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重新詮釋回憶的歌曲簡單音色唱出古早味掙脫光陰束縛的復古情懷
《花書簽》這類舊歌翻唱專輯,既可事半功倍,也可事倍功半。說它事半功倍,因為有部分人早已耳熟能詳,只要稍微改頭換面一下,便能透過“撿現成”把一大票聽眾手到擒來。說它事倍功半,則因為改編自舊時代的老歌,只要一個處理不當,反而會讓年輕一輩覺得不合時宜。
坦白說,韓國非常早期的流行曲,由于深受傳統演歌Trot和民間曲藝Pansori影響,那一種老氣沉沉的調性,不見得能夠契合大眾口味。如果你看過KBS電視台的經典老歌演唱競賽節目《不朽的名曲》,便能了解何以老酒換上新瓶不一定可以洗得掉那個年代音樂的腐朽味,尤其是韓國以外的聽眾,更難以接受這種地緣造就的懷舊情結,由此可見它的受眾真的非常狹隘。
不過,IU最近推出的舊歌翻唱續集《花書簽2》,再次發揮出她在選曲方面的好眼光,從60年代到90年代的光陰跨度裡挑選出旋律動聽的老歌,讓大家重新感受超越時光界限的那份古樸韻致之余,卻仍舊嗅得出一份緊貼時代腳步的潮氣。她手上宛如握着一枝魔法棒,將這些老調統統換上新衣,要你明白何謂化腐朽為神奇。
像專輯裡的前兩首歌〈秋天早晨〉和〈秘密花園〉皆以鄉謠風格為主干,給人爽朗開闊的感覺,十分貼合她清新脫俗的形象,也讓人想起早期的Taylor Swift。前者一開場清唱近乎長達1分鐘,充分彰顯她音質裡那份澄淨無瑕的透明感。一共4個小節唱句緊密銜接不換氣,帶着魔性一樣綿綿盤桓在腦海裡,配上愛爾蘭的錫笛悠悠回響,讓人過耳難忘。后者改編自創作女歌手李尚恩的作品,原作的Urban Blues透出一份自由不羈的灑脫,IU卻將之變成充滿田園風的青蔥小品,脆亮的小提琴撥弦此起彼伏,像兩岸猿聲一路啼叫不休,沿着吉他彈奏的淙淙溪流,將人們的神思緩緩導引向某個遙遠神秘的下游。
此外,IU也很聰明地搭上《請回答1988》這部復古神劇的余溫,翻唱了在劇裡出現的兩首歌,讓年輕一代的劇迷更容易產生共鳴。由男子組合“消防車”原唱的〈昨晚的故事〉是劇中“雙門三帥”善宇、正煥和東龍在畢業晚會上熱力唱跳的80年代舞曲,IU找來Hyukoh樂隊吉他手任賢帝將之套上DancePunk風格,湧出一股可愛中帶蠢萌的動感。她像生悶氣一樣的嬌嗔口吻,故意把部分字句唱得很潦草,加上節奏緊密的停頓點,給人十分頑皮的逗趣。〈每天和你〉是女主角惠利所屬女團Girl's Day成員素珍在劇中翻唱自韓國地下樂隊“野菊花”舊作的插曲,如今輪到IU來重新演繹,更多了幾分溫婉的柔美,將歌詞裡的蜜意濃情娓娓細說。
〈無法入睡的雨夜〉將韓國“歌神”金健模原唱的嘻哈作品改成騷靈味十足的都會感樂風,幾乎嗅不着任何被時代浸淫過的霉腐氣味,聽起來反而更像一首潮到出水的新歌,多層次堆疊的和聲也讓氣氛活絡起來。年代最久遠的〈淺灘〉是由韓國詩人金素月填詞的60年代凄美小調,讓人想起IU每次總愛在專輯裡安插一首催人欲淚的悲情曲,像〈Real+〉裡的〈只有我不知道的故事〉和〈Palette〉裡的〈Love Alone〉,充分展現她在賺人熱淚方面掌控有度的火候。
處理得好的話,翻唱專輯將會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把不同年代的聽眾群一並收割,讓上一輩聽出了古早味,也讓年輕人聽出了新噱頭。IU橫掃各大音源榜的《花書簽2》可證她的足智多謀,將一批韓國老歌悉心注入了調味料和防腐劑,不但符合更廣大粉絲的胃口,也成功地掙脫光陰束縛、跨越地理藩籬,一舉攻陷來自各地樂迷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