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考古”的希望与使命

东 亚，既是一个地理空间概念，又是一个文化系统概念。东亚一般是指中国、日本、韩国、朝鲜、蒙古五国，有的时候，人们也会把越南、俄罗斯的远东地区视为东亚的组成部分。近年来，东亚各国考古学界正在加强合作，不同国家的考古学者们经常互相走动，不同规模的跨国考古项目或学术会议几乎每年都有“，东亚考古”已成为一个令人瞩目的话题。曾记得在 2005年，我们与韩国忠南大学的考古学家朴淳发先生等发起创办了《东亚考古论坛》辑刊，曾先后发表中、日、韩等国学者多篇论文；日本考古学界更是早就开展了东亚考古的研究，成果丰硕；最近，第八届“东亚考古学会”世界大会还将在南京大学举行。“东亚考古”对当代社会而言意味着什么?根据我们的亲身体会及相关研究成果，可以说，“东亚考古”承载着重要的责任和期待。一是为了寻求东亚文化与东亚文明的根脉。东亚文化起源甚早，考古学家们在中国、越南等国境内发现了超过五十万年甚至一两百万年的古人类化石或旧石器遗存。但是，根据基因考古的说法，现代“东亚人”主要也是从距今 10万年前左右来自非洲，为此，东亚文化的起源必然涉及到现代“东亚人”起源的问题，目前包括我国在内的东亚地区已经发现了多处5万年前左右的旧石器时代人类化石或石器地点，这成为探索东亚文化起源的珍贵资料。东亚文化起源涉及到现代东亚人起源及其播迁和东亚文化根脉的“共同性”问题，因而各国考古学家都给予高度重视。东亚国家文明起源也是东亚考古的重大课题，毫无疑问，依据考古资料，中国作为东亚大陆古代农业文化如水稻、粟、黍等农作物起源及发达国家，其文明的诞生是最早的，这也使东亚成为人类最古老的四大文明（非洲的尼罗河文明、西亚的两河文明、南亚的印度河文明、东亚的黄河长江文明）的起源地之一，为此，东亚古代文明体系的发展深受中国文明影响也是公认的事实。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东亚其他国家和地区就没有自己的文明起源机制和特色。探讨这样的重大问题，同时从细节上揭示中国文明在东亚多样性文明的互动中发挥作用的过程、内涵、动力、作用及结果等，也是东亚考古学家们十分感兴趣的事业。把东亚文化和文 明的根脉理清楚了，东亚人民才有“本是同根生”与“命运共同体”的深层次认知。二是发现东亚内部及东亚与外部的文化关联与文化成果分享史。东亚不是孤立的，它的西边是中亚乃至西亚，西南有南亚、东南亚，西北过乌拉尔山有欧洲，东北隔白令海峡与美洲相望，南面茫茫大洋中还有澳洲。东亚内部不同地区不同族群间的文化交往万年以来从未中断，有些分布在不同国家的文化事象甚至达到难分彼此的程度。但是，许多有关文化关联事件发生的时间、路线、原因等在史书上并无记载，或者即使有记载，也停留于文字中，缺少立体的证据，而考古学正可补此不足，它让绵长的东亚列国交流史变得具象而鲜活。此外，有关东亚与周边区域的文化互动，如族群、宗教、艺术、建筑、农作物、家养动物、生产技术、军事技术等更是要通过考古学予以实证性的揭露。无论是外域族群及文化进入东亚，还是东亚族群及文化进入东南亚、美洲、大洋洲、中亚和西亚等，可以说，没有对这种互动过程的相关考古发现，我们就无法理解和把握万年进程中东亚文化的成长过程、运动机理、全球史地位和发展规律。三是让我们看到东亚文化统一性下的复杂性、多样性。许多人会以为古代东亚文化是以中国为中心的儒家文化圈，这只能说是一个很小的视角。考古学资料告诉我们，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民族、不同历史时代甚至一国之内的不同亚区，其文化也是复杂多样的。作为生活的文化是很具体的，任何一种形而上的思想都无法代替人们吃穿住行、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的日常创造，考古学文化视野下的东亚是丰富多彩的，正是这种科学的工作和成果才会让人们生发出彼此欣赏、包容、尊重、谅解的理性精神。四是随着东亚考古的不断深入，我们会有更多的发现与惊喜。未知的世界总是迷人的。通过东亚考古学界的共同努力，我们会把一个生动而直观的东亚以“文化遗产”的形态展现给东亚人民和世界人民，这不仅是一种学术的进步与荣光，也是学术理当为推动东亚间的国民友谊、文化启迪、助力人类和平发展事业应尽的使命。为此，我们希望东亚各国考古学界能够开展更多的合作项目，也应该为“东亚考古”事业走向繁荣而鼓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