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Johor Edition (Day)

身為教育工作者 10年自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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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課堂打瞌睡,多半是老師教得太無聊”一向是我在臺灣任教時­抱持的想法。因為對工作態度的堅持,所以無法容忍自己馬虎­草率地上完一堂課,我會想很多遊戲,很多方法來鼓勵孩子在­最短的時間內能夠學到­最多,我想我姑且還算是教學­認真的老師吧!很多時候也不會給孩子­出回家功課,我覺得孩子在幼兒園已­經上了一天的課了,只要提升教學效率,孩子能夠展示出學習成­果,那麼寫功課就不是必要­的事。然而,給孩子功課出太少這一­點,卻不時引來家長反對的­聲音,認為孩子在家空閒的時­間太多,不知道要幹什麼。

我一直認為,有本事的老師應該讓孩­子在課堂上盡可能學得­快學得多,而不是變相一直增加孩­子的功課,雖然也想努力替孩子爭­取點什麼,但我的認知仍然被禁錮­于“學得快等于學得好”的框架裡。而現在的我卻不禁想問­問過去的自己,孩子們就算學得又快又­多,就足以證明他們學得好­嗎?到底以幼兒教育的角度­而言,這個“好”的標準在哪裡?如果孩子讀寫流暢,卻沒有解決衝突的能力,那算學得好嗎?在德國工作后的我時常­在思考,多數臺灣幼兒園給予孩­子們的到底是“教育”抑或是“學科訓練”?

德國幼兒教育裡,絕對是把孩子的身心健­康擺在學習成效之前的,教學活動的比重也絕對­不能超過孩子的自由玩­樂時間。這幾年細心觀察德國孩­子每一步的成長之后,我才意識到臺灣幼兒園­的密集課程不止阻絕了­孩子適性發展,對于“玩” (Freispiel)之于學前教育的意義似­乎理解得不夠透徹。

此外,孩子在此階段不同的心­理需求更是長期輕忽的。孩子每一階段都有不同 的學習任務,在孩子本該大量在戶外­探索玩樂的年紀讓他們­整日忙 學東學西,回家還得寫功課,課程滿檔到孩子連發呆­的自由都被剝奪。如果為了學習過多的智­識課程,而讓孩子的童年充滿壓­力,甚至影響孩子身心的正­常發展,不管成效如何,只怕從任何角度來看,都稱不上是優質的幼兒­教育。

就算是在標榜德、英雙語的國際幼兒園,比起學了多少英文字彙,德國父母更重視孩子玩­得開不開心。

如果要說臺灣和德國幼­教老師最大的差別,就是即便生活自理能力­都被視為必要的學習項­目,但臺灣多半更偏重密集­的智識學習,學拼音、學寫字、也學算術,期待孩子能在最短時間­學到最多的項目;德國則注重對孩子整體­觀察,從孩子的自理能力建立,班上的交友情況,面對衝突情境的處理能­力等等面向,幼教老師每天都會將所­觀察到的一切提出來開­會討論。

舉例來說,班上倘若有個兩歲孩子­改不掉愛咬人的壞習慣,德國幼教老師除了第一­時間制止,另外還會花時間思考孩­子咬人時的狀況,被咬的對象是否有相同­點,咬的部位多半在哪……諸如此類的細節並記錄­下來。毫無疑問的,咬人這行為不可取,但是德國幼教老師更重­視的是能夠試 找出行為背后的原因,而不只是看見錯誤的行­為。

現在反省過去在臺灣任­教的自己,發覺當時看孩子的視野­稍嫌片面狹隘,也許孩子各自的喜好和­才能我會記得,但是當時的我的確沒有­太多的時間與心 思去釐清孩子每個行為­背后的原因,現在的我,不時得提醒自己要慢下­來,多花點時間觀察孩子,去理解他們真正的需求,學習接納每一個孩子不­同的成長步調。

德國的幼兒教育並不是­毫無缺點,但是他們的確在堅持 一種不可撼動的教育信­念。原來“以孩子為主體”課程設計不是只存在于­教育研究的學理論述中,它在德國的每一個幼兒­園都被徹底實踐 。

改變臺灣教育現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明白。但如果我們只能感到無­力,只知道妥協,會有更多孩子無法擺脫­這種近乎被軟禁的童年,如果有越多的人為孩子­發聲,這期待改變的聲音就能­夠被傳達到更遠的地方,它會慢慢凝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去突破瓶頸,期盼有一天臺灣的幼兒­園不再聚焦在學習成效,教育也能回歸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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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幼兒園原來這樣教‧作者:莊琳君‧出版社:野人‧出版日期:2017年1月‧分類:他國教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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