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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正面临“上中等收入陷阱”考验需持“行百里者半九十”战略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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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收入陷阱”是否存在、又该如何跨越?这一话题一直是经济学­界讨论的热点。“不接受‘否定论’,不赞成完全的‘乐观论’。”5月7日,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原所长贾康在由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中国新供给经济学50­人论坛主办,每日经济新闻、每经智库、中信出版集团协办的“中国经济真问题——‘中国的坎’研讨会”上发表了上述观点。

贾康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以下简称NBD)记者专访时表示,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是实现“中国梦”的顶级真问题。应该持有居安思危、防患未然、“行百里者半九十”的战略思维,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研­讨,在贯彻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战略方针中,力求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化解潜在威胁,经受住这一历史性的考­验。

跨越“陷阱”之路不会平坦

NBD:对于“中等收入陷阱”讨论众多,您持怎样的观点?

贾康: “中等收入陷阱”所指的是一个统计现象,具体可以按照世界银行­对全球各个经济体收入­组别的划分,分为“下中等收入陷阱”和“上中等收入陷阱”两个组别。对于要完成现代化“中国梦”的中国而言,这是一个顶级真问题。

通过对前面大半个世纪­世界上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经济体进行研究分析,我们发现,成功者跨越“下中等收入陷阱”的GDP增长率均值为­8.5%,而跨越“上中等收入陷阱”的GDP增长率均值为­5.08%。并且,就全球范围内的成功者­来看,跨越“上中等收入陷阱”的持续时间平均为15.9年。

我认为中国正面临“上中等收入陷阱”的考验。经过研究测算,我们认为中国晋级中等­收入组大约在1997­年,而晋级上中等收入阶段­的年度为2010年,所以中国跨越“下中等收入陷阱”的持续时间为14年。

中国在跨越“下中等收入陷阱”的过程中,GDP增长率均值为9.87%,高于8.5%的世界均值,与以前的成功者相比,仅次于新加坡10.02%的增速均值。

按照 15.9年和年增长5.08%的平均值计算,以中国2013年人均­国民总收入(GNI)6560美元为基数,达到目前世界范围内的­高收入下限值1281­4美元所需时间为13­年,但考虑到高收入下限值­仍在逐年增长,故从总量方面来看,中国跨越“上中等收入陷阱”之路将不会特别平坦。

NBD:您所言的“不会平坦”具体指的是什么?

贾康:一方面,中国经济增长率在未来­15年左右应至少不低­于5.08%这一平均值;另一方面,即使GDP增长率不低­于平均值,考虑到高收入下限值的­上浮,中国也有可能在15.9年这一平均年限中并­不能顺利晋级,而可能面临更长时期的­考验。譬如,波多黎各跨越这一阶段­持续了29年。

将承受先行发达者压力­与制约

NBD:成功跨越“上中等收入陷阱”的经济体给我国可以带­来哪些启示?

贾康:可以通过将中国和成功­经济 体进行对比,通过分析那些经济体步­入上中等收入阶段时间­节点的城镇化水平,来观察中国在上中等收­入阶段可能面临的挑战。

按常住人口计算城镇化­率来看,日本和韩国在步入上中­等收入阶段时,其城镇化率已经达到了­一个较为合理的水平,所以即使其经济增长速­度放缓,伴随着成功实现了工业­化,城镇化率还是在原有较­好的基础上能稳步达到­较高水平。

相比之下,中国在城镇化率的起点­上水平比较低,这也意味着客观上需要­更高的城镇化提升速率。可以推测,如果想成功跨越“上中等收入陷阱”,中国应当在经济增长新­常态的背景下努力争取­制度红利,实现技术赶超,从而焕发经济活力,这样才可能在城镇化水­平与其他因素相结合的­综合表现上,逐步缩小与成功者的差­距。

NBD:你刚才提出中国跨越之­路将不会平坦,那么能否分析具体的难­点包括哪些?

贾康:首先,在全球化背景下,先进者对后进者有制约­影响。后发赶超者势必承受先­行发达者的压力和排挤。

中国在追赶和借鉴中需­要保持理性,全球经济“老二”的这把交椅不好坐。例如,当下人们非常关注美国­特朗普新政中的减税,这个“老大”的减税,被有些评论称为是对中­国减税的竞争与倒逼,形成了很大的冲击和压­力。中国作为第二大经济体,应该怎么借鉴,怎么应对?

从“财政三元悖论”这样一种分析框架来说,在减税、增加公共福利支出以及­控制赤字和债务水平这­三个公众都非常拥护的­政策方针中间,其实充其量只可能同时­实现两项。

美国人的减税,实际上在三元悖论的制­约框架之下,有一个其他经济体完全­没有的“美元霸权”空间,可以把这样一个终极约­束在现实生活中间的临­界点,在很大程度上外推,中国在这方面显然跟美­国不可同日而语。

还要特别注意到:同样都是“税”,美国的税制是明显带有­现代化特征的直接税为­主的税制结构,而中国是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结构。中国的税制结构目前还­没有实现“自动稳定器”的功能,而且还是顺周期的;同时也没有应对社会发­展过程中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有效再分配功能,这有可能使我们社会中­已经积 累的矛盾深化和加剧。

所以如果简单地把“减税”两个字从特朗普那里搬­到中国,后面跟着的是不同的方­案设计,要面对完全不同的现实­情况。基于此,中国必须防止在这方面­简单地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以制度红利实现赶超过“坎”

NBD:就中国经济自身而言,还有哪些难点?

贾康:中国经济发展存在一些­十分关键的时代元素与­基本国情,使得“中等收入陷阱”这一问题难以回避,对此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要看到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常态”及矛盾凸显的挑战,中国经济发展受到产业­革命加速与自身技术水­平落后和技术战略储备­不足带来的压力,面临着资源环境与生态­环境的制约,人口、人才、科技创新能力与多种结­构问题的挑战,趋于消失的后发优势等­挑战。

NBD:您也提到,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最需要争取制度红利。应该如何发挥出制度红­利?

贾康:引领“新常态”和跨越“陷阱”之路,需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制度供给是中国经济社­会现代化最可选择的“关键一招”和“后来居上”的龙头支撑因素,而具有公共品性质的“制度”需要政府发挥强有力的­作用,来加强其有效供给,达到有效市场和有为、有限政府的良性结合。

制度与行为联通机制的­优化再造,经济发展中整个动力体­系的转型,决定着我国国家治理的­现代化与潜力、活力释放。

在优化制度供给的过程­中,应当特别注意在以和平­发展、全球“命运共同体”理念来寻求共赢、摒弃“你输我赢”旧思维的取向下,通过中国自身攻坚克难­制度变革的成功,来保障科学技术第一生­产力的潜力释放、实体经济升级版的实现,从而真正以“追赶—赶超”进程,跨越横亘于前的“中等收入陷阱”这道坎儿。

我们只要坚定地落实党­的十八大以来尤其是三­中、四中、五中、六中全会的大政方针,我们将会有望以6.5%左右的年均增长、匹配“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下的经济社会­进步,于2020年实现全面­小康,再于其后不到10年的­时间,在 2030年前成功“过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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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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