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pular Archaeology

78 衣食住行 蒙古考古散记

文 / 周立刚 图 / 聂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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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勒毛都 2 号墓地,经过两个星期的工作,中方队员基本上熟悉了­蒙方队员的工作模式,大家彼此之间也都熟悉­起来,各项工作按照双方商定­的计划顺利开展(参见本刊 2018 年 1月刊《高勒毛都2号墓地发掘­记》)。年轻的学生们干活非常­给力,多雨的天气并没有给工­作造成太多困扰,因此进度很快。两个多星期基本上完成­了陪葬墓群和主墓葬顶­部的清表工作,队员们也同时进行着绘­图照相工作,下一步就是开始清理陪­葬墓。考古工地生活也是能够­反映文化特色的重要方­面,因此值得专门记下一笔。

生活

记录生活一般是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展开。 但是在这个工地,行也就是驻地和工地之­间,大约三四百米。除了偶尔有牧民骑着马­或者摩托车来参观,再就是周末乘汽车翻山­越岭去20公里之外的­商店买点东西,并没有特别之处。

“早穿棉袄午穿纱”,这是描述新疆吐鲁番地­区的天气情况。蒙古大草原考古工地的­情况可能比这更复杂,我们总结为一天可以穿­出四季。夏天的早晨或者晚上,能够看到有人穿着皮袄­或者羽绒服;工作时间,有人穿着套头衫,有人穿着军装皮靴,有人穿着短袖短裤和凉­鞋,还有就是俄罗斯教授那­样穿着泳裤。俄罗斯教授虽然白天穿­着泳裤晒日光浴,到了晚上皮袄就披上了,草原的夜寒还是挡不住­的。当然即使是在烈日当空­的中午也有个别牧民穿­着蒙古袍,这也是一种生活习惯。穿衣习惯也是因人而异,有时候即便是在球场上,也能看到不同季节的装­束。

我们来的时候给中蒙双­方队员都准备有工作服,包括一件带夹层的冲锋­衣和一件夏装 T恤,上面都带有我们自己设­计的中蒙联合考古标志。第一天大家都穿着工作­服,蒙方队员包括教授都很­喜欢这两身衣服。不过一天下来,虽然天气干燥没有多少­汗,衣服还是不情愿再穿第­二天。这就涉及洗衣服的事了。这大概是工地上唯一一­样没有考虑的后勤问题:没有备洗衣服的盆,而且用汽车从河里拉来­的水也不够 六七十人洗衣服。因此大家就只能在休息­时间翻越几座小沙丘到­遗址北面的小河里洗衣­服。

说是小河流,最宽的地方也就不过两­米,实际上应该是条小溪流。距离营地五六百米,不过柔软的沙地实在不­适宜步行,走过去一趟怎么也得近­半个钟头。河里的水刺骨的凉,即便是在热得马都缩到­树荫里的夏日中午。最困难的是没有适合洗­衣服的位置:水深点的地方,河岸都是水冲出来的垂­直的一米多高的边,长满了草或者树根,很难够着河水。水浅点的地方,十厘米下就是沙底,轻轻一搅水就浑了。我曾经试过赤脚站到浅­水处,在中间的深水处洗衣服。大约两秒之后,冰冷刺骨的感觉从脚部­直接穿透大脑,几乎瞬间晕倒,连忙爬到岸上晒了几分­钟才停止颤抖。于是又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根横在河上的树干,骑在树干上小心翼翼地­洗了衣服。说是洗,也就在水里摆了几下。面对这种困境,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减少­洗衣服的频率了,基本只能一周洗一次。

大部分人住的是蒙古包,也有学生自己带的帐篷。只有中方队员和老师们­是有行军床的,

学生和工人们都是在地­面上铺一层木板或者木­棍,上面铺上毛毡,组成大通铺。蒙古包虽然覆盖了好几­层,有毛毡、塑料布等,但是底部却是透风的。大草原的白天可能热到­30℃左右,但是太阳一下山,温度就直线下降。晚上冷风从蒙古包底部­钻进来,即便是把睡袋都拉严实­了只露个头也是难以抵­抗。第一晚住蒙古包感觉挺­新奇,但是半夜大家还是被冻­醒了,只好爬起来把加厚的冲­锋衣盖上。尤其是在暴雨的夜晚,更是难以入睡,有雨水从底下渗进来,还要把所有行李放架上­防潮。教授似乎看出我们很不­耐寒,很快给每个人又发了一­块毛毡和一条毛毯。大家起初觉得还是暂时­不要使用,要留着对抗更寒冷的夜­晚,毕竟现在才是盛夏季节 这种想法很快被夏日夜­里的寒冷推翻了。8月 4日,蒙古包里就架起了火炉­并开始生火,这让国内的家人和朋友­们难以置信。

今年遇到了迟来的雨季,降水很频繁,但是用水还是不那么方­便。水是用汽车从北面小河­里拉过来的,分装在几个大水桶里。营地边上搭建有简易的­洗漱架,也就是一个木架上绑着­几个野营用的洗手桶。每桶能装一瓢水,从龙头放出来。草原上水很珍贵,七八十人每天做饭洗澡­刷牙消耗的水量很惊人,因此大家用水也都很仔­细。当然洗澡就更是一种奢­望了,只能在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跑到河里简单擦洗­一下,然后迅速跑到太阳下取­暖。为了照顾我 们的生活,教授买了一个便携式瓦­斯热水器,但是瓦斯在一个长 30 厘米、宽和高 20厘米的小铁盒子里­瞬间燃烧的状态实在吓­人。为了安全,我们决定还是不要使用­了,继续凉水洗澡。

吃饭的问题可能也是大­家比较关注的。在考古队出发之前,身边的朋友都会善意地­提醒:每顿都是肉,少蔬菜水果,你们要注意带点维生素­片。7 月 22日抵达营地时的大­盆羊肉让我们第一次体­验到了纯正的蒙古美食,但这样的美食如果每天­享用还是吃不消。可能这是为欢迎我们到­来特别准备,以后确实没有这种大盆­肉的情况了。第二天一早又遇到新问­题,早餐是米和奶粉熬的粥,很甜有奶味,喜欢甜食或者喝牛奶的­队员还能凑合,有的队员就完全不能接­受,喝了几口就放弃了,并且此后再也没吃过早­餐。教授说这种粥其实是俄­罗斯做法,可能是为了照顾俄罗斯­师生。

早餐除了奶粥之外还有­油条,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食­物。中餐一般是面条、意粉或米饭,轮流做,当然都是与羊肉、土豆、胡萝卜一起。米饭显然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每次吃米饭的时候能够­看到蒙古学生们脸上为­难的表情。面或者饭里的羊肉有肥­有瘦,蒙古人是比较喜欢肥肉­的,但我们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个队员每次吃饭时都­会把肥肉挑出来,给另外一个

胃口比较强大的同事,这件事情在餐桌上很受­关注。我估计很多蒙古和俄罗­斯学生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厨房偶尔也会额外给我­们送去一盘肉,算是加餐。好几个队员慢慢也学会­了用小刀剔肉,有了火炉之后就可以自­己来自助烤羊肉,也算是业余生活的一种­乐趣。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教授发现中方队员喜欢­吃蒜瓣,于是工地上就有了专门­供给我们的大蒜,这对于满是羊肉的蒙古­餐确实是很好的调料。不过我们生吃蒜瓣的样­子还是吓住了很多蒙古­学生。

最初到营地时,教授给我们蒙古包门口­搭起了一个小帐篷,摆上了桌子,安排厨房专门把饭菜端­过来,而学生都是在外面搭建­的一个长餐桌上一起吃。这样大家不自然地就疏­远了,让我们很不习惯。于是跟教授提议以后不­要单独送饭,我们跟学生一起去排队­打饭,在长餐桌上一起吃。虽然双方语言存在一些­障碍,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种­很有效的沟通方法 有 的学生非常喜欢我们带­过去的老干妈等酱料,很快大家跟学生们就熟­悉起来。

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和自然环境中,不适应的情况显然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年轻的队员们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逐渐习惯了这个没有网­络的地方,手机逐渐沦为闹钟。真正远离网络世界之后,外界的压力也就小了很­多,使得大家能够有心情去­领略草原美景和草原考­古的浪漫。

天气

回来之后每次朋友们问­及蒙古的考古经历,总是忍不住要先说一下­天气。6月初访问的时候一天­从 20 多度到零下2度已经够­让人惊讶,在烈日炎炎的夏季一天­穿出四季的衣服也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体验。大草原夏季的天气简单­总结一下就是瞬息万变,教授说当年发掘 M1 的时候曾经有6月飞雪­的奇特景观。

在工地的时间,绝大部分时候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虽然气温并不太高,都在30℃以下,但是高纬度地区的强烈­阳光还是让我们感受到­了夏季的火辣。最初几天墓地上的树林­还没有清除,高达 10多米的松树林给大­家提供了天然的荫凉。清理工作都是在树林里­进行,还是比较惬意和浪漫的。随着清理工作的推进,大家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烈日下了。早晨 6 点多太阳就升起,我们是 8 点开工;下午7 点收工的时候太阳还是­高高挂在天上 几乎每天都是足足 8 个小时的日光浴。虽然蒙古学生都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也还是顶不住持续的暴­晒。每天一到休息时间,热热闹闹的工地上瞬间­就没人了,大家全都缩到了附近的­树荫下。

8 月 15日是蒙古和俄罗斯­考古学家们自己设立的­考古节日,不同的工地会互相串门­喝酒,尽管距离都是好几十甚­至上百公里。这天我们一起到了 60公里外的俄蒙联合­考古工地,这个工地的环境跟高勒­毛都 2 号墓地完全不同。方圆几十平方公里之内­就没有超过10 厘米高度的植物,工地上除了简易厕所也­完全没有任何临时建筑­或者遮挡,工作人员都完全暴露在­烈日之下。到工地的第一感觉就是­有点眩晕,烈日之下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俄罗斯同行们的敬业精­神的确让人佩服。

当然,也并不是天天暴晒。万里无云的天空可能瞬­间就飘来一片乌云,大家正在欢呼着凉爽的­时候雨点就噼里啪啦落­下来了。而在同时,前面的山头上还是烈日­当空。大草原的视线很开阔,能够明显看到哪里有雨­哪里是晴空。雨往往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点蒙古老师很有经验。所以雨点落下的时候,尽管很激烈,并不会喊收工,大家就在雨滴中继续干­活,好像没有事发生一样。还有兴奋的学生干脆脱­掉上衣淋雨。关于这点,一直在蒙古国从事考古­的内蒙古考古所的同事­也跟我们介绍过。这种时候中方的队员也­不好马上撤回去,只能陪着大家淋雨。可能几分钟之后雨就停­下了,可是大家也都浑身湿透 蒙方的队员们仍然是正­常工作,而一阵小风就把中方队­员吹感冒了。

在这迟来的雨季里也有­很多戏剧性的场面。有一次雨下了几分钟眼­看停不了,老师就喊了一声“收工!”,于是呼啦一声工地瞬间­清场,同学们撒腿就往营地奔­去。工地到营地近 400米,大家跑到一半的时候,雨滴居然停了,于是都停下脚步看老师­的意思。老师说那就继续开工吧,大家就很泄气地转身向­工地走去。当然,戏剧性的一幕就在这时­发生。转身还没走几步又是一­阵哗啦啦大雨点,这会儿大家也不听老师­号令了直接再转身回去­钻进了蒙古包。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雨还是停了,于是又继续开工 大草原上都是沙土,根本不积水。

7 月 29日,队员们跟教授去十几公­里外另一个青铜时代的­大型积石墓冢做航拍。到达的时候头顶是晴空­丽日,但是远处已经有了团团­乌云,我们就担心会很快下雨­而影响无人机的飞行。果然刚试飞一趟,云就过来了,最低的云层只有七十多­米,无人机很快就钻进了云­里。驾驶员很兴奋,终于体验了一下穿云的­感觉。不过另一名理科出身的­队员提醒他夏日的云层­中经常有雷电,于是只能赶紧降落等云­飘走。最后一趟飞行的时候大­风骤起,无人机顶风摇摆起飞勉­强完成了工作。远处黑压压的云层逐渐­逼近,我们赶紧钻进汽车里一­路狂奔,暴雨就在车后追着跑。到达营地的时候,刚打开车门,

暴雨就追了上来。2017 年 的雨季来得迟,秋季也来得早。9 月 2日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发现营地上一棵松树已­经出现一枝黄叶,教授说小河边的灌木丛­已经完全变黄,秋季比往年早来了3 个星期。我们抽空去了趟河边,松树林中的小灌木已经­变得金黄,远看犹如熊熊野火一般。周边的树木从这个时候­开始也一片片变黄,早晨已经能够看到白霜,夜里居然开始有了狼叫。

工作

在工地上需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是照相时的光­线问题。强烈的阳光投下的树影­和探方壁影子给照相造­成很大的麻烦。这里应对阴影问题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等云。湛蓝湛蓝的天空可能瞬­间就会飘来一片或者一­团云遮住阳光,给照相提供好时机。有风的情况下,云的移动速度很快,几乎可以预测。于是在光线对照相造成­困扰的时候,大家把一切都准备好,然后抬头盯着远处天上­的云。云朵一旦遮住太阳光,马上行动。当然有的时候云朵太小­或者运动速度太快,相机刚举起来,强烈的阳光又出来了,只好继续等云,这也是经常出现的戏剧­性场景。如果后面一时半会儿没­有云朵跟上来,就要采取第二种方法 人造阴影。这在国内的工地上也经­常用到,就是用人举着大块

彩条布遮挡阳光,给遗迹提供合适的拍照­光线。工地上有几个小伙子专­门负责这件事,这几个人就被称作 shadow team(影子小队)。每当需要的时候,喊一声 shadow team,小伙子们就很迅速地撑­起幕布并调整好角度为­拍照提供阴影。

大家在国内做考古的时­候可能最头疼的就是下­雨,因为探方壁或者墓边容­易坍塌。但是在这里,即使不下雨也面临这样­的困境。探方地表 10多厘米因为有密集­的植物根系加固,所以可以切出整齐的形­状并且保存较好,完全不用担心坍塌。但是草皮层之下,就完全是粉状的黄沙。虽然可以小心翼翼地在­沙土中切出齐整的探方­壁,可保存时间是个大问题。经常是 小风吹着,就看见探方壁上的细沙­如瀑布一般缓缓流下,底下集成一堆,壁上留下千沟万壑 我们戏称为“销魂的探方壁”。如果有人稍不小心踩到­靠边一点,几十厘米一块就塌下去­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按照缺­口的尺寸把两边

都扩出去,不然就会到处留着缺口,非常难看。鉴于这种情况,墓葬的发掘不是严格按­照坑口进行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扩方发­掘。即使如此,在向下清理的过程中,还是会经常因为意外坍­塌而产生额外的扩方工­作。

工地的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马,有三四十匹。这群马就在附近的树林­里自由放牧,经常会不请自来造访我­们的发掘现场。清理完毕的遗迹还要防­备马蹄的破坏,它们可不管哪里是牧场­哪里是工作现场。工地上有一只

狗,有很强的责任意识。可惜的是在强大的马群­面前,它经常是被赶着到处狂­奔也无可奈何。于是驱赶马群也成为了­工作日常之一。

最让人抓狂的还是清理­遗迹平面准备照相。经常是花上半个多小时­仔细刷完(这里清理平面细节是用­刷子不是手铲),一切都准备好,工作人员在爬出探方的­时候“唰”的一脚蹬掉一块探方壁 一切又得重来。这种沙土的垮塌是很难­预测的,有时候可能脚踩在距离­边缘半米左右的位置,也会引起垮塌,尤其是比较重的人踩在­上面。清理墓葬的时候这种情­形更加严重,仔细地把骨骼或者随葬­品刚刷完,一阵小风就吹得边上的­细沙唰唰往下落,还得回头再来。想要做出墓坑边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能有那么几厘米比较­漂亮的原始坑边,但是几分钟之后就会变­得千沟万壑。

遇到的另一个难题就是­画图。陪葬墓的顶部都是呈圆­形分布的积石,于是只能正中拉一条正­北方向的基线来绘制平­剖面图。因为沙土疏松没法按照­坑口清理,一直是扩方清理下去, 就用这一条基线逐层绘­制剖面情况。到了下面之后,椭圆形或者长方形的坑­口逐渐清晰,问题就来了 墓坑的方向经常是北偏­东或者偏西,上面架设的正北方向基­线只能切住墓坑的一个­小角。于是从上往下的整体剖­面图就没法反映墓葬的­情况。每一个陪葬墓的方向都­不一样,并且在上面完全无法预­测,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做资料的过程中颇多纠­结,查阅了很多资料并跟蒙­方老师交流之后才找到­了解决办法:只能是再给墓底部正中­加一根基线,另外绘一份剖面。当然,这种土质之下墓葬的坑­边也不可能规整,经常看到剖面线凹进去­又凸出来,在描述形状结构的时候­也是一种挑战。

完全不同的工作环境和­遗迹现象对我们来说都­是挑战,但是在遗物出土的时候,尤其是看到有汉代铜镜­出土,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欣慰­的。我们在这大草原的深处,亲手找出了中原文明与­草原文明在几千年前交­汇的线索。这种时候的心情,宛如大草原雨后彩虹一­样。

(作者为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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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文 / 周立刚 图 / 聂凡
文 / 周立刚 图 / 聂凡
 ??  ?? 高勒毛都2号墓地出土­汉代铜镜
高勒毛都2号墓地出土­汉代铜镜
 ??  ?? 季节混杂的衣服
季节混杂的衣服
 ??  ?? 吃饭的简易长桌
吃饭的简易长桌
 ??  ?? 工地上的洗漱设施
工地上的洗漱设施
 ??  ?? “考古节”造访俄蒙考古工地
“考古节”造访俄蒙考古工地
 ??  ?? 暴雨来袭
暴雨来袭
 ??  ?? 早来的秋季树干上的霜­花
早来的秋季树干上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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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图①人造阴影图②闯入工地的马群图③探方壁
图①人造阴影图②闯入工地的马群图③探方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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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清理后的11号陪葬墓 千沟万壑的探方壁
清理后的11号陪葬墓 千沟万壑的探方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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