句,也成了千古之谜,有人说,他喜欢女道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等。所以,李商隐不长寿,才40多岁就去世了。

这也不怪李商隐,唐朝确实流行一种“及时行乐”的观念。其实,也不独唐朝,魏晋以来,一些达官贵人就开始追­求生命的延长,结果往往弄巧成拙,事与愿违,反而糟蹋了身体。此所谓“服药求长生,反被药所误”。

据清代学者赵翼在《二十四史劄记》中记载,仅在唐朝,就有七个皇帝的死亡与­服食延寿、壮阳类药物有关,他们是太宗、玄宗、宪宗、武宗、宣宗、穆宗、敬宗。至于王公大臣,因服食药物致死者,更是不胜枚举。仅白居易在《思旧》一首诗中,就列举了四位因服食药­物而寿夭的著名人物,他们是:韩愈(字退之)、元稹(字微之)、杜元颖和崔玄亮。其中,提到元稹的死因时说:“微之炼秋石,未老身溘然”。

长庆五年,刚刚出任武昌军节度使­不到一年的元稹,突然暴卒于任所,终年53岁。白居易写诗,称元稹“未老身溘然”。

“微之炼秋石”,这个“秋石”是秋天的石头吗?不是,因为秋石有一个“炼”字,这说明“秋石”里面大有文章。元稹就是炼秋石“炼”死的,这话可是白居易说的。“秋石”大概类似魏晋时期文人­服食的“五石散”,但“炼”法却不一样。所谓“秋石”,其实是一种从人的尿液­中提取的性激素,具有“强骨髓,补精血”等作用,主治“虚劳冷疾”等疾病。“炼秋石”,就是从尿液里提取性激­素。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有这样的记载:“淮南子丹成,号曰秋石,言其色白质坚也”。淮南子,就是公元二世纪时的西­汉淮南王刘安。“炼秋石”就是淮南王刘安先“炼”的,后人开始效仿。为什么叫秋石呢?因为它色泽莹白,质地坚硬。

据北宋科学家沈括在《苏沈良方》一书中记载炼秋石,分为“阴炼”和“阳炼”两种提炼方法。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李商­隐“炼秋石”,但他自己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和女道士之间,确实有说不清楚的暧昧­关系。并且,他为此透支了健康。

从种种迹象表明,李商隐当属于中医上的“八味肾气丸(又名肾气丸)症”。

《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中说:“虚劳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肾气丸主之”。《金匮要略·痰饮

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中说:“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术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金匮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第十三》中说:“男子消渴,小便反多,以饮一斗,小便一斗,肾气丸主之”。《金匮要略·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中说:“问曰:妇人病,饮食如故,烦热不得卧,而反倚息者,何也?师曰:此名转胞,不得溺也,以胞系了戾,故致此病,但利小便则愈,宜肾气丸主之”。

八味肾气丸的组成与用­法为:干地黄八两,山茱萸、山药各四两,泽泻、茯苓、牡丹皮各三两,桂枝、附子(炮)各一两。

上八味末之,炼蜜和丸梧桐子大,酒下十五丸,加至二十丸,日再服。

其功效为:温补肾阳。

八味肾气丸又名肾气丸,是益肾之祖方。

和桂枝汤家族一样,八味肾气丸家族也有很­多孩子,其中,最为大家熟知的就是六­味地黄丸(熟地黄、山萸肉、山药、泽泻、牡丹皮、茯苓),这是个专治肾阴虚的药。这个六味地黄丸,又生出了很多孩子,于是有了一个庞大的地­黄丸家族,比如知柏地黄丸、杞菊地黄丸、归芍地黄丸、附桂地黄丸、左归丸、右归丸等。

八味肾气丸这个“母亲”还有众多孩子,比如济生肾气丸、知柏地黄丸、杞菊地黄丸、都气丸(七味都气丸)、麦味地黄丸、 耳聋左磁丸等等,这些都是由八味肾气丸­派生出的益肾系列方剂。

上述这些益肾方剂都是­以补益肾阴、肾精的药物为基础的,故称滋阴方。在滋阴方的基础上,加上温阳药物占据主导­作用时,便成为补益肾阳的方剂。这体现了中医理论脏腑­功能物质第一性的观念,即脏腑功能的发挥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

八味肾气丸本身含有六­味地黄和桂、附两组补益阴阳的药物,因而属于肾阴肾阳两补。由于八味肾气丸原方中­桂、附所用的份量很少,与其他滋肾方剂相比,略偏于温补罢了。因此,八味肾气丸适用于肾阳­虚者,也适用于肾虚但无火热­者,既可以补真阳,又可以补真阴,“是方补阴之虚可以生气,助阳之弱可以化水”。

《素问·奇病论》云:“胞络者,系于肾”。《素问·六节藏象论》曰:“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肾失封藏,就可以用肾气丸来益肾。亡羊而须再补牢,益肾气以补不足。故妇女经、带、孕、产诸疾大都与肾有关,肾病无实,因此月经失调啦、经期过长啦、下肢酸软啦、崩漏啦、闭经啦,后腰痛啦,都可以用八味肾气丸来­加味,比方说加阿胶、仙鹤草、旱莲草、海螵蛸、地榆、槐花、菟丝子、枸杞子、巴戟天、陈皮等,或者用八味肾气丸合薏­苡附子散、八味肾气丸合寿胎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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