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 Chew Daily - Metro Edition (Day)
我們,要當怎樣的大馬人
每當在海外有人問起“你是什麼國家的?怎麼華語說得這麼好?怎麼會寫中文?”……這類問題的時候,我都會很用心並且很驕傲的解釋我們馬來西亞華人為何這麼“利害”。
我說我是馬來西亞人,但不是馬來人;我說我是華人,並強調自己不是中國人;然後說明我們在馬來西亞從小學中文,也學馬來文和英文。
當我如此介紹自己的時候,其實已經在表現自己身為馬來西亞華人那種自以為是的語言優越感。
縱然我們在家講華語和方言,但是在外遇見不熟悉的非華裔時,通常開口第一句是講英語然後才是其他語言,而在一些場合,華人和華人都在講英語。
我們都愛馬來西亞,卻也愛罵這個國家;我們不願意信任所有的執政黨,常為反對黨的“為反對而反對”按讚;我們覺得政客總是在利用種族和宗教課題來分裂馬來人和非馬來人之間的和諧,卻也在明或在暗一樣玩着質疑其他種族的政客遊戲。
我們,到底是怎麼樣的馬來西亞人?我們,要怎樣才能做好一個馬來西亞人?
我們都知道自己與其他族群的關係被政客撕裂了一甲子,是不是應該自己去找一條和諧的拉鍊,將我們與其他群鏈結在一起?能不能“不計前嫌”的從自己開始?
在曾經前後住過8年的印尼雅加達與印尼土著聊天時,我問他們是怎樣看印尼華人的?得到的回答不外是“很會找錢,很勤力,很現實”這幾句。他們不會罵華人是豬,只有一些穆斯林激進分子會在布條上寫華人是狗,應該被吊死,而且通常是在有宗教爭議時的示威遊行上會見到這類布條。
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裡到處可以看到華裔和印尼人一起聊天一起工作,滿街都可看到印尼人“摩多德士”載送華裔學生妹下課回家,晚宴餐桌上華人喝他的紅酒印尼穆斯林喝他的開水,一樣可以歡聚,話題不須有豬肉和酒,但是喊“飲勝”時印尼朋友照樣面帶笑容跟大家舉起他的白開水。幾乎每一個城市的中等以上華人家庭有印尼人司機與女佣,每一天生活在一起。
他們說着同樣的印尼語,吃着同樣的印尼超辣食物,華人與華人首次見面的第一句話是印尼語,只有老一輩的社團前輩會互相說華語,老者遇到同鄉才說方言。我們的社會結構卻不是如此,到處都分馬來甘榜,華人新村和印度區,城市花園住宅區也是如此,餐館分得更清楚。
難道大家都說同樣的國語,就能促進團結?如果宗教信仰也一致,就更團結?住在同一區,就能解除心結?
我想不會有多少人相信這個論點,比如中東穆斯林長年自相殘殺的案例否定了這種說 法,所以我們雖然很想與友族培養更親密的關係與信任,也不會以考慮犧牲母語來作這個不實際的嘗試;我們比較偏向於指責“一切都是政客惹的禍”,但是總在政客挑起陰謀時,就習慣性的隨雞起舞。
其實再指責下去也沒用,不過在政府和政治智慧仍無法闢建一條通往全民融洽和團結的和諧大道之際,至少我們可以唾棄、無視和冷待任何有撈取政治資本的種族與宗教爭議和攻擊,明明知道回應後會引來更激烈反駁,不妨讓它自動冷卻,不然就繼續陷入圈套。只要不回應破壞和諧的陰謀課題,這課題就自己死了。
離群分居幾十年,要再像幾十年前獨立之初屋前有阿里屋後有瑪念,我們必須努力,先不去回應阿末或阿魯帶有政治目的攻擊,讓它的炮火燃不起來,應該不難辦到。再說回應了對方,自己就跟他們是半斤八兩,不須陪着笨吧!
接下來要做的當然還有很多,最重要還是你願不願意從自己開始,先消除身上所有被政客口水噴來的毒素,推倒心裡的種族圍牆,或許你真能很快遇到年輕時的阿里和瑪念,原來這些年我們仰視了太多虛偽的政客臉孔,卻沒有看到其實阿里和瑪念還都住在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