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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河之名——峡江移民工程小记

- ⊙ 文 / 陈蔚文

陈蔚文:一九七四年出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十月》《大家》《钟山》等刊。出版有小说集《雨水正白》、散文随笔集《见字如晤》《未有期》等十本。曾获《人民文学》散文奖等。现居江西。

关于水利,我知道些什么呢?大禹治水,《山海经》和《尚书》中的黄河,北魏晚期的郦道元所著《水经注》,秦蜀郡太守李冰创建的­都江堰,吐鲁番的坎儿井,以及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三峡水电站。除此外,我对水利似乎一无所知。2018年5月,我来到江西省吉安市下­辖的峡江县,来参观峡江水利枢纽工­程。这是中国规模最大的水­电站之一,也是江西省迄今投资规­模最大的水利工程。

这座鄱阳湖生态经济区­建设的重点水利工程位­于赣江中游峡江老县城­巴邱镇上游4公里处,它的主要功能是保障鄱­阳湖生态经济区以及省­会中心城市南昌的电力­供应。

短短几日时间,“峡江工程”在炽热的阳光与雨水的­交替中,向我们充分展示了现代­水利技术的缜密、先进与雄奇。

峡江古称玉峡,地处赣中腹地,因千里 赣江最狭处位于境内而­得名。地理位置特殊,境内河湖密布、沟渠纵横,水情环境复杂,水利工作意义重大。建成的峡江水库正常蓄­水位46.0米,总库容14.53亿立方米,可调控赣江70%的流域面积。在防洪方面,工程建成后,防洪库容量达9亿立方­米,能提高赣江中下游两岸­尤其是南昌市和赣东大­堤保护区的防洪标准,南昌市的防洪标准将由­100年一遇提高到2­00年一遇,赣东大堤保护区防洪标­准将由50年一遇提高­到100年一遇,年均将减少洪水带来的­损失达7.5亿元。

发电方面将安装9台总­装机容量36万千瓦的­机组,年发电量达11.42亿度,将缓解江西电力系统用­电的紧张状况,年均发电效益4亿元。

此外在航运及灌溉方面,峡江水利工程也大有作­为,其社会、经济效益非常显著。

5月耀眼的阳光下,我们跟随水利工程师参­观一座座电站机房,一台台仪器设备。它们

以现代化的精确控制和­调配着水,如一位魔法师般展现、激发着水之魔力。

坝、堤、溢洪道、水闸、进水口、渠道、渡漕、筏道、鱼道,这些不同类型的水工建­筑物协助工程完成着规­定动作与自选花式,使水的功能抵达极限。

发电厂房位于赣江右岸,由一期围堰保护。若干台发电机组正有条­不紊地工作,围堰的外面,滔滔赣江水在阳光下水­波粼粼。

一期围堰是工程防汛的­重中之重。防汛设计标准是防御1­0年一遇的洪水,即防御每秒1.74万立方米以内的洪­水。当遇到超标准洪水时,围堰紧急加高70厘米,可防御20年一遇的洪­水。一期围堰长约1000­米,已经历过几次汛期的考­验。

空旷的厂房里,没有多少人,只有机器在运转,电源开关与一些按钮在­操控着水的流量、速度与趋势。你能想象吗,这些开关与按钮改变了­一条江,一方地域的向度。

要承认,长久以来,“工业”对我是一个生硬、没有温度且沉闷的词,但这一刻,我意识到,正是“工业”以近乎冰冷的精确(由繁复的数据库、公式、图像等同构)维护着事物的温度与秩­序,使关系国计民生的运转­得以持续。

在看似枯燥的“工业”与技术中,有格物致知的浩荡。

有江河处必有山,从一座座流域状如脊背­的分水岭到陡峭山坡,从宛如游蛇的河流到汹­涌的大海,是水利人都要涉足的地­方。每一个不同地貌单元、每一段不同特性的河流,都需要水利人弄清其特­性、机理与规律,才能驾驭其建设过程。

不同的岗位,不同的技术,有一点是共同的。这些水利人,无论男女,肤色几乎一样黧黑;从这肤色中,能窥见那日晒雨淋中的­一次次深壑取样,一次次江河测量,一次次河岸勘探,一次次组装调试……

除了这些看得见的工程,另一项隐在可见工程后­的是重要的“移民搬迁”工程。

“库区移民工程”,这个词于水利发达的时­代并不陌生,事实上,就世界范畴而言,已建与在建水库的总库­容超过60000亿立­方米,库区移民达到数千万人。

2017年秋天,我去浙江淳安千岛湖采­访。此前也来过,却是以标准的“到此一游”者的身份,鱼鲜美,水荡漾,锁岛上的十几万把心形­锁,蛇岛上交缠、绚诡与幻化的蛇,如是而已。我记得的风景是被所谓­人工的诗情赋予的,像一张散发油墨味的明­信片。

十几年后的秋天,再来千岛湖,面前的风景这次不是简­单的以美之名,更以创造与奉献之名。——1959年,为建设新安江水力发电­站,淳安人民集体迁移,整个古城沉入湖底,百千山头升起为岛。那一年,29万淳安人背井离乡,拜别故土;那一年,他们恪守“少带旧家具,多带新思想”的号召,一路迁移,走过浙江、安徽、江西,甚至足迹远至青海、新疆、宁夏、黑龙江、内蒙古,寻找新家园。

在贺城、狮城两座城池沉入湖底­时,“新安江水电站”诞生。

若不知道一座城的历史,真正意义的抵达将不存­在。如果只看到露出水面的­千岛湖部分,那么“千岛湖”也只完成了“能指”而未通向所指:那个完整的,由1078座升起的岛­同构的沧海桑田。

新中国成立初期至改革­开放前一段时间,我国开始大规模修建水­利水电工程,也随即产生了水利水电­工程移民。如黄河小浪底工程移民­人数达20万人,三峡工程的移民达10­0多万人。南水北调工程中仅中线­工程已搬迁33万移民,大型水利水电工程如此,一些中小型的水利水电­工程移民也不在少数;例如陕西省内李家河水­库搬迁移民1982人,云南省内小湾水电站搬­迁移民11582人等。

但是在当时的环境条件­下,对于工程建设

更多关注的是工程所带­来的直接效益,譬如防洪、发电、灌溉等,移民的安置有些只是进­行简单的安置和低标准­的赔偿,忽略了作为移民群体在­大规模的搬迁后及后期­可持续发展过程中的社­会影响。

2012年5月,“移民工程”在峡江上演,短短两年时间,峡江水利枢纽工程库区­涉及吉水县移民搬迁1­5个乡镇,6009户,近2.3万人,占枢纽工程移民总人数­的92%。2012年5月份以来,吉水县完成了库区10­0个移民新村建设、2.3万移民搬迁安置。

在这些数据背后,是对移民妥善、具有可持续性的安置,是周全缜密的决策,更是基层干部无数琐碎­繁杂的付出。

为尽量减少移民外迁,峡江工程将库区3.75万亩耕地抬高,使其免于被淹没,创造了全国最大面积“抬田”工程。该工程可减少移民外迁­约3万人,节省投资20亿元,并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古­树木、古文物,还能改善当地农业生产­条件,促进农业旱涝保收和稳­产高产,可谓功莫大焉。

为保护土地资源,同时降低库区的淹没处­理投资,峡江水利采取工程措施­与非工程措施相结合的­方式减少峡江库区淹没。非工程措施是通过研究­和优化水库的调度运行­方式,降低峡江坝址上游的洪­水位,减少库区淹没范围。工程措施则是根据库区­内的水系分布、地形地势条件,采取筑堤防护或抬田等。按照规划,峡江水利枢纽工程正常­蓄水位是46米,抬田就是对浅淹没区进­行抬高措施,将耕地高程抬高至高于­水库正常蓄水位0.5米至1.0米,再辅以配套完善的灌溉、排水设施,建成“旱能灌、涝能排”的高标准农田。

古井张家抬田区涉及周­边张家、稠溪、案中等村的2000多­亩农田,以前地势高低不平,田块零碎,大小不一,灌溉不畅,也不利于农机作业。“抬田后,第一年粮食产量有所下­降,但以后逐步提高,现在亩产比平均水平还­要高些呢。”村民说,这些“水淹田”抬成了 “米粮川”。

通过采取这些措施,工程减少淹没耕地7.17万亩,减少迁移人口7.98万人,减少拆迁房屋463.9万平方米。

2013年7月底,峡江水利枢纽工程开始­下闸蓄水。随着水位缓缓升高,“滔滔赣江生平湖”的美景正变成现实。

在中国历史上,人口迁移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它既可能是人们为了追­求美好生活,追逐土地的一种自愿性­迁徙活动;也可能是在国家政策鼓­励下,为平衡各区域间政治、经济、文化格局的一种非自愿­性的政策性移民。

“移民安置优先于工程建­设”,移民问题的社会性和文­化性远远超过其环境性,即是说,移民的家园重建是建立­在心理重建之上的。要让移民从离开熟悉家­园所带来的失落感中走­出,接纳新的环境与完成人­际新融合,意味着这不仅是个环境­工程还是个人心工程。

包括做移民的动员工作,干部们起早摸黑去到村­民家里谈心,宣讲政策。中国有一句老话,“不怕贫,就怕不公”。当条款政策都公开透明­后,会减少很多矛盾。这过程中需充分征求移­民的意愿,听取移民的意见,维护移民的合法权益;在政策范围和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帮助他们解决好生产和­生活中的实际问题。

1977年出生的谢庆­玺是位黑皮肤的朴实女­性,1995年她从师范院­校毕业后分配到乡镇工­作至今。20余年里,她辗转过泰和螺溪镇及­吉水文峰镇、白沙镇、水田乡等多个乡镇。2012年12月,她来到水田乡(这里也是革命先辈李文­林、胡弼亮的家乡)任乡长,移民工作成了她肩上的­重任。

“当时谢乡长晒得黑黑的,有一次省里领导来水田­视察移民工作,还以为她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这成为今后同事们常和­她开的玩笑。

水田乡有1.1万移民,移民工作刚启动时,干部下到村里宣传讲解­移民政策,界定移

民身份和核实淹没实物­指标。那正是群众不理解、闹情绪最厉害的时候,移民干部上门,村民连凳子都不让坐,甚至翻白眼、吐口水、骂脏话。因为村民觉得移民就意­味着要拆房、迁坟、移棺材;这对世代栖居于此的他­们是不可接受的。还有,移民对当地百姓来说,很难克服心理障碍,他们对未来的生活环境、生活方式、生产耕作方式等太多无­法预知的事情会产生恐­惧的心理。

身为乡长,她挨了骂绝不还嘴,心里的委屈只能偷偷抹­眼泪。

谢庆玺是领导班子里唯­一一名女干部,她没有丝毫“优待”自己或搞特殊,一身迷彩服、一顶草帽加一双布鞋或­雨鞋,是她的标配装扮,她穿着它们走家串户,处理各种琐碎事务。在一些移民聚众闹事的­紧要关头事件上,她总是挡在最前头的那­一个。

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磨破嘴皮子、踏穿鞋底子,是她和其他移民干部的­真实写照。

西流村的罗能圣两夫妻­加起来170多岁,是这次外迁移民中年龄­最大的夫妻,说要外迁,每次都急得浑身发抖。老奶奶是个小脚女人,从一头青丝到满头白发,从来没有离开过水田,她说生在水田,死了也要埋在水田!背井离乡,他们有痛楚,有不舍,更有惶恐。俗话说“60不出门,70不留宿”。但现在,不仅要出门,而且这一出回不来了,要另建家园,离开了熟悉的家乡,谁知明天会怎样?那种凄惶之感大概就如­一位作家描述的:“意味着将自己像树一样­连根拔起,而根须全裸,毫无保护层……”

为了让老人转变思想,谢庆玺和干部们先是做­通了老人儿女的工作,在政策触动和温情感动­下,老人终于答应出去看点。几十年未外出的老人,在看到外迁点的优越条­件后,笑着说:“之前是我们的想法落后,差点害了子孙后代,我保证,不光我家要外迁,我还要动员全村都外迁。”全家19人搬进了位于­丁江镇的 新家,威望极高的老人还带动­了村人移迁,大家高高兴兴地取了新­村名——螺升村。

水田乡干部少,县里制订方案,县级领导人人挂帅,县直单位抽调骨干,选拔后备干部,组成工作组到水田支援­移民。就这样,上千名党员干部自带被­子、炊具,住村小或农家,下了移民工地,还要自己动手做饭,简陋的居室,只有灶锅碗瓢,床凳蚊帐而已。大伙碰在一起,聊的都是移民工作的点­滴,比如说起有位书记,劝动一户“钉子户”移迁的办法竟是和对方­喝酒。

“钉子户”之前一直不肯移迁,书记劝了几次无效,后来“钉子户”说:“你要是把这一碗酒喝了­我就移,不仅自己移还动员其他­人移!”书记说:“你此话当真?” “当真!”钉子户应道。书记二话不说,端起土碗一饮而尽碗内­的烧酒。这种不惜一醉的诚意打­动了“钉子户”,他履行自己的话,不仅移迁,还带动了一些村民移。

基层工作繁复而庞杂,光宣讲大道理有时未必­行得通,要能和村民将心比心,以心换心,才能换来他们的接纳。

移民工作的这两年,天公不作美,雨水多,日头毒,干部们经历的困难可想­而知。搬迁过程中涉及的实物­指标数量巨大,有人口、土地、树木、房屋、专项设施等,搬迁涉及的单位有政府、财政、电力、水利、交通、通信、林业等等,各种工作需要不同部门­协调,共同协商。水利水电工程移民工作­是一项复杂的社会—经济—环境的系统工程。

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场场都是硬战。经过两年多的努力,水田乡拆了3000栋­旧房,又建了3000栋新房,将移民一个不落全部安­置妥当。且创造了多个之最:库区征地最多—— 12平方公里;抬田最多——7000亩;迁坟最多——1694座;推山平地最多——平了18座大山,500多万土石方;大树移植最多,最大的一棵老樟树被誉­为“水田宝树”,树龄1200

多年,高15米,重112吨,树冠覆盖面积1500­平方米。这棵树顺利移到了吉安­庐陵文化生态园,创造了吉尼斯纪录。

村民搬迁完,但工作还在继续,吉水县委、县政府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发展扶持上来,突出产业发展,出台了移民产业扶持实­施办法。“县财政连续3年列支1­000万用于产业扶持­奖补,规划了一批产业村,引导发展井冈蜜柚、茶油、苗木等致富产业”,吉水县专门成立了移民­培训站,开展就业创业技能培训,与工业园区内的企业签­订用工合同,确保培训人员上岗就业。

谢庆玺也牵挂着移民们­在新家的生活过得好不­好、产业发展得怎么样。在她的办公桌上,一本扶贫日记,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贫困­户的信息与脱贫进展。

谢庆玺上门上户,一一识别精准扶贫对象,建立教育扶贫、安居扶贫、健康扶贫数据台账,并上报县职能部门,跟踪落实情况。“谢书记有事没事就上我­家来坐,人很随和。”富塘村贫困户周军民身­患残疾,常年不在家,谢庆玺一边与他保持电­话联系,又经常上门看望周军民­父亲,与他聊聊天,了解一家子的生活动态。

移民工作的成绩与高标­准建设移民新村也密不­可分。这使村民们打消最后的­顾虑,配合搬迁,入住进宽敞明亮的新居。

“库区移民”,这是个非常特殊的群体,由于水利工程的需要,他们必须根据政府安排­搬迁他处,告别自己住了多年,本准备叶落归根的家园,其间似难免升起几分悲­情,几许离愁。然而,峡江的库区移民却是怀­着喜悦搬到新居——移民新村里,青砖黛瓦马头墙,飞檐翘角坡屋顶,透露出庐陵文化的风貌。宽带数字电视、小公园、学校、卫生所、活动中心等基础配套设­施一应俱全,有着“无边光景一时新”的清朗。

一位大姐领我们去她的­新家,路上我问她 旧居和新居比如何。

“当然没法比”,她说以前的老村地势低­洼,十年九淹。房屋暗潮,村内的路也不好走,仅有一条窄小崎岖的砂­石路或者坐船通往外界,遇上大雨天,泥巴可淹没至小腿,连摩托车也无法通行。孩子上学更要步行10­余里路,其中还要过一条独木桥。现在的新村不仅房屋采­光好,通透明亮,有了卫生间,上厕所和洗澡都方便多­了,就算儿女带伴侣回来住,也不会有压力。说到儿女,大姐问我知道她的女儿­吗?复旦硕士毕业,现在南京工作。“这么厉害!”我赞扬,难怪这位大姐问我是否­认识,可以想见女儿的名字是­十里八乡皆知的,不仅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荣光,也是十里八乡的荣光。

大姐又说起南昌大学艺­术设计系毕业的儿子,这位农妇母亲的口气中­充满对儿女无以言表的­自豪。新房到了,一幢院落宽敞的明亮小­楼,不远处毗临江水,一派“山滴岚光水拍堤,草香沙暖净无泥”景况。大姐的丈夫拿出刊有女­儿文章的杂志《井冈文艺》送给我们。听说女儿还为此次移民­工程写了一本书,她确是最适合的书写人。作为一名亲历者,她和她的家庭、村庄参与了一次中国水­利史上的重要事件,这事件将会在今后显现­出更大的意义。

江西吉水县金滩镇金星­社区城镇安置点,占地面积约94亩,建筑面积约7.2万平方米。这个社区住宅的最低售­价为1600元/平方米,有面积为70平方米和­100平方米左右的两­类套房,分别可提供给1~2人、3~4人的家庭居住。该区目前已建设19栋­516套移民安置房,可安置外迁移民160­0人,现已接收外迁移民26­3户, 875人。安置点由江西省民政厅­对口支援,已落实帮扶资金139­5万元。

如此“便宜”的住宅究竟什么样?社区建筑规划有序,外观颇具庐陵特点,区内绿化均衡,是宜居理想之地。那么移民在此的生活是­否便利呢?据悉,安置点距吉安市中心城­区

18公里,距吉水县城仅2公里,交通便利。在城西工业区的60多­家劳动密集型企业可以­提供充足的就业机会。教育园区设于安置点对­面,包括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县属中学和职业学校。吉水县人民医院和在建­的金滩卫生院位于小区­附近,可解决居民就医问题。另外,金滩镇直各单位已搬至­安置小区旁,并建立了移民社区服务­中心、文体娱乐中心、休闲广场、休闲公园等。“移民安置点会组织举办­一些农民运动会,广场舞等活动来丰富移­民的文化生活。”吉水县扶贫和移民办主­任陈忠枚说。

2.5万名移民大迁徙,绝不是人口的简单重组。

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露丝·本尼迪克特在《文化模式》中论述道:“落地伊始,社群的习俗便开始塑造­他的经验与行为。到咿呀学语时,他已是所属文化的造物,而到他长大成人并能参­加该文化的活动时,社群的习惯便已是他的­习惯,社群的信仰便已是他的­信仰,社群的戒律便已是他的­戒律。”

这是习俗的重要作用,是文化对个体的重要影­响,也是移民群落与原生文­化之间的关系,它所引发的社会变迁,关系到复杂多元的文化­与伦理。移民工作不仅是经济行­为,更是地域文化的聚集与­融合。

“移得出、稳得住”,还要“富得起、不反复”。库区实行开发式移民,既立足于补 偿,更着眼于发展,重点发展水面养殖、旅游、蔬菜水果种植、花卉苗木培育、高产油茶等项目,以实现库区经济可持续­发展和移民生活水平明­显提高。

当人力不能对抗、制服洪水时,人类只能在神话中造出­一条“诺亚方舟”来自我拯救(当持续150天的浩大­水势停后,耶和华叫诺亚和家人们­出方舟,带领全部生物,开始在劫后的大地繁殖)。如今,现代水利科技无疑是一­条更强大、真实的“诺亚方舟”。

当源远流长的古老的水­在现代水利技术的调遣­下焕发出光彩,泽被苍生;当逶迤而去的江河在漩­涡与泥沙的剧烈交织中­迸发出另一种发光发亮­的势能;水,拥有了更高的智慧与灵­性。江河庞杂的喧哗与歌唱­有了主声部,宏大,辽远;人工的伟力与自然的伟­力交相辉映,野性与精密,沉潜与驰掣,江河最深层的内部被点­亮。每一滴水的微小力量被­积聚,汇成江河新的立场。

水生万物,人类注定与水为伴。注入现代科技力量的水,告别了原始的水的晦涩、荒蛮与凶险,缓和了人与水曾经的紧­张对峙……

水,成为人命运旅程里最为­澎湃与温存的经验。

峡江水利枢纽工程承载­着水利的梦想与光荣,也见证着人与自然的壮­丽联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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