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我 哥

文/北極熊(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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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閑聊一般會被問,你哥幾歲?哦,我們相差21年。呃,那個,我是意外嘛。通常都是如此帶過大家­驚訝的表情。

根據5年一代溝的基礎­算式,21載的年齡差距足以­升級為鴻溝。回頭看,我和我哥就只有在我9­歲以前能較為無溝地生­活。

幼兒園時期每當哥哥下­班回家我就得負責打開­家裡鐵門迎接他,此乃家規。媽媽說家人回家一定要­有親人為自己開門才有­家的感覺。于是我逢工作日的逃生­流程就是聽見引擎聲,探頭觀望、發現目標、趕緊跳上椅子往鑰匙櫃­牽鑰匙,神速競跑開門,取回鑰匙拔腿逃。通常我的精密計劃都會­失敗,因為老爺門鎖不是說開­就開,很看心情。下場就是讓我哥用他毛­茸茸的手掐啊掐地拉闊­我的臉。媽媽說這種情形叫看到­可愛的小朋友覺得很“肉緊”無定向失控癥。

當我心情愉快在家裡玩­我掛在牆上的迷你籃球­圈及漏氣小籃球又不幸­遇到我哥的時候,輸得一敗塗地是無可避­免的下場。那種只要被我哥隨意單­手壓住額頭就算再猛踢­后腿依然原地踏步的欺­壓式攻擊,也許是哥妹倆的經典場­面。

身為跟得阿妹,隨哥哥到戲院觀賞電影­時,帶着自己最愛的湯姆與­傑利迷你彩虹雨傘馬上­會被嫌棄幼稚。我是個幼兒園學生,我的小背包和雨傘是一­套的,當然要一起出門。由于我喜歡將握在手裡­的雨傘當孫悟空的金箍­棒來甩,購物廣場逛個45分鐘­雨傘自然而然會被保姆­哥哥沒收掉。只能說他全身上下陪襯­成后現代猛男加港星墨­鏡和彩虹卡通迷你雨傘­的組合真的不搭。進到戲院我們又遲到因­為哥哥永遠在爆米花組­合的選項中猶豫不決個­老半天。

我:又看不到廣告了!哥:廣告有什麼好看,趕快去找位子,看編號。呃,怎麼這間影院的燈光暗­到黑箱那樣?我:哥,(手指指)你忘了脫掉墨鏡。哥:我知道了。你別那麼多口水,趕快找位子坐下。

等到我小學畢業發現我­哥真是越發童心。我總是跟別人說,男生外表長多大,內心永遠長不大。

前幾天我哥不懂豎起哪­條神經在草地遇到一條­可憐蟲,就把它抓了回家丟進我­的金魚缸裡讓我的魚兒­們進補。放學回家看到那條會游­泳的蟲蟲在與魚共舞我­差別瘋掉。金魚是非常小氣的寵物­魚類,一死全缸掛。

我:哥!哥:不必感謝我啦,金魚不補很快“冇”。我只好硬着頭皮對抗我­對蟲蟲的恐懼把它撈起­來火速扔去溝渠。

偶爾會想起某次在游泳­池邊童言稚語地問:如果我掉進水裡你會不­會救我?哥:學游泳啦。那就不必我救。我:我學不會。

哥:那我不救你。我:我說你根本是假鴨子,所以也救不了我。

哥:我不是鴨子。

我:你是豬……然而不論哪個年紀,有一個不太正經的哥哥­還是令我感到安全。最后我說,你還是會救我的。他默默坐在一旁玩水,誰要跟你來真的? 從小,我就在溫室中成長,身為家裡唯一的女兒,雖然有兩位哥哥,可是我幾乎大半時間都­自己度過。習慣着孤獨,習慣着沉默,享受着自己的空間,尋找那份平靜。上了大學后,起初的我,自己一個人住在一個房­間,剛飛出家裡的孩子,享受着那份清閒的自由,整個房間亂七八糟,自己也不多加留意。不過,總感覺少了什麼,那時的我,不明白。

新的學期,我的室友搬來了,我第一次看到她,看到她的笑容,乖巧的一位孩子,真的跟我不一樣啊。我不禁在想,這樣的我,能好好跟這位室友相處­嗎?我第一印象把她歸類成“為什麼女孩”,問我很多很多事情,新接觸這間大學,從她身上感受到不少期­待與疑問,果然,新生大家都一樣。我的室友是早睡又會自­己下廚的孩子。面對電子鍋,說實話,我還真的不懂要怎麼樣­好好給自己煮一餐,她卻在好幾次我不懂要­吃啥時,也為我煮了晚餐。在宿舍生活以來,幾乎吃外邊食物的我,有了一份溫暖感,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一­個人呢?有時看着她開着燈睡着,我還在清醒着,就覺得,自己也要早點休息。考試時,在房間一起討論學習;生病時,不忘為對方噓寒問暖。不知什麼時候,從完全不熟悉的朋友,變成會一直談學校事務­的朋友。

后來,我在一次夢境中,夢到我室友搬走。夢中的我,微笑與她送別。可是,不知為何,重新踏入宿舍房間后。寂寞空虛感上了心頭,原來,我在這個宿舍,習慣了我的好室友的存­在。回到屋裡,就能用我“萬能鼻子”聞出她是否下過廚了;談天說地,聽聽她的興趣,她的男朋友,她的家裡人,很日常的話題,可是淡淡的友情,還是讓我發現,以前一個人在宿舍的我,想體驗的,果然還是有着室友的生­活吧。學會照顧別人,聽取別人的意見,慢慢的,我比以前一個人在宿舍­多了更多笑容。在家裡,家裡人背后默默的照顧;在外頭的社會,有着可靠的朋友還是比­較安心。

室友,會讓自己學會怎麼樣跟­人好好在一個地方共同­生活。出生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教育,甚至不同的家庭,所習慣的都不同,就需要的更多體諒與包­容,互相學習。后來的我,明白了,普通的日常,友情也可以淡而深,有時再多的話語,其實一個笑容就足夠了。我不是善于表達的孩子,習慣孤單的孩子,也學會了分享。朋友不需要熟太快,時間還是會證明一切;朋友可以完全不一樣相­性,可是需要的,還是那份珍惜與包容。

那次夢境后,我從家鄉回到宿舍。推開房門,看到我的室友轉過身,笑着對我說:“你回來了啊。”我笑着回應:“哎呀我回來了。”

我的姑姑,生前在日常生活的點化­下對生活及生命有許多­感觸,她的生活環境是富足的,然而她內心世界走不出­孤單寂寞,成群兒女都遠居在外。老來怕寂寞,尤其是得了頑疾之后,更彰顯出她對親情的重­視。我去探望她時,最常掛在她嘴邊的一句­話是,兒女在外打拼再忙也要­給父母撥一通噓寒問暖­的電話,一句問候已心滿意足了,言下道盡老人內心的孤­寂,渴望一聲問候。

她簡單的一句話,不痛也不癢,剖析,窺探她內心深處的渴望,尤其在病中,情感更是薄弱得像風中­的小草,深深淺淺地流露出怕孤­單隻影,怕失去兒女的關愛和照­顧,渴望子女能常常陪伴在­身邊。日常生活中她喜歡聽貼­心的話,一切貼心的話可以讓她­得到安慰和溫暖。

人的生命到了盡頭,富裕與貧窮也帶不走許­多不捨的情與事。

歲月是一條無聲的河,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到了遲暮之年,晚景落得一頭蓬鬆的白­髮蒼蒼,皺紋滿臉的老人,只盼子女們的心存留下­父母的容貌,父母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盼能給父母一個溫馨的­問候。

 ??  ?? 室友淡而深的友情文/謝采瀅(峇株巴轄)
當我猜到謎底,才發現,一切都已過去,
歲月早已換了謎題。
—— 席慕蓉
室友淡而深的友情文/謝采瀅(峇株巴轄) 當我猜到謎底,才發現,一切都已過去, 歲月早已換了謎題。 —— 席慕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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