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金融危机后白罗斯货币危机研究——基于宏观经济政策、经济体制及对外经济关系的探讨

朱红根

摘 要：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白罗斯经济曾保持基本稳定。然而短短两年后，白罗斯经济就遭遇严重冲击，货币危机成为宏观经济失衡的突出表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高通胀、高债务等问题，并面临失控的危险。白罗斯货币危机是在外部冲击下，长期以来掩盖的经济矛盾激化所致。为了解决危机，该国需要进行改革和对外开放以提升经济竞争力。

关键词：货币危机；逆周期政策；进口替代

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随着白罗斯外汇储备开始陡降，该国法定货币卢布曾单日贬值36％。在危机的冲击下，白罗斯当局被迫允许卢布浮动，然而白罗斯卢布对美元的汇率却陡然跌落，近年来发生了连续而剧烈的贬值。白罗斯的货币储备主要由美元、欧元和俄罗斯卢布构成，在与美元汇率急剧下跌的同时，白罗斯卢布与欧元和俄罗斯卢布的汇率也急剧下跌，形成了严峻的货币危机态势。不仅如此，白罗斯与陷入严重的货币和经济危机，货币与经济危机面临失控的危险。

一、国际金融危机后白罗斯经济总体状况

国际金融危机后，白罗斯宏观经济曾保持稳定态势。应对金融危机，白罗斯采取了逆周期型宏观经济政策，即全面扩张性的财政、货币与信贷政策。相比之下，中东欧其他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是以紧缩为基调的，白罗斯的宏观经济政策与这些国家截然不同。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白罗斯经济仍然保持了高增长、低失业的总体形势，具体表现为增长率明显高于周边国家，失业率大大低于周边国家。然而从2011 年开始，白罗斯宏观经济的问题开始浮现，经济增长率开始下降。独立以来一直较为稳定的白罗斯经济存在严重的隐患，从经济指标分析，主要表现为高通胀、高债务和外部均衡的脆弱性。国际金融危机后，白罗斯价格水平出现急剧上升势头，政府净债务占GDP的比重也快速上升，外债总额急剧上升，短期内几乎上升了一倍。该国对外贸易方面连年处于赤字状态，进口大于出口，经常项目长期处于赤字状态，外汇储备的大量减少而无法干预汇率，导致以本币大量贬值为标志的货币危机。

二、白罗斯货币危机的原因探讨

1.外部冲击下，实行逆周期宏观经济政策加剧外部失衡白罗斯货币危机的直接原因是经常项目的长期赤字导致外汇储备不足，以至于无力支持卢布的币值，外部均衡无法维持。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白罗斯实行逆周期型宏观经济政策，采取了全面扩张性的财政、货币与信贷政策，着力拉动内需来刺激经济。逆周期宏观经济政策在初期曾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维持了GDP的较高增长，明显高于乌克兰、波罗的海三国等邻国，并使该国的失业率保持在低于1％的水平，远远低于邻国。然而，这种宏观经济政策却是以该国的外部失衡为代价的。由于白罗斯国内生产能力不足，当逆周期宏观经济政策把内需全面扩张后，本国的生产能力却不足以支持国内消费，其缺口只能通过进口来

填补。白罗斯的货币危机与国际金融危机有深刻的联系。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白罗斯的出口对象国经济的不景气，降低了白罗斯的出口创汇能力；俄罗斯一度提高了供给白罗斯的能源价格，使白罗斯的贸易条件恶化，导致白罗斯经常项目逆差扩大，致使外汇储备难以支持本币汇率。虽然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的一段时间内，白罗斯宏观经济保持了稳定，但危机的后续影响并没有得到避免。凯恩斯主义经济学派主张的逆周期政策，在刺激总需求的同时，也会提高国内的价格水平和债务水平，这种逆周期政策只能在短期内、在一定条件下发挥有限的作用。

2.独特的经济体制、发展模式与经济政策在外部冲击下出现困难

白罗斯至今保留着不少苏联时代的经济体制特点。虽然进行了一些市场化改革措施，但是该国仍保留了相当多的国有企业，国家计划在国民经济中仍起着重要作用，注重就业和福利水平。从短期看，这种经济体制对于维持国内社会的稳定，全面扩张性的逆周期货币和信贷政策使企业得到了低息贷款。相比之下，在西方国家，只有大型金融机构和大企业在濒临倒闭而即将造成严重的危害时，国家才会对其注资或实行破产保护。然而，白罗斯企业由于缺乏竞争，国际竞争力较弱，而且国内生产能力不足，因此，在外需乏力的情况下，大力刺激内需的政策，必然造成以外部均衡为代价来实现内部均衡，造成经常项目赤字、外债居高不下等问题；与此同时，刺激内需政策又会造成经济中通胀问题加剧、政府和企业债务显著上升等问题。

白罗斯注重福利和就业，该国贫富分化尚不严重。金融危机爆发后，该国失业率保持在1％以下，有助于维持稳定。与邻国相比，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乌克兰的失业率超过 8％，波罗的海三国的失业率都飙升到两位数，导致这些国家的政局呈现出更严重的不稳定。乌克兰和波罗的海三国实行紧缩政策，为了达到控制、削减债务的目标而削减福利，其原因包括以下方面：一是为了达到 IMF的救助要求，二是为了达到马斯特里赫特标准，或者是两方面原因同时存在。而白罗斯却反其道而行之。白罗斯成为东欧国家中，唯一实行全面扩张性财政、货币和信贷政策的国家。

白罗斯的经济体制和宏观经济政策的着眼点能够发挥短期作用，对金融危机后的该国宏观经济的稳定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然而，但作为一个产业不完善、资源禀赋有限、国内产能不足、产

品缺乏国际竞争力、创汇能力低，并且对外部市场存在较大依赖的小国，白罗斯若要长久维持现有的经济体制和宏观经济政策，难度却是相当大的。通过对白罗斯宏观经济状况与宏观经济政策进行考察可以看出，白罗斯经济存在深层次矛盾；国际金融危机对白罗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加剧了该国经济的不稳定。

三、白罗斯采取的应对措施与外部援助

1.白罗斯的应对措施在宏观经济政策方面，白罗斯采取的应对措施主要包括降低卢布的汇率、提高再融资率水平、寻求外援等。白罗斯央行提高再融资率，一方面有助于缓解通胀的压力，另一方面有助于通过资本项目的收益来缓解经常项目的赤字问题，缓解白罗斯卢布贬值的压力。与此同时，白罗斯央行对外汇交易实行更为严格的限制，银行间外汇交易的汇率通道也被放弃。白罗斯卢布汇率的大幅降低显著改善了进出口和经常项目的状况，使外汇储备快速回升。然而，卢布的贬值却使原本已较为严重的通货膨胀问题有所加剧，并导致外债上升。换言之，白罗斯致力于解决该国的外部均衡问题，但这却是以其他经济指标的恶化为代价的。

在发展模式方面，白罗斯政府认为进口替代是提高经济效率的最佳方式。该国宣布实行支持出口和进口替代政策，以本国资源来生产原本需要进口的国外产品，与此同时还对一些产品实施关税，以配合进口替代战略的实施进程。然而，白罗斯的商品和服务出口本来就疲软，在世界经济不景气的大背景下，要达到这个目标是很难实现的。

2.外来援助的作用从外来援助看，来自俄罗斯的援助对白罗斯起到了较大作用。俄罗斯为白罗斯提供了急需的贷款，还降低了向白罗斯出口的燃气价格，有效缓解了白罗斯面临的压力。在向白罗斯财政提出了严格的要求的前提下，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共同体向白罗斯提供了大量援助贷款。然而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俄罗斯遭到了西方的制裁同样出现了经济困难，影响了对白罗斯的经济救助。

西方国家一直对白罗斯持有看法，对白罗斯实行孤立和制裁政策。IMF曾否决了白罗斯提出的援助申请并且声称，白罗斯需要进行深刻的结构改革。然而在危机初期，白罗斯政府并没有按照西方的要求实现结构改革。白罗斯认为，经济危机的原因是由于外来的冲击，因此不应放弃其经济模式。

然而，随着白罗斯的经济不断恶化，俄罗斯主导的援助渐趋不足，该国也开始与西方接触并在结构改革进程采取一定举措，以便得到来自西方的援助，缓解经济困难。

四、国际金融危机对白罗斯的影响

国际金融危机引发了白罗斯的经济困难与货币危机，促使白罗斯采取了相应的宏观经济政策，在财政预算和财税体制上做出了新的安排，实行财政平衡，降低企业的利润税，对其一直实行的全面扩张性的宏观经济政策做出了新的调整。在货币政策方面，白罗斯采取了提高再融资率的紧缩性政策，力图稳定本币币值并遏制陡升的价格水平。作为获得俄罗斯援助的条件，白 罗斯同意向俄罗斯出售战略资产，加深与俄罗斯的一体化进程。IMF要求卢卡申科进行以经济的私有化、市场化和政治民主化为主要标准的深刻的结构改革，并把结构改革的成效视为提供贷款的前提条件。白罗斯在压力之下，会考虑西方结构改革的要求，以此换取来自西方的援助。

五、总结与展望

国际金融危机后，以货币危机为显著特征，伴随高通胀、高债务的经济危机，使白罗斯经济发展模式受到了严峻的挑战。经济危机是外部冲击的结果，但也暴露出白罗斯经济的内在脆弱的一面。苏联解体后，白罗斯是较多地保留其经济体制的国家。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的最初两年里，与邻国乌克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相比，白罗斯经济表现更为稳定。长期以来，白罗斯一直追求国民公平和福利，然而，在国际金融危机的系统冲击下，由于白罗斯对外部市场的依赖，国内产能又不足，出现了持续的进口大于出口的逆差局面，导致经常项目长期赤字而致使外汇储备无法维持既有的汇率，同时又由于高福利政策，导致高通胀、高债务水平。由此可见，在外部冲击下，白罗斯实现公平和福利的条件受到了严重破坏，在这种前提下，如果强行保障高福利水平，意味着提高福利开支，将使政府的财政预算难以为继；此外，提高福利开支，在国内产能不足的前提下，内需的扩大会进一步加剧进出口的不平衡而造成经常项目危机，并进而引发货币和经济危机。因此，白罗斯要实现公平和福利，必须加快国内的资本形成，形成自我产出的能力，摆脱对进口的依赖；与此同时，还应提高企业的运营效率，使其产品具有国际竞争力，改善贸易条件，实现进口和出口的平衡。

白罗斯接受俄罗斯的援助的代价是宏观经济政策受限，并且把重要战略资产的股份出售给俄罗斯，对俄罗斯的依附性加强。白罗斯如果要取得西方援助，就要接受西方提出的深入的结构改革条件。这意味着，如果白罗斯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自身经济中的严重问题，如果俄罗斯主导的援助乏力或者白罗斯不愿进一步依赖与俄罗斯，白罗斯就需要考虑改善与西方的关系。

注释：

①本文数据与资料来源：IMF统计数据，白罗斯中央银行统计数据，以及《白罗斯国家报告》（经济学家智库主编）。

参考文献：

[1]Country Report Belarus 2009~2018, Economic Intelligence Unit. [2《]转型中的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世界知识出版社 2010 年版.

[3]Republic of Belarus Staff Report 2016, IMF 2016.

[4]Republic Of Belarus Financial System Stability Assessment, IMF 2016.

作者简介：朱红根（1975- ），男，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国际财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