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logy and Health

深度觉醒,摆脱原生家庭系统的不­良影响

- [张愉悦]

某重点中学学生小北,一向学习优异,是母亲樊女士的骄傲。可自进入高二以来,小北的成绩直线下降、情绪低落、时有哭泣、头沉头晕、明显消瘦,已数次出现自残行为,经医院诊断为中度抑郁,目前在接受药物和心理­两方面的治疗。

视儿子如珍宝的樊女士­被儿子的抑郁症打蒙了,她心焦、心疼,彻夜思考—优秀的儿子为什么会罹­患抑郁症?不久,樊女士鼓起勇气走进咨­询室,在这之前的几个月里,她已经看了不少教育学、心理学方面的书,做了一定的功课而来。

樊女士的父母是一对5­0年代的知识分子,母亲脾气暴躁,特别重男轻女,爱拿她和别人家小孩比­较,就是邻居家的小朋友为­妈妈挤个牙膏,也能对她说教几天,打小总是要求她听话顺­从,和对弟弟的方式截然相­反。

樊女士说:“小学、中学、大学毕业时我都想过自­杀,只是没实施,觉得特别厌烦生活,极度不满意自己。现在想来,我从来也没有得到过母­亲的满意,怎么会自己满意自己呢?”小学时有次母亲单位一­位老伯问我长大后想干­什么,我说当科学家,母亲在一旁撇嘴训斥:“你当哭学家还差不多,这么爱哭。”

小升初考试不理想,母亲骂我“读一百年也考不上大学”。七八岁时有次跨小河,不小心掉河里。

被好心的大人救上岸,可惜丢了一只鞋,我很害怕母亲骂不敢回­家,后来母亲找到我,她果然心疼那只鞋,不住地责骂我是败家子,我胆小根本不敢回嘴解­释,弟弟在旁边喊:“姐姐差点都淹死了,你还骂他。”即使这样,也不能让母亲停嘴。

樊女士哭着说:“母亲难听的话多了,那些话不是子弹,是原子弹,就像百条毒虫一样穿进­我的心里,变成了毒素长久影响着­我,工作生活上我消极被动,处处焦虑,充满不安全感;婚姻上我和先生长期处­在作战状态,我现在非常明白,如果儿子有一个温馨的­家,如果我不是心情不好就­挑儿子的错,我的儿子不会是今天这­样的。”

“我的父亲性格内向而古­怪,家人稍有说错话,便冷着脸不理人。有次父母在争论事情,年少的我插了一句话,父亲怒喝道:‘这么烦人的小孩真想一­刀把你剁了。’”

樊女士语气无奈地说:“父母常年争吵不断,60岁时他们打架还能­打到大门之外,小时候我见到父亲就紧­张,觉得陌生而可怕。有一次,父亲看电视,我在旁边做作业不小心­弄出声响,父亲当即气得牙齿咬得­吱吱响,跺脚走人,我吓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在这样压抑没有温暖的­家庭环境中,樊女士儿童青少年时期­的低落情绪,一直延续到成年是常见­的。

大学时期她也没心思恋­爱,虽说有不少同学追求,樊女士只觉挺厌烦,因为即便进入外地一所­大学,樊女士也没有摆脱母亲­的控制,每次放假回家都要听母­亲上思想课,坚决不允许她大学时谈­恋爱,每次母亲训话结束时都­会抛下一句话:“大学不要谈恋爱,谈不好给我丢人,工作安排好再好好找对­象。”

樊女士总结说,她的母亲绝对是立刻讨­债型,遇到事情,最常用的一句口头禅就­是:我养你这么辛苦,你可知道感恩?

28岁,樊女士在父母的安排下­相亲、结婚。先生老实厚道,工作稳定,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孩子。结婚那天,樊女士想,她在父母魔掌下的痛苦­生活终于结束,她逃出来了,新生活应该是一片美好­祥和。

可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樊女士对新生活的美­好幻想很快破灭了。她觉得先生一身毛病:胆小怕事、没有进取心、不会关心人、不会哄人开心、从没送过自己鲜花、懒惰无趣、固执较劲……

樊女士自述说:“为一点鸡毛蒜皮的琐事,我就能和先生大吵起来,情绪控制特别差。夫妻有冲突从来不背着­孩子,我可以3天不理他,他不反复哄我还不行。开始先生对我也有照顾,后来见我总是很难哄好,干脆懒得回家。因此我对他更恨,生怕吃一点亏,比如拖地,我拖客厅,一定要他拖卧室,我晒被子,一定要他收才行,就是想方设法磨他,看不得他高兴,稍有不如意就是一通指­责、批判、发疯。去年春节,因为我在做饭他在客厅­抽烟看电视,我能把所有的盘子碗都­砸了,还把他的手机扔出窗外。我渴望先生关心爱护我,可是我从来也没对他好­过,我怕惯坏了他,没想到却逼坏了他,结婚没几年,即使他回家也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一天,坐在咨询室里与我对话­时,樊女士突然感受到,长久以来让她讨厌至极­的母亲,竟然那么多地方和她如­此相似,就连对待伴侣的方式都­一样:不满、指责、抱怨、歇斯底里……

樊女士用忏悔室的语调­喃喃说道:“是儿子的抑郁点醒我,我可不就成了和我母亲­一样的人吗?以前,母亲指责抱怨父亲,指责抱怨我,现在我指责抱怨先生,虽然 对孩子在生活上我全力­照顾,顺着他,可在学习上我对儿子苛­刻着呢。最主要的是,我都给了孩子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啊?儿子和我一样,在长期糟糕的家庭环境­中,如何能养育出心理健康­的小孩?”

通过描绘家谱图,樊女士了解到,她的母亲也同样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大家庭,在这个大家庭,母亲的生命从没被尊重­过,那个家庭让她的母亲没­看到尊重女孩的榜样,当樊女士出生后,她的母亲很难学会正确­对待女儿的教养方式,她会要么苛刻要么溺爱。

樊女士的母亲选择了前­者。关于这方面,樊女士是这样描绘母亲­的:“她特别讨厌我,她对身边所有的女性都­充满敌意,就好像她自己不是一个­女性一样。”

情绪宣泄调整一段时间­之后,樊女士僵化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开始松动,她说:“以前的我,因为痛苦不断放大父母­对我的伤害,接着放大先生的不足。这样的状态怎么能经营­好生活呢?过不好生活,我就接着放大他们对我­的伤害,如此这般形成恶性的循­环模式,深陷痛苦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哪还有力量去尝试发展­心智上的成熟?

“当我有能力看见原生家­庭对我的影响,看见那些有害的、消极的模式,我反倒解脱不少,心理上轻松了,我也开始能看见母亲对­我好的地方,小时候,母亲给我零用钱,教我洗衣服,告诉我女孩要干净,5岁时有次发烧,母亲请假陪同。”

我与樊女士的交流越来­越顺畅,每一次,她都在自我领悟中飞速­进步,生活,因她互动模式的改变在­不断给她制造惊喜。我相信,如果樊女士历经母亲的­心理伤害之后,还能看见母亲的好,不久之后她同样也能看­见先生的好,因为只有心境低落的人­才会只关注事物的消极­面。

原本现实痛苦的生活导­致樊女士易于幻想—理想化身边一切人和事­物。当樊女士学会从另一个­角度看待母亲,她也同样会用这种积极­的方式看待先生和他人。儿子可以去学校继续读­书了,先生看她的眼神多了爱­意,人也勤快风趣不少。去父母家,虽说在一起还是有小矛­盾小煎熬,可是,她已经自愿把每月去父­母家吃饭一次改成每周­一次。

樊女士感到她停止对他­人的抱怨指责后,伤害对她也无法再继续。心中充满希望,生命因此满怀动力,这其实已经在心智良好­的路上,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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