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馬和東南亞：令人驚悚的相似

90年代中期我是一個年輕的企業律師，曾經參與很多南非的工作。

那個時候，這個“彩虹國度”在非洲人國民大會主席以及全球關注人物曼德拉的領導下，走出長達幾十年的種族隔離時代。

當時是個懷抱希望但也充斥懼怕以及不安的年代。

到底長達幾個世紀的不公義能否得到平反？

這個重度被分化的國家（目前擁有超過5700萬人口），之中的非洲人、有色人種、印度人、以及白人是否能夠從創傷中走出來？

有一陣子，曼德拉的魔法的確奏效。

被扣留27年後，他得以使用政治以及道德權威來維持國家的和諧，避免了一場種族對峙。

今年開年，我回到了開普敦，再次來到了一個美得讓人不解的國家：酒店窗口就正對着桌山，酒莊以及大西洋還有印度洋的一波波的海浪。

但是，今天的南非基本上已經停滯不前。

失業率高達27%，世界銀行也預測南非2018年的經濟成長將只有 1.1%。

貧民區例如凱野立夏以及索維托，曾經一度被認為會被改善，最後卻更大幅度衍生，這是另一個讓人擔憂這個80.2%非洲人佔多數的國家未來的狀況。

諷刺的是，南非的企業，多半由於這些挑戰，已經變成非洲最活躍的一分子。當地的煙草大亨，已經成了全球高端奢華品牌例如卡地亞、勃朗峰等的主人。

但或許最讓人大開眼界的是Naspers， 一個曾經遭人唾棄、親隔離政策的開普敦市媒體集團。

它領先全球同業踏入數碼業務，收購當時還是一家小網絡公司─騰訊45.6%的股權。

如今Naspers的市值估價是850億美元，是非洲最值錢的企業。

這些對非洲國民大會的政治主導都有一定的影響。曼德拉年代，甚至包括繼承者姆貝基，執行能力是他們政府的招牌。

但在如今這個善變且毫無原則的總統祖瑪的領導之下，國家機制從內到外的腐敗，非洲人國民大會如今等同於被掠奪的國家。

一個最初由世界銀行提出的說法，最後成了南非人人嘴上的用詞，最後也傳開到相關的地方去。基本上，這是一種制度性的腐敗，允許個人利益操縱國家的活動。

這也是讓祖馬失勢的導因。2017年12月，他被非洲人國民大會主席拉末佛薩取代，最後會失去總統一職的說法更是喧囂塵上。

以他多姿多彩且引起種種爭議的私生活見稱，祖馬的個人魅力與 姆貝基的陰沉形成強烈的對比。

再者，作為一個祖魯人（曼德拉、姆貝基是科薩人），他的崛起象徵着黑人社群的大和解。

祖瑪很不幸的逐漸敗壞成了發展中國家裡的小丑：其中混雜了腐敗、裙帶關係還有種族政治。2016年3月，南非最高法院裁定因為他濫用納稅人的錢來裝修私宅，建造一個游泳池以及圓形劇場，而違反憲法。

一個前部長厚顏無恥地為這些裝修工程辯護，辯稱游泳池是用來滅火的蓄水池。祖瑪也面對783宗涉及軍火的貪污案，但卻未曾被提控。

但最後一根稻草應該就是他被揭發與南非印度古普塔家族有生意掛鉤。

古普塔家族通過祖瑪兒子搭線，最後協助祖瑪投資翻倍，讓他們非常富裕。

2017年5月杪，記者揭發古普塔家族、企業以及夥伴的電郵，這次的揭發被命名為古普塔洩密。他們可以影響政府，甚至超越其金融體制的權力被公諸於世。其中發現，一些委任部長的商議在他們約翰尼斯堡的豪宅裡被討論。

2015年12月，備受尊重的財政部長Nhanhla Nene突然間被革職，理由原來是反對古普塔家族奢侈的計劃。

一個和古普塔家族有裙帶關係的人之後被委任，但只在位4天就為了投資者撤資而被前財政部長Pravin Gordhan取代。祖瑪卻在2017年一場極具爭議性的內閣改組把他撤了。

內閣大地震影響了投資者的信心，標準普爾最近將南非當地貨幣債務貶值至等同廢紙的價值。

儘管一些非洲人國民大會行政委員會成員過去三年兩次要求他下台，經過無數次失敗的不信任動議，祖瑪都撐下來了。

但是，他的謊言確實非洲人國民大會變得極為脆弱，幾乎是有史以來難以想像的脆弱。

2016年的選舉，該黨更失守約翰尼斯堡市長的職位，這是經濟重鎮也是該黨的堡壘區。

假如拉馬佛薩成功擔任總統，他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將高度分裂的國家團結起來。

財富懸殊問題並未改善：10%的人口掌握90%的財富，他們當中很多人是從前的白人地主。平均年齡是62.5歲，每一千個出生的嬰兒，就有35.5個死亡。18.3%年齡介於16-49歲的南非成人愛滋病毒呈陽性。

儘管如此，南非的體制，尤其是法庭以及媒體仍非常活躍以及有作為。

但祖瑪多年來對南非政體、國民士氣乃至國際聲譽影響至深。

當然我們可以理所當然指南非是一個陷入困境的典型非洲國家。

不過任何一個誠實的東南亞人，都會在本區域幾個國家看到令人擔憂情況相似的國家。

南非的經濟潛能以及天然資源得天獨厚，但管理不當以及腐敗的政治以及被荼毒的人民關係卻帶來了破壞。

這聽起來是不是相當熟悉？