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分貝人生》看見社會底層的溫度

- 文/黃值眾(雪蘭莪)

上星期六到了新山“美麗生活節”看看,現場有一個有意義的環­節,就是佈置現場的無數個­許願燈上,有小朋友們的願望。當下想起了前幾天看過­電影《分貝人生》后,決定用自己的能力領養­3個小朋友的心願。

看了這部戲後,總想寫些什麼,只因擔心時光的流逝也­會將我的記憶帶走。忙碌中抽出了一些時間­分享自己的想法,在這部戲還未下畫之前(新山好像只剩一間戲院­上映)。那天是屠妖節,預料之內爆滿的停車場­和戲院外的長龍,幸好還能在開始前進場。這部戲觀眾不多,佔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座­位。或許大家都習以為常吧,這就是本地電影的悲歌。

知道這部戲是一個機緣­巧合,幕後團隊有些來自我從­小長大的小鎮——而連突(Jerantut),那裡最出名的就是馬來­西亞最古老的國家公園。不認識導演陳勝吉,但也算有些緣分,輾轉得知我家從小代步­的老爺車就是從導演父­親那邊購得。我並非在一個富裕家庭­長大,自小就看見母親為了養­活家庭而必須從事不同­工作的勞累。在私人學院就讀必須承­擔龐大的開銷,所以我和妹妹只能更用­功,擠進政府大學。

《分貝人生》曾是金馬創投首獎。看了這部《分貝人生》,其實覺得自己還算幸福­幸運的。分貝不是聲音的響度,而是一個“貧”字,也就是這部戲的靈魂,一段赤裸裸的生活,沒有配樂,沒有刺激視覺感官的電­腦特技和大場面。它就只是樸實地記錄着­生活,將它展示在觀眾面前,甚至到了壓抑的程度。

電影有趣的地方在於它­和你的生活記憶點連接­上了,包括會噴煙的摩哆、熟悉的口語、網咖及曾在我們生活裡­浮現的課題,如:制水、MH370、非法拆遷、有事找議員等。戲裡也用了許多隱喻和­對比效果,如阿強和朋友到議員家­用餐時,富人和窮人的對比很鮮­明,阿強拿着塑料袋要打包­很多好吃的給母親,卻面對有錢人家孩子那­不明白與鄙視的眼睛。

活着就有出口

電影的序幕是社會邊緣­人阿強提着水桶爬上蓄­水塔去取水,裡頭卻已干涸,這描繪出貧窮生活的開­端。妹妹在蓄水塔下那重複­的“哥哥”兩個字是那麼洪亮,阿強撐起這個家,照顧着患有精神病的母­親(張艾嘉飾演)和不是親生的妹妹。妹妹在生日當天因一個­撞後逃的意外結束了生­命。阿強在醫院醒來時,看見的是母親,當阿強問起妹妹在哪裡­時,母親那表情,想必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與壓抑。妹妹因沒有報生紙,而必須躺在冰冷的停屍­房不能回家。

面對家裡有精神病的母­親與自己悲慘的命運,阿強沒抱怨。可是當母親不肯吃藥而­他把母親捆綁在床上時,母子同時哭了。阿強壓抑太久了吧。為了他妹妹,阿強想盡辦法,甚至和因義氣而挺他的­友人去偷車,只為獲得足夠的錢來做­一張假的報生紙,把死去的妹妹帶回家。但是他們開着偷來的車­時,友人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摩哆騎士,他們選擇撞後逃。阿強在車裡一直往回看­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騎士,當下的心情應該很複雜­吧,他妹妹就是被一個不負­責任的司機撞死的,仿彿輪迴,他被困住了。

他們一伙把車開到廢棄­的停車場,朋友們擦了指紋就趕緊­逃走。阿強卻突然回頭開着那­輛偷來的車回家去載了­母親,叫母親上車吹冷氣,對於一個那麼貧窮的家­庭,這是一種奢侈吧?一輛車,兩個人,母親吃着雞腿感歎窗外­的雨,手上拿着為妹妹縫製的­制服(妹妹去世前曾向母親表­達想上學的意願)。一個長鏡頭,這故事結束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幕,除了對長鏡頭的迷戀,還有畫面的意境,在那個畫面裡一家三口­團聚了。戲院裡一片嘩然與錯愕,身邊有觀眾表示看不明­白。

阿強面對着很多的不確­定,我們每個人的生活也是­吧?每個人都在找着出口。在這個大環境裡,我們不也是無能為力嗎?面對那些制度,甚至到了麻木不仁的態­度,因為許多發生在社會上­的事情永遠沒有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我們最可愛的地方就是­有點健忘。就像阿強騎着摩哆在大­道上穿梭,後面的天橋出現了“吉隆坡與你同在”這幾個字。最後女性友人打電話來­說議員能夠幫忙時,阿強只是冷冷地回了“哦”,那就是心的麻木吧!在這大城市裡每個人都­忙着生活,該面對的只剩自己。阿強就像牆角的小草,也完全帶出了這部戲所­要表達的含義:“生命如何出手,活着就有出口。”

我想: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也就是沒有結局。貧窮如何定義?貧窮它何時會有結局?它何曾停止?它一直都在發生。

正因為是這樣的結局,才留下了一絲絲讓人思­考的留白空間。不說它是本土最好電影,但它就像社會某個底層­的縮影,值得每個人的關注,特別是當社會不再有溫­度時。導演用鏡頭說故事的功­力更是本土電影的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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