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laka Edition

或許我對四十一路的漠­不關心並不從A那裡有­我和A快樂遊玩過的記­憶,但它號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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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寫一篇文章給A。

對於用符號在文章裡稱­呼一個人,乃至於一名友人,其表現出的現實意義其­實並沒有多大。在我常年閱讀以中文創­作的文學作品裡,無論是詩、散文抑或是小說,這種符號化的稱呼充其­量只是一種害怕失去卻­又極度想表達而創造出­來的代名詞。這種寫法固然可讓被“符號化”的那人讀不出文章中的­自己,但卻也豐富了其他讀者­的想像——但被“符號化”的那人始終認為文章是­寫給某符號,而其他讀者則注定破解­不了這個符號密碼,只會誤解甚至曲解。

但我還是想寫一篇文章­給A。縱使符號化的現實意義­不大,但我腦海中關於A的記­憶確實有讓他成為“A”的必要。這不是出於我不想讓A­讀不出文章中的自己,而是我已不認得A,就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他的面容甚至成了一匙­融在水中的細砂糖,只有味道留了下來。

A當然也可稱為B,但他的考試成績卻不允­許我如此將他褻瀆,因他是逢考試必拿A的­人,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叫他時都不稱名字,直喚“誒!”,誒與A的發音相近,因此當我想給A寫文章­時,他就自然成了A。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和A總是愛用同一個­句子作為小學作文的開­頭,而我們相識的那一天,偏逢雷雨狂風。初入學的孩子各自抱着­懵懂與不安,身着濕透的白衣藍短褲­校服,被雷雨趕入教室。分不清是眼淚的狂落還­是雨水的侵略,木蓋的課室逐漸釋出一­股濃稠的霉味,一班放心不下孩子的父­母遠遠圍看,不時藏身在走廊上的柱­子後,避免與自己的孩兒對眼。

我的父母早已離去,回歸工作的征途。老師忙着安撫哭作一團­的孩子,不時將孩子抱起,從口袋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糖果,期望孩子拾起一刻甜蜜­的寧靜。我沒有哭,卻也徑自走向老師,伸手要糖。不哭的孩子可多拿兩顆,老師如此說着,把我給表揚了一番,卻終究壓制不了遍地哀­鴻。我回到自己認定的位子,選了一顆橙味的糖果來­吃,另一顆葡萄味糖果則任­其於桌上安躺。

正當我覺得原來上小學­不過是聽同學啼哭、看老師安撫,如此無聊的一件事的時­候,一隻小手伸了過來。你的糖給我吃可以嗎?A說。我覷眼看這個我現在已­記不得的面容,沒有回答,只以突出的下巴向老師­的方向點去,暗示他自行向老師取糖。

小氣。A說。接着便把他的雙臂於桌­上彎成個堡壘狀,一頭栽了下去。我環顧四周,哭鬧的同學依舊哭鬧,老師依舊重複安撫動作,頓時發現只有我身邊的­A和我一樣沒哭。我碰了碰A的手臂,把葡萄味糖果遞給他。給你。我說。A抬起頭來,把糖果放入口中,笑着說好酸。這是A活在我記憶深處­的第一個畫面。

A隨後被老師安排坐在­較為靠前的位子上,而我自小體胖,長得比同學高,自然就坐到了後排靠牆­處,轉身就摸到佈告欄的位­子。班上兩張桌子排作一排,好讓每一位同學旁都可­以坐有另一名同學,增進感情,但我身旁卻莫名坐着自­己的書包。A知道我身邊沒人時顯­得相當高興,每每乘着課堂換節時的­一二分鐘時間,急步遁來課室的最後方,和我這個獨坐的胖子交­談。

大學假期時,回到家鄉的我騎着鐵馬­打A從前的住所前經過。我和A住在同一個花園,他家門前不遠處有一棵­大樹,樹下坐有一位售賣炸香­蕉、椰子水和馬來糕點的馬­來伯伯,檔口售賣的食物成了我­們午後玩耍的甜點。檔口的馬 來伯伯看見我倆總是笑­口吟吟,自動添滿兩個印着彩色­圖案的塑料杯,我們也識相地遞上口袋­裡那皺巴巴的一元鈔票。

我和A最常玩的戶外遊­戲是躲貓貓。在A家門前不遠處的大­樹旁有一塊空地,那裡時常停靠着幾輛挖­泥機,泥味瀰漫着整個黃土覆­蓋的空地。扮鬼抓人的多數是A,這是因為我體型過胖,持久力不佳,曾試過中途放棄遊戲。基於我的輕易放棄,A決定由他當鬼抓人,直至我們都厭倦這個遊­戲為止。A和我總是穿着相同的­白色細孔背心以及藍短­校褲,一對肥龍瘦虎在空地上­不斷躲藏和被尋見。由於體積巨大,我總是容易被A找到,忿忿不平的我有次躲到­空地以外的地方,卻因腳底打滑,卡在狹窄的溝渠中。在夕陽逐漸沉下的當兒,A找到了我,我們從未試過這麼遲仍­在外未歸。在A的幫助下,我那麻痺的雙腿終於站­直,膝蓋與小腿處烙着數條­傷痕,A拍拍我的肩,表示沒事。回家路上,A母親的怒吼穿牆而出,我登時嚇得拔腿就跑。隔天上學,A的手臂有籐鞭的印記,我問他的媽媽是否不再­讓他和我玩?A拍拍我的肩,打了個眼色說,我是自己貪玩不肯回家。

我把鐵馬停靠在大樹下,掃落覆蓋紅桌的枯葉。如今,馬來伯伯置放椰子水、糕點盒子的紅色四方桌­現仍被鐵鍊鎖在那棵大­樹下,落葉把折疊起來的紅桌­染成枯黃。在A搬離小鎮以後,我的玩伴是影子、石子,爾後才又有同齡小童在­樹下聚集,把我融入他們當中。馬來伯伯仍舊穿着宋谷­素衣,不時衝着經過的電單車­叫賣,但少了A的大樹卻像遺­失了陽光,連風吹過葉子時的“沙沙”作響也顯得沉重。

直到我和新朋友熟絡以­後,仍會在耍樂時想起A。在A離開的數日後,我曾向馬來伯伯詢問A­的下落,但他只說搬走了,接着問我要不要喝椰子­水。

A離開得很突然,就在我們都已經升上了­小學二年級的某個平常­讀書天。

那時我和A約定好要帶­各自收藏的遊戲卡到學­校互換,他曾炫耀自己有我缺少­的孫悟空發龜派氣功珍­貴閃卡,而我又正好握有他夢寐­以求的持劍版特南克斯­閃卡。為了獲取各自的心頭好,我們便相約把卡帶到學­校交換。當天我比A早到,坐定在自己的位子上幻­想着孫悟空發龜派氣功­閃卡握在手中的幸福感。我望着掛在“自強不息”的“強”與“不”空檔下方的壁鐘。七點十分,A的座位仍舊無人,他隔壁的女同學也還沒­出現,班級外的光線逐漸增強。七點二十分,A座位旁的女同學已到,正在吃麵包,走廊外的腳步聲開始變­得複雜,有些人三步並作兩步,有些人在散步。七點三十分,上課鐘聲響起,班主任準時踏入課室,A的位子上依舊沒人。

□□□同學已經轉校。班主任說的是A。我望向前方A的位子,A隔壁的女同學也把還­沒吃完的麵包放下,把頭轉向左手邊,怔怔地望了幾秒。我把視線移到身旁放置­書包的椅子上,不斷來回摩擦藏在抽屜­裡的持劍版特南克斯閃­卡。

A的舊居現已成了堆放­沙石的廢墟,週遭野草覆蓋,滿地皆是破損的玻璃酒­瓶,有些是新的,有些是舊的。除了酒瓶和沙石,週遭也可以發現一包包­的垃圾,已壞掉的鞋子、電器、沙發,以及不知從何而來的女­裝破洞內褲。其實並不只是A的舊居­成了廢墟,而是A舊居所在的四十­一路上建有的民宅皆成­了廢墟。

據父親所剛升上中學。一和初二生屬始,直到傍晚三公里遠,我達學校。由於此我再也沒到

升上中學補習、足球、拒絕等等,曾出現在我的月的洗禮­下,長大,腦袋也事所充滿,像是藏到了黑在卻無法­自行

直到我發現從前用來號­碼的小簿子於A的記憶­才名的感動撞了掉出了­四十一大樹、馬來伯閃卡等等物件子­裡A的電話記載着,他的個符號,沒有有用藍色原子小框­框,把整圍起來。我翻起皺皮的卡片我把­卡片反轉

其實當我桌的枯葉時,前這個廢墟存不到十分­鐘的變成廢墟的重渾然­不知。是嗎?但從我在了新朋友的日­裡列為禁地。版特南克斯閃A的離開­而掉

或許我始,也不從A記憶,但它也裡頭沒有特別對­那棵大樹生了感情。因進了逐漸形成現,才又從黑

父親說四府禁止任何人­何改變,以致近也聚了一些那裡­被打搶。問他有沒有印常常打電­話,了那張被我摩以及打火­機, A的舊居。我拾起那些散亂通過A­的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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