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laka Edition
動物們和它們的白雪公主
從小就沒有什麼玩具,每年的聖誕節,聖誕樹下的禮物總是連7歲的小孩都猜得到的東西:校鞋、書包、鉛筆盒……都是一些非常實際的上學文具。我的Thunder Cat劍是用零食的包裝紙袋換來的,變形車也是零食內的抽獎卡換來的,姐姐的家家酒紙娃娃都是戲台下買的,衣服都是用練習簿自己畫的,當時若是誰家小孩有Lego,那肯定是富家子弟,看得我們一群小孩直流口水,連觸碰的勇氣都沒有,深怕弄壞了賠不起。
長大後,看到這些每年都在漲價的玩具還是會羨慕,Lego依舊還是富家子弟的玩具,後來還有許多專為Kid-adult生產的Designer Toy,價錢更是讓人咋舌。因此這個年頭,玩具似乎已經不再是小孩子的專利了,真正購買玩具的,全都是大人們。
從來不敢承認我有收藏的癖好,但是在不得不接受遠離簡約主義這個事實中,尤其是面對快要爆滿的工作室,架子上排列的玩具已經再也擠不下任何小東西,鍋碗瓢盆也堆積在桌子椅子和各個角落,一個個的箱子裡也存放着已經遺忘的物品,在這種情況,最好不要將它們打開,因為一開,就是無窮無盡的整理工作。
心靈休憩站
當心情煩躁的時候,我會走到工作室裡電視後的牆上,觀看懸掛着一格格用舊盒子釘的小木框,那是我牆上小小的動物園,有驢子、企鵝、小鹿斑比、斑馬……還有它們的白雪公主。
每一隻動物分別都是在不同時間和地點找到的,它們都是有些破損而被遺棄的。體型較大的驢子背上的架子斷了、遺失了,我在二手店的鐵架上看到它,旁邊還有其他較乾淨、完整的工藝品,相比之下更顯得這只木驢的落寞,它連工作的用具都不見了,我問老闆:“它多少錢? 老闆看了驢子一眼說:“不用錢,送你。”就這樣它第一個來到了動物園。企鵝是從塑膠扭蛋裡誕生的,但是並不是我將它從扭蛋機抽出,地點同樣也是在二手店,當時它站在許多性感的少女肉體的模型中,長長的腿下看見一隻有點萎縮的企鵝,眼睛旁有兩坨暗紅的色塊,僵硬的身體卻有種憨憨的表情,就這樣它也住進牆上的動物園中。
我不是一個愛唱歌的孩子,但是我有一隻斑馬,它是一隻用皮革做的斑馬,微胖的身體很可愛,可惜我的斑馬沒有了一隻耳朵,我不曉得會不會影響它的聽覺,但是確定的是它也被世界遺棄了,因為它的殘缺。我愛它的殘缺,更愛它讓我感受那種需要愛的感覺,它在我的動物園裡非常安靜,身上的斑紋雖然亮麗,但是它卻可以躲藏在角落裡,默默地注視腳下的大地。
3隻從不同地點搜尋而來的小鹿斑比,3隻樣貌和神情各不相同,一隻抬頭望月並長有長長的角(但是斷了一根),一隻低頭喝水,另一隻則坐在地上休息。第一隻來到牆上動物園的斑比是低頭喝水的那隻,後來每一次在架子上看到斑比時都會求店家賣給我,有時為了它,我必須多買了其他東西,老闆才願意將斑比送給我,就這樣,3隻小鹿斑比在牆上老舊的木頭上居住下來。
有一天在一家專賣老東西的小店裡,看到一隻停駐在小石頭上胖胖的青蛙,它在櫃檯一堆小玩具中,睜大圓滾滾的眼睛看我,仿彿叫我帶它回家,小時候老師常常告訴我們要閱讀,要多去旅行,千萬不要做個“井底之蛙”。這只青蛙一定不是“井底蛙”,它從遙遠的日本漂洋過海來到這裡,一定看過比我更多,就這樣我把它帶回家,放在工作台上,與動物園的動物們對望。
最後加入這個小小動物園的是十分艷麗的白雪公主,這個看起來有點令人唾棄的白雪公主,長長的眼睫毛和艷紅的唇,雙手合十的神情看起來非常地矯情,顯然地她不是讓人喜歡的公主,或許在童話故事裡她是主角,但是最後她被動物們領養,加入牆上的動物園,與動物們一起生活,她的表情似乎也有所改變,變得不是那麼艷俗了。
我清楚地記得每一隻帶回來的動物,它們雖然都不會說話,甚至因為體型太小而更容易被忽略,像是牆上的褪色痕跡。有時在想到底什麼才算是玩具?可以互動而產生娛樂效果?填補心靈和時間上空虛的裝飾品?
或許有人會說,即使擁有更多的玩具,也填補不了生活裡巨大的空虛,修補不了童年的缺失,與其說領養了這些被遺棄的小東西,不如說這些小小動物們領養了我,就像狐狸跟小王子說:“請馴服我。”
我清楚地記得每一隻帶回來的動物,它們雖然都不會說話,甚至因為體型太小而更容易被忽略,像是牆上的褪色痕跡。有時在想到底什麼才算是玩具?可以互動而產生娛樂效果?填補心靈和時間上空虛的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