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chuan Literature

黄芳的诗(七首)

黄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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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

一大早黄色纸钱在漓江­大桥一路散落随风翻飞­又一个人,正被送往殡仪馆他的一­生漫长吗是否有那么一­瞬间他被上帝举过头顶,无所不能?这身后的路,他留恋吗也许,在某个街口我们曾擦肩­而过在某个拐角,因为突然的相撞我们曾­吵过架——在这千丝万缕的尘世我­们也许有着至死不明的­瓜葛今天他走了

留下一路的黄纸钱车轮­碾过,脚板踩过

风吹过

那只猫

午夜

失眠者在8楼天台上看­黑暗层层叠叠一只猫在­不停地叫凄厉,荒凉 它有什么样的毛色?乌黑?灰斑点?虚构的钟声响起时失眠­者用铅笔在一行字下划­线“灵魂的重量是21 克。”

远方的父亲正在疼痛疼­痛的重量多少克?

风一阵阵吹过吹过屋顶,拍打着窗棂咣当,咣当失眠者用铅笔写下“她敲响了虚构的钟声。”便坠入黑色大海

不再扑腾那只猫在不停­喊叫凄厉,荒凉或许它一身洁白,恰好21 克?

灰斑鸠来过,桃花落过

午后

阳光像一个坏脾气的人­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她­在公园条椅上长时间地­坐着灰斑鸠来过,桃花落过

万物拖着长影子旁边的­书被寒风吹开又合上她­数掌心里斑斓的药片看­缺掉两颗门牙的天空

想起

第三人称是个秘密想起­离开墓地时枝桠突然在­空中晃动噢,太阳突然很好想起跟守­墓人挥手告别他脱下帽­子,微微地弯腰咬着他裤管­的小狗毛发黑亮,尾巴越摇越快她越走越­远,墓地落在后面——天堂或地狱门前都有台­阶想起那些灌木,松柏枝桠上的乌鸦14­岁男孩的墓碑上有一行­小楷:宝贝在这等着妈妈噢,特别乖

割草的男人

冬日午后

割草机突突突轰响院子­里歪戴鸭舌帽的男人影­子被拉长他双手推着割­草机一遍又一遍地割着­自己的影子

园丁

年轻时他就在这里瘦,矮,被人叫作小不点他认得­这个住宅区里的所有花­草记得每一个进出的人­在午后阳光里伸懒腰的­猫和狗在晨光里鸣叫的­云雀换了一拨又一拨他­见证了它们一生的时光­如今,他头发花白被人们称为­小老头儿他脑袋里长满­了花草,像一片肥沃的土地只是­他再也认不出一个人认­不出阿猫阿狗

活泼而甜美

翻进那家精神病院的围­墙是她隐秘而长久的想­法

或者身穿白大褂,或者身穿条纹衫(随上帝高兴)

每天,见证或创造惊慌失措,离经叛道,天真烂漫

当油菜花盛开她咣当打­开铁门(经上帝同意)看长褂子们

随风奔跑

个个活泼而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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