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多才多藝的潮州才子
ʴ若有人要執導一齣類似台灣向前輩作家致敬的紀錄片電影——《在島嶼寫作》 ,那麼風光明媚、地靈人傑,以及人才輩出的檳榔嶼,無疑是不作第二之選了。回溯歷史,戰後50年代的檳榔嶼可謂人才濟濟,尤其諸多南來的文人,大多委身於杏壇,默默耕耘,培育英才,桃李春風,更甚的是,這些文人尚在課餘辛勤於筆耕寫作,編輯出版書籍或雜誌的,也不乏其數,其中向來被易君左譽為“天南一支筆”的蕭遙天先生,即是此中的佼佼者。在50年代檳榔嶼的眾多潮州名士當中,光頭佬聽聞最多關於蔡夢香、陳蕾士與蕭遙天這3位老前輩的故事。癸巳(1953年)暑假,蕾公駕着他的開蓬跑車與蔡夢香、蕭遙天結伴暢遊馬來亞半島;蕭夫子在前座,蔡夢老橫臥車後,上山渡海,穿雲沖雨,他都在夢中;蕾公說:“夢老依然在夢中。”夢老突然醒來,好像發現什麼大道理似的挽着蕭遙天說:“我看咱們還是交換名字吧?今後,你稱蕭夢香,我叫蔡遙天。”蕭遙天自然莫名其妙,夢老接着解釋:“你太太在香港,本身來馬來亞教書,伉儷情深,那不是天天夢香嗎?我卻是去家萬里,投老南荒,此天愈來愈遙遠了。”妙人妙語,他們仨還為此停車共飲咖啡3杯,呵呵。
據蕭遙天提過,他是在饒宗頤的介紹下,在汕頭認識蔡夢香的。當時,蕭氏在潮州修志館業餘修輯潮州戲劇音樂志,剛好夢老從馬來西亞回鄉探親,“夢老手頭好像很闊綽,隨身的行裝卻很輕便,只帶着一個又舊又小的籐箱。一天,工人打掃房間時,發現那隻小籐箱敞開着,裡面空空洞洞的,只藏着一張折疊的黃紙,工人好奇的拿起來展開一看,哎呀!‘處士諱夢香蔡公之墓’,非常刺目,顯然是夢老自題的
一塊墓碑。” 這秘密洩漏後,人們都不好意思去追根究底,夢老卻敏感的佔先聲明,這沒有什麼奇怪的,亦不是什麼秘密,就索性張貼在牆上讓大家欣賞,字體是他臨摹漢朝的禮器碑,寫得古樸蒼勁。夢老笑着說:“自己處理好自己的身後事,不是減少後人的麻煩嗎?”他隻身僑居海外數十年,連自己的墓碑也老早就寫好。
蕭遙天稱其書齋為“食風樓”,還出版過一冊稱為《食風樓詩存》的舊詩集,以及一本叫《食風樓隨筆》的散文集。蔡夢香曾為他撰聯曰:“食不求飽,風常滿樓。”
蕭夫子則解釋說,《蕉風》的余德寬寫信向他邀稿,而且要多寫些有關本土氣息的文章,因此觸動他的雅興,故想借其筆尖建築一座最具馬來西亞濃厚氣息的樓閣。
望文生義,“食風” 若歸為寫實派,也無不可,空空洞洞,一無所有的食風樓是貨真價實的食風樓;另外,搖筆桿寫文章的人,日寫夜寫,有時難免會面對筆枯思竭的窘境,其中的秘訣是要聞風耳食,多豎起一對耳朵,舉凡古今中外,遠戚近鄰,如有佳言闊論,盡收筆底。風是文章的資
糧,不食無以壯大;更有甚者,“風” 意即“風氣”,是文化行進的象徵,不管是東風還是西風,要食而化之,含英咀華,不論氣力夠不夠,總之從自己口中吹出來終究是自己的風。
人謂潮州自古多才子,幽默風趣、學問淵博的蕭夫子便是其中的典範,他那支出神入化的生花妙筆,不僅能作舊詩、填詞,而且其散文、小說、考據的學術論文,皆卓然能成一家,更何況
他還能寫字作畫,真是一個絕世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