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合同”暴露娱乐资本化“双刃剑”的负面效应

近日，崔永元曝光的“阴阳合同”事件，曝光了影视行业的一些潜规则，将娱乐圈明星片酬的纳税“套路”公之于众。事件引起税务部门介入，A股影视传媒板块也应声大跌。

可以说，明星“阴阳合同”事件只是影视行业种种乱象的冰山一角。在这一现象之外，明星片酬过高、以片酬入股成为公司利润、利用地方招商漏洞大幅避税、收视率与票房造假、明星IP资本化中的资本套利游戏、对赌协议导致的商誉减值、带资进组导致烂片泛滥、过分依靠明星IP换取流量等大量问题，也是泛娱乐行业的沉疴痼疾。

但这只是国内影视行业在市场化初期所暴露的不健康状态，基于此，板子不能完全打在影视市场化与资本化的身上。事实上，娱乐资本化是一把双刃剑，具有阴阳两面。我们需要做的是完善制度、查补漏洞，善用娱乐资本化的正面力量。

“阴阳合同”是一种违规行为，在给当事人带来“利益”的同时，也预示着风险。具体到影视行业而言，以一个演员税 前收入1000万元为例，可能需要签两份协议——其中100万元走影视公司账户，按企业所得税比例缴纳25%；另外900万走私人账户，和个人工作室签约，一般情况下纳税的税率只有几个点。由此，“阴阳合同”到底是避税还是逃税，需要根据不同情况具体分析。

除“阴阳合同”之外，影视行业争议较大的还有所谓选择注册地“合理避税”。国内多个地方对工作室会采用很低的核定征税率，一般在3%以下。如浙江东阳、新疆霍尔果斯等地，则针对影视公司入驻提供了更高的税收优惠，按不同比例进行返税。其中，霍尔果斯的“五免五减”的税收优惠，吸引了众多影视公司前往注册子公司。

“阴阳合同”也进一步曝光了影视明星的高片酬。尽管“4天 6000万元”的大小合同真实性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但一线娱乐明星年收入过亿元已不再是稀奇的事情。而明星演员的薪酬更可能达到一部影视剧或电视综艺节目预算的70%以上。

上述现象也暴露出文化娱乐产业不平衡、不充分、畸形发展的问题。假如一部作品或者节目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制作 成本都用来给明星付了片酬，那么粗制滥造的问题就很难避免。同时，高片酬带来的压力，也会使一些制片方做出“收视率造假”等行为。

现在很多电视台、视频网站等往往不重视影视项目的剧本、制作和定位，只关注明星阵容，如果有当红明星参与的剧目，就会提高购剧价格。这样一来，对明星的需求大增，高片酬就难以避免。

而与此同时，与明星高收入同步存在的，又是因为行业恶性竞争带来的“产能过剩”，导致每年都有大量的影视剧根本无法播出。

比“阴阳合同”更厉害的，是片酬股权化。明星个人收入本应属于公司成本，而影视公司反而偷天换日，将明星巨额收入赫然列入公司利润，这是典型的影视资本化套路，典型的数字套利游戏。而在这一切背后往往离不开对赌协议。当公司营收不及预期时，明星收入列为公司利润的资本游戏便成为公司的财务选择。

在实践中，明星资本化逐渐演变为明星泡沫化，影视公司对于明星IP纷纷一掷千金。2016年，上市刚一年的唐德影视以高溢价收购范冰冰名下无锡爱 美神影视文化有限公司51%的股份，而后者的注册资本仅为300万元，却创造出估值达到8亿元的“财富神话”。此外，暴风科技曾为账面价值仅有3835 万元的稻草熊影业60%股权开出了10.8亿元的天价。高溢价之外，高杠杆也被明星们熟练采用。赵薇以大约50倍高杠杆收购万家文化而被证监会处罚便是最典型的案例。

但对“娱乐资本化”也不能完全持否定态度。事实上它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运用得当，也能创造很好的市场效应。

比如《战狼2》在去年成为现象级爆款电影，就反映出“娱乐资本化”这把双刃剑显示出正面的力量。整部电影几乎完全没有商业植入，坚持不用高片酬的当红明星。

《战狼2》的票房奇迹，证明“娱乐资本化”风潮中单纯依靠明星IP换取流量、以高片酬换取高票房的战略是一个误区，是吞噬资本的黑洞和票房毒药。它也提醒影视行业，在善用资本力量的同时，不能被资本所绑架，唯有如此才能让资本的魔力棒在文化娱乐产业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作者为财经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