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Johor Edition (Day)

貓豆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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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 咪 抱 住 白 毛 豆豆,一躍躲進游泳盒子。游泳盒子可以一直浮,一直漂,一直流。流到看不見的那裡。大母獅不敢下水,追不上的。那麼,小貓咪和白毛豆豆就永­遠在一起了。剩下大母獅自己一個,留在這裡。

可是,有時候,白毛豆豆卻打開盒子,讓大母獅擠進來。她知道這是大人的事。但,她不明白。明明知道媽媽討人厭,還是要笑笑,說: “等下我park好車,就來找你。”因為阿伯是最好心的司­機。媽媽就這樣叫他,taxi driver。什麼人要上車,阿伯都開心,歡迎。每次四伯一家人從新加­坡來了,大家都坐上車去。去雲頂,去吃雞飯,去金河走街。阿伯很開心的。跟四伯說說笑笑,吃吃喝喝。四伯的右手會伸出來,搭在阿伯的坐包上。這樣,擋住了她。她不能坐在中間,不能靠前去了。沒關係,她說。好吧,她讓一下子。她可以跟小傑在後座玩。一下子,沒關係。可是,連每次媽媽說要去巴剎­時,阿伯也都說沒問題,可以可以,來,上車。她心裡非常不高興咯。因為她知道,媽媽恨阿伯。難道阿伯不知道嗎?

可能,阿伯太好人了。媽媽要去剪頭髮,阿伯載。電回了一頭爆炸頭,還臉臭臭嚇死人,下車也不笑一笑,說聲謝謝。媽媽要去店仔買黑砂糖,阿伯載。煲了一鍋的陳皮紅豆水,爸爸哥哥和她都喝了,也不拿一碗給阿伯。媽媽要去Pudu車站­接從Ansun下來的­八姨一家,還是阿伯載。姨丈坐前面,媽媽,八姨和三個小孩子坐後­面,車子都布布布發出聲音­了。也沒人心疼一下。只有她知道,阿伯心腸最好了。

只有她,不想跟別人一起分享。幼稚園放學後,走到校園大門口,看見阿伯站在車子旁等­她,最是快樂!阿伯拿過書包,放進後車廂。打開門,讓她坐進後座。阿伯在右邊,左邊沒人。後面大大的,空空的,連書包都沒有。對,本來應該這樣啊。她兩手搭在前座後靠墊­上。好像搭着兩個堅實的肩­膀。讓她安穩向前看。阿伯決定去哪裡,去吃什麼,去找誰講話。她安靜坐好,就動了,就滑了,就流了。

累了,她就躺下。轉身,將臉,手,肚子和腳都埋進車包裡。好像睡進了一個盒子裡。好像小貓咪一樣歡喜。好像在一條流不完的河­上,左右前後,搖搖擺擺,晃晃蕩蕩。不知不覺,合上眼,就睡去。

可是,今天,媽媽說要去醫院看醫生。阿伯說,好,我載你去。她不敢搭前座的肩。她不敢埋進後座車包裡。她靜靜靠左邊坐好。這樣,還 能看到阿伯的臉孔。也只能看到媽媽的爆炸­頭。媽媽說:“阿杉跟我一起下車。”阿杉不要! “我可以帶她。她跟我一起去park­車。等下我park好車,就來找你。”

媽媽一定露出了尖牙,口水也快流出來了吧:“我來帶她。”終於,小貓咪只能跟着大母獅­一起跳上岸。媽媽拉着她的手。可她一甩,說,我自己走。媽媽大步跨前。她跟在後。她回頭看,德士站停着一輛黑黃德­士。一個坐輪椅的阿叔正在­努力站起來,屁股歪歪,想要坐到車的坐包去。可是,他的手不停抖,抖抖抖。她覺得很可憐,也奇怪。這麼瘦的阿叔,身體有這麼重嗎?如果是阿伯就慘了。阿伯很肥哦。肚皮圓滾滾的,兩個奶像氣球吹圓了,放三天後漏氣的樣子。

她頭一轉,發現媽媽已經走得很遠­了。趕快追上。可是,大廣場走廊邊,有一個老公公和一個老­婆婆。她路過了,忍不住又停下來看。他的眼睛很嚇人哦,翻上去,凹進去。老婆婆戴着黑眼鏡,烏烏的看不見,但她覺得她的眼睛一定­是更可怕的。會不會流着血,發紅光呢?老婆婆唱着馬來歌,rasa sayang sayang eh。老公公手裡一個小盆。一拍一拍往上拋。錢幣在裡頭叮咚叮咚叫。她伸長頸項一看,都是銅色的一分錢和銀­色的五分錢。老公公的腳邊還有一包­包的紙巾。她想,等下跟阿伯拿錢。不知道一包幾多錢?一分錢還是五分錢呢?突然,媽媽出現在面前。一手揪起她手臂,說,快走啦。她被迫大步大步地跨,跟上媽媽的腳步。

露天廣場過後,走進了大屋子裡。一股刺鼻的味道衝進她­鼻子。咦!好臭。她看見幾個穿白大衣的­男人走過。是他們擦香水嗎?她跟着媽媽,爬上樓梯,經過好多間房間,來到一個大廳。密密麻麻的人坐在紅色­塑膠椅上。比幼稚園裡禮拜一唱國­歌還要多人呢。媽媽拉着她,找到了兩個空位。要她坐下。媽媽自己卻走開了。大廳前面有很多個門。01,02……09。帶帽子的護士走進走出。有時候,會喊說,89,number 89,八十九號。一會兒,另一個門又開了。護士踏出來,手裡拿着一疊紙,匆忙走向大廳右邊的大­桌子。大桌子有三個護士,和一個男子。男子也是白色的。也是護士嗎?叫護男子?叫男子士?叫什麼呢?電話響了。男子護士接聽。哦,媽媽在那裡。在跟一個老女人護士講­話。媽媽轉過身,指着她。她嚇一跳。為什麼呢?媽媽看醫生罷了,指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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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戴曉珊 圖◆何慧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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