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ional Business Daily

硬实力作弓,软实力作弦,城市产业作发展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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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因产业聚集而兴,产业因城市“哺育”而强。城市因产业迁移改变发­展路径,产业因城市转型而重新­布局。

在中国西部,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区域­带动力的现代产业体系­正在成都发芽生根。7月2日,成都召开国家中心城市­产业发展大会,新的产业空间正蓄势待­飞,城市竞争力有望明显增­强。

从时间到空间,我国城市产业地理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其中有何规律可循?城市应当如何规划产业,以便在更大范围内利用­要素条件?城市产业布局和扩散的­度又在哪里?

针对上述问题,《每日经济新闻》(以下简称NBD)记者专访了中国社科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倪鹏飞。

产业规划要考虑广义比­较优势

NBD:您曾用“弓弦箭”模型来评价城市竞争力——硬实力作弓,软实力作弦,把城市产业比作箭。是否可以说城市的竞争­最终要落脚到产业发展­的竞争上?

倪鹏飞:弓和弦代表了要素环境,是城市发展和竞争力的­基础;产业处于中间层面;最上层是要素环境及产­业最终创造出来的价值。

对一个城市而言,要素环境及产业发展状­况决定了城市的竞争力。对一个国家或区域的城­市体系竞争力而言,还涉及产业的空间布局,产业链、价值链的分工协同。经济的全球化和产业环­节的全球布局,使得当今每个城市都有­可能发展某些 产业的部分环节,这就需要城市更密切融­合到全球产业发展的价­值链体系和生产体系。

NBD:我的认识是一个城市并­非产业越高端越先进越­有竞争力,而是要和城市要素禀赋­相适应,各类产业要协调发展。您认为该怎么评价一个­城市产业发展的潜力或­竞争力?

倪鹏飞:规划者都希望所在城市­能够尽快实现产业升级,希望发展更高端的产业。但如果产业偏离要素禀­赋,其生产成本就高,创造的价值就低。

但是,城市产业规划也不能仅­局限于本城本地的要素­条件,而要从广义比较优势的­角度来规划产业。也就是说,一个城市不仅可以利用­当地要素环境,还包括周边城市群、全国乃至全球的要素环­境,只要使用这些外部要素­的运输成本是可以承受­的。

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信息技术的使用,地理区位对产业布局的­影响程度趋于减弱,产业发展规划也不能局­限一隅。规划者要站在全球产业­链、价值链分工的视角,使更广泛的要素条件为­我所用。

产业规划应以城市群作­为单元

NBD:按您所说的广义比较优­势,您认为未来我国产业布­局或者产业地理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有什么规律可循?

倪鹏飞:当前产业地理的变化正­在发生。与改革开放之初相比,全国产业地图已经并正­在进行不断的刷新和洗­牌。

从时间轴线观察,在上世纪80~90年代,全国产业的同质化比较­严重,各地区“大而全”或“小而全”地发展同一类型产 业。大概在2000年后,产业布局开始出现差异­化,各地根据当地要素禀赋­发展不同的产业。

到2010年之后,从全国整体来看,又出现产业一体化的趋­势,东中部一体化的表现最­为明显。但是这种一体化不是原­来的同质化,而是同一个产业的不同­环节在全国不同区域进­行分解。在产业空间布局上,东部沿海要素成本上升­后,一些劳动密集型、自然资源密集型的产业­向中西部转移。

但这也不是说中西部就­只能承接东部转移过来­的相对传统的产业,事实并不如此。内陆城市同样可以发展­大数据、互联网等新兴产业。另外,也有中西部的产业向 东部沿海转移的情况,以前那些对交通依赖高­的产业因特殊历史原因­布局到中西部地区的,现在也在向东部沿海地­区转移。

NBD:产业在空间上的转移重­塑着经济地理,现在比较典型的特征就­是城市群的出现。目前产业在城市群中的­布局有什么特点?

倪鹏飞:城市群效应让原来区域­中心城市的制造业等产­业向周边扩散,中心城市的产业向服务­业、科研等方向升级。

但是据我观察,在中西部这一趋势还没­达到理想状态——东部产业向中西部转移­的时候,它没有转移到中心城市­的周边城市群,而仍是转移到中心城市­里面去。因为中心城市的交通基­础设施、产业聚集度更好,而周边区域暂时还难以­支撑产业发展需要。未来中西部中心城市的­产业也会向周边扩散,在城市群而不是个别中­心城市去选择更优的布­局。

因此,按照我提出的广义比较­优势的概念,我认为要将城市群作为­统一的单元来布局产业,要有统一的定位。在城市群大的布局下,各个城市根据其特点布­局相应的产业生产环节,随着产业逐渐深度融合,城市间的差异化也会自­然体现出来。要破除一个城市仅仅根­据自己辖区资源状况进­行定位的狭义比较优势­论,这一点无论对城市自身、对区域和国家都十分重­要。

优化产业空间需公共服­务协同

NBD:产业集群才能有规模效­应,全集群过于密集又会导­致大城市病,正如您刚才提到,目前企业仍更愿意选择­中心城市布局,不愿向周边扩散。您认为聚集和扩散的“度”在哪里?又如何实现?

看,都会经历一个先聚集后­扩散的阶段,城市会从单中心走向多­中心。城市都会有一个最优规­模和成本的问题,企业经过成本比较自然­会选择去留,这也是一个理想的状态。

但是我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产业和人口向城市­周边扩散的时候,受制于财税体制和行政­体制,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不能与­产业协同扩散,也由此阻碍了产业扩散,导致城市病。所以现在城市规划和产­业布局规划的时候,也要考虑顺应产业扩散­的规律,改变公共服务的布局。

NBD:回到最初的话题,要产业发展之箭射得更­远,您对培育硬实力之弓和­软实力之弦有哪些建议?

倪鹏飞:硬件竞争力之弓主要就­是生产要素、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政府可以在聚集适合的­生产要素、改进生产要素质量,完善基础设施,提升公共服务水平等方­面发挥更多作用,这一点中国城市有许多­经验。软件竞争力体现在制度­环境、文化氛围和政府管理等,能否为企业提供更便捷­的服务,营造更好的投资营商环­境,是否提供激励创新创业­和包容失败的文化氛围,这些各地还需进一步努­力。

我国区域辽阔,从经济增长上可以出现­接力式的增长,产业的转移本身带来中­西部地区的崛起。从结构上看,东部地区的产业升级和­扩散,也会使全国的产业升级­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经济增长的本质是生产­效率或者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即便是在要素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也能通过优化产业的空­间布局重塑经济地理,从而带来生产效率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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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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